“不是。”我说。
一个人影默默走过来,坐在长椅上翘起二郎腿。
戈浩竟然向班主任请了假来送我,一时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
他还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由于我没主动理他,他不得不被迫来理我,扯了扯我的手,把什么东西塞我手心里。“记得早点回来。”
他的神色很憔悴,像是失眠三天。
手里的是条黑色细绳,绳下系着的是块木质方牌,画着很神秘的符号。
“呀,你的眼光升级了嘛。”我叹道。
他捂了捂额头,好像真的是失眠,“来的时候顺手买的,促销,五块钱两个。”
我正酝酿着要不要把这东西扔进下水道,手心一热。
“上次抓你手是什么时候?”他打哈欠,另一只手揉几下眼,却没有正视我,盯着路旁一个蚂蚁窝发呆,“那是我六岁?还是更小一点?”
“总之很久了。”我说。
他站起来,抛开我的手转身,“不送。”
一辆私家小汽车驶过来停在车站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一个约莫有二十来岁的卷发美女的脸。
“二位同学。”她笑道,“上来。”
我赶紧翻出通知单确认一遍,抬头对她说,“我们的是大巴,你找错了。”
“恩,对啊,大巴啊,同学你看我的车牌嘛!”
我跑到车头去看车牌,嘴角抽了抽。
车牌上不是数字,而是两个字……大巴……
这是哪门子的大巴啊!
“还不信?”美女误读了我的抽搐,依旧笑道:“那你去看后面的车牌啦!”
跑到车后,愈发抽了……车牌后面是三个字母……
BUS.你以为我看不懂中文是不是!耍人也不是这样耍的啊!
小轿车后窗摇下,一张脸探出来,竟是柴二。“诶呀同学你进来嘛!”他开了门,又往里坐了坐,“妇女坐我旁边。”
尤风已经进了副驾驶座,我只好坐在妇女专座上,关上门。
柴某人正在啃一包榨菜,没错,直接啃……
“同学要不要来一点?”他把榨菜拎我眼前晃了晃。
美女打开车窗让榨菜味飘出去,“人家才新来你也不知道收敛点!”
车子已经启动跑起来。柴二“啊”了一声,“那我回去放汤喝……”他侧过头很萌的冲我笑,“同学你有没有试过榨菜和板蓝根一起吃?”
“也是……直接吃?”
“嗯哪。”他点头,继而叹道,“真搞不懂你们地球人啊……”
他大概是榨菜星球的人,星球上种满了榨菜。
那个很漂亮的美女从后视镜里望了望我们,笑道:“我叫源,和半夏很熟的喽。”
“切。”柴二砸吧一下嘴,用手肘戳了戳我,“她就是那个向半夏表白三次被拒绝三次的……”
猛的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我们甩到前窗玻璃上。
“不好意思我拿到驾照才一个月。”美女磨了磨牙,一脚猛踩油门又把我们甩回靠背贴住,“所以出了事我不管喔。”
我选择闭嘴来确保生命安全,柴二啃完榨菜继续这个话题,“干嘛一定要追那个死鱼脸嘛,我觉得小银就不错,至少他会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你……”
车猛然提速,尤风惨叫着从副驾驶座爬到我们后座,巴在我身上。
左右两侧景物拉成模糊的细线,同向而行的其他汽车已经成为即逝的黑影。
什么速度!我努力把身子往前倾去看速度表盘,时速竟然是……
“只要不超过声速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柴某人说。
四周光线渐渐暗淡,我可以看见天使姐姐在上面微笑着向我招手。
“停车!”我的内脏都挤成一团,我喊叫着,声音瞬间被轰隆声淹没。
光与影的交叠。
我看见窗外模糊地人脸,微笑着的,沮丧着的,瞬间便是浮云,恍若经历人的一生。
“要到了哦!”
我听见叫源的大美女喊了一声,眼前劈开一道刺眼亮光,在我大脑即将空白的那一刹那只看见柴二掏出另一包榨菜说,“同学你要不要吃点压压惊?”
于是大脑真的空白了。
但我很快发现并不真的是空白,因为一片白中我还看见了一件什么东西……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它,那个东西越来越近,直到我最后看清那是什么……
乡下妹榨菜!
那包装上的乡下妹扎着俩大粗辫,竟然笑着对我说……她说……
“别装死。”
我就被吓醒了。
眼睛睁开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天,躺着的地方是一片草地。
呃?
我坐起来,身子的左侧躺着的是一个银发男人,戴着一副无表情的银色面具,诡异极了。
“不是吧?对你自己的长相这么没信心?”我动手去揭无音的面具,被他的手挡下,随后他用左手将面具揭到脸的上方,露出温和的微笑,“半夏说我长得容易受人欺负,所以用这个给你们制造点压力。”
长相……我打量他一遍,他的长相确实很能让人产生要把他拎回家去包养的冲动。
只是我不相信带个面具就能制造压力消灭人的非法冲动……
他依旧是把面具盖在脸上,而坐在一边的柴二插话道:“诶,同学,刚才你晕车的时候怎么骂人啊。”
“骂人?”
“对啊,你骂了一句……靠!”他拉尖嗓门模仿女生尖叫。
这个……大概是因为我梦见了榨菜而一时情绪失控……
妇女主任已经帮我安排好宿舍,他带我去看看,无音也跟着去。一路上确实遇上了不少造型怪异的学生,然而他们却是见了我们就跑……
地方出奇的大,显得很空旷,我并不觉得这里像学校。建筑更类似于白玉石砌的通用大别墅……“要花好多钱吧?”我说。
“你猜啊。”
我踹了他一脚,他就老老实实应道:“没事……反正是那些贵族们出资,贵族的人都喜欢砸钱的。”
走了十五分钟绕过了一个大湖的一角,湖岸上长满青草,我眯起眼看那草坪上的一个男生在追赶一个惊慌女生……
“没什么奇怪的啦。”柴二把我的头拧回来,“青春期的小孩也管不好,还是自由发展的好……”
这也太……自由了……吧……
无音扯住他,指指那片草地:“还是去管管。”
“什么?”
我把无音的话复述一遍,“他叫你去管管。”同时指着那个已经把女生扑倒的男生。
“呃,好像确实有点……你们先走。”他赶紧往下坡跑,像只火鸡一样,一边跑一边喊,“喂……同学……要吃榨菜吗……”
无音拍了拍我后脑叫我走了,宿舍竟然是一座贴了黑色瓷砖的宿舍楼,棕黑的透明玻璃显得阴森森。这栋宿舍楼体积并没有我原先学校的大,看上去住不了多少人的样子。
“考虑到你自保能力不够,就先把你安排在这里。”他带我进去,里面黑黑的不见人,忽然头上哗啦一声,一个重物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