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甘肃文史精萃4:风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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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壬癸杂录》(上)(2)

过去,端砚的雕刻只有花、草、虫、鱼等六七个品种。现在由于制砚工人的努力,已增加了人物、山水等七十多个新品种。肇庆工艺厂的职工对传统的工艺品进行了分析研究,他们学习和吸取中国画和油画的优良技法,开展创新活动,成功地雕制了一批内容健康,艺术技巧精湛的产品。”

此端砚发展最近情况,附录备考。

李长吉诗:“端州石工巧如神,磨刀踏天割紫云。”状端溪石工极壮。

海天初月砚先人曩在北京购藏海天初月砚二,椭圆,长径约四寸,宽处约二寸,形制皆同,背有乾隆御铭。其云:“未失之砖,胡为署建安年?或三台之所遗,坠清漳而濯渊。似孙不察,谬为题笺。形则长以椭,声则清而坚,嘉素质之浑沦,浴初月于海天。师其迹而不承其讹,是亦稽古之一助焉。”其一云:“海天初月升于水,素华朗照清莫比。酂侯之砖曾无此,谁与题名难议拟。翰筵静用实佳矣,抽思启秘有若是。”下均题“乾隆御铭”四字及“乾”、“隆”篆文圆方小印各一,砚首旁刻“仿汉未央砖海天初月砚”十字,铭刻真书小字,与三希堂贴题识及余家旧藏之手书《陀罗尼经》墨迹相类,盖所制宫砚以赏賫其下者也。原盛以黄绫盒,盒后损失。进贤云:石为端溪之蕉白,而进出口公司之屈君谓是歙砚,未知孰是。

青州红丝砚与砚匣《老学庵笔记》卷八又载唐彦猷《砚录》言:“青州红丝石砚,覆以匣数日墨色不干,经夜,即其气上下蒸濡,着于匣中,有如雨露。”又云:“红丝砚必用银作匣。凡石砚若置银匣中即未干之墨,气蒸上腾,其墨乃著盖上,久之盖上之墨复滴砚中,亦不必经夜也。

铜锡皆然,而银尤甚,虽漆匣亦时有之,但少耳。彦猷贵重红丝砚,以银为匣,见其蒸润,而未尝试他砚也。”放翁此论甚是。予少居兰州时学书,用一大圆石砚,杀墨甚利,砚有石盖,余墨常润,亦蒸盖如露珠,不必银、铜、锡、漆匣也。西北高寒尚尔,况东南温燠蒸润之地乎。后坠地破裂,范锡裹之,用亦如常。石青色,未考何产,今失去久矣。青州红丝石今不著称,近人邓之诚《骨董琐记》谓曾访于东鲁,人无知者,盖久不复治矣。余谓砚贵实用,往昔文士往往故作狡狯而神其说;或有偏嗜,皆不宜迷信。即如砚池深浅,亦各有所宜。书家宜于贮墨之多故须深也;画家用墨着色,浓淡各有攸宜,浅则便于洗涤耳。

阳关砖古阳关在今敦煌县境,人于遗址往往得古砖,昔年友人持赠先君一方,并出土汉玉杯一。砖长约八寸,阔约四寸,厚约两寸,重倍常砖,极坚硬。余曾嘱兰州张子和允中镌之作砚,惜粗硬不宜用,今砖已失而杯尚存。

器物上光前记子先说砚石涂油则腻不发墨,顷与进贤论及,则谓:石初磨治成砚色黯,非搽油不能复原来润泽,昔之制砚者皆然,今甘肃省工艺美术厂制洮石砚最后工序即以面团蘸胡麻油擦拭上光,并言曾询端溪、贺兰石工皆复如是。亦如制玉者,器成以布打蜡摩拭,乃有光泽。北京制玉名工潘秉衡语之亦然。又如天水漆器成后,工人以手蘸清油涂抹漆上,摩拭久之乃发光。又举其在新疆吐鲁番见维吾尔人晾晒葡萄干成,则置布囊中,用核桃数枚,取仁捣碎,同入囊中,二人相持摇簸振荡之,倾出则葡萄干所沾之污土尽去,莹碧如新,亦用油上光去垢之证。寓尘亦言,在临潭见治砚者以核桃仁包裹布中搽石上光,用清油则不佳。工厂产品数量多,面团蘸油上光,利其速而匀也。又言其见制者炼黄金成器后,则用玛瑙刀刮磨之,方显光泽。近日寓尘以有机玻璃为人刻印,经割截磨制,玻璃发光黯淡,用金刚粉洒毡片上蘸水摩拭后乃晶莹透明如初。可见凡制器物,皆非上光润色不可,金玉且然,砚石亦尔也。前闻子先所告山东范君之言,恐非确论。贺兰石砚之发墨或速或钝,盖由造材之良否与斫治之优劣有关,非关于用油上光之故。其打蜡火烘者自于磨墨有碍,但未闻用此法制砚者。或旧日商贾偶遇劣砚以此欺饰制其速售耳。

寓尘又言:近人有以洮石、贺兰石作印章者,易渗油坏印泥。

寿山等石则无此弊,故宜治印。余忆昔年友人刻赠洮石印章二枚,果有此憾,盖砚石利于发墨,印石宜于坚润,用途各别,选材自互有攸宜。

来凤楼砚近人邓之诚所著《骨董琐记》卷载:“予得一砚,背有识文曰:‘乾隆四十有一年,岁丙申,春三月,镌于皋兰藩署之来凤楼。女史叶蒉珍藏。’小印曰‘蕙心’。按:是年官甘藩者为王亶望,亶望字诞凤,来凤之义在此。某书记亶望败后有美姬号卿怜,善笔札,为和坤所据,复及见和坤之败,所谓‘回首可怜歌舞地,两番俱是个中人’也。叶则不知究竟矣……”同卷另条卿怜作吴卿连,诗作两番空是梦中人。按:清甘藩署在今兰州市张掖路旧名侯府街,民国十四年为省长公署,后为民政厅,民三十左右为省参议会。解放后为甘肃省军区,今为兰州市轻、重两工业局址(1980年兰州警备区移入另建)。旧署后有园,名“鸣鹤”,传为清初李笠翁渔设计,亭台池馆,沟渠木石,布置有法。现为省图书馆址。非复旧貌,余少佣书于民政厅者七年,知署之四堂后通园处有楼,他处无之。清末谭嗣同有题藩署后园夕佳楼联,不知即此否?不知来凤果在何许耳。

河州石、兰州石《云林石谱》三卷,宋杜绾撰,绾字季阳,号云林居士,山阴人,宰相衍之孙,唐工部甫之裔也。中有吾乡之石,录数条如下:“河州石,其质甚白,纹理遍有黑斑,鳞鳞有云气之状,稍润,叩之微有声,土人镌治为方斛诸器。”

“兰州石,黄河水中产石,有绝大者,纹采可喜。问于群石中得真玉璞,外有黄膘,又有如佛像,墨青者极温润可试金。顷年予获一圆青石,大如柿,作镇纸,经宿,连简册辄温润。后以器贮之,凡移时有水浸润。一日坠地破为三四段,中空处,有小鱼一枚才寸许,跳掷顷刻而死。”

“阶石,阶州白石,产深土中,性甚软,叩之或有声,大者广数尺。工人就穴中镌刻佛像物,见风即动,以滑石末治令光润。或磨砻为板,装置研屏,莹洁可喜。凡内府遣投金龙玉简于名山福地,多用此石,以朱书之”“巩石,巩州旧名通远军西门寨,石产深土中,一种龟绿而有纹,目为水波,斫石砚,颇温润发墨宜笔。其穴岁久颓塞,无复可采。先子顷有大圆砚,赠东坡公,目之为天波。”

“通元石,通元军在古渭州,水中有虫类鱼,鸣或作觅觅之声。

土人见者,以挺刃或坚物击之,多化为石,色青黑温润,堪为砺,目之为觅石,或长尺余,价值数千,凡兵刃用此磨治者,青光不镦”

(摘自《知不足斋丛书》二十八集)。

余籍河州亦尝居兰,今未尝见石如谱所记者。它则未至其地,不知果如何耳。河州即今临夏回族自治州,境内南山曰“露骨”,白石嶙峋,为石灰岩。其自牛脊山冲下之卵石,有花纹。曩居人取镶阶墀甬道,有青、红二色。今多用烧制石灰,无制器者。不知在山作何状,惜未亲往考之。二十余年前青海省掘山得采石五色类玉,在穴中甚软,见风即坚劲,曾取以治器及饰屋,谱载阶石性质相类,当可信。阶州今为武都,不闻产石,记之待询知者。

滴珠崖石滴珠崖在和政县东门外,壁上旧镌“悬壶点漏”四字,大径尺,传为明解缙所题。其下产石,往往若峰峦,人取置盆水中,辄吸水润生绿苔以为玩赏,称之为“水绣石”。曩友人持赠一小者,中有树叶化石纹。友自存一枚,则木化石俨然。崖下地中亦有泥炭。临夏市郊东川九眼泉亦有“水绣石”与滴珠崖所产相类,但未见化石耳。

炭精、龙骨靖远煤矿有炭精可作印章,色深黑,较他石略轻,昔友人贻余二方,曾刻小印,今失去矣。

武都产化石可作印章,色或青或苍,莹洁若玉,或类象齿,称为“龙骨”。临夏之银川沟工匠湾,和政之南阳山蒿枝沟,东乡等处亦有化石,人亦称为“龙骨”,掘而鬻之公司,收作药用,而无试作为印者,或年代稍浅故欤?

茅笔明谈迁孺木《枣园杂俎》载:“陈白沙先生自制茅笔,作大小书,传于世,人莫能效之。”按:陈白沙名献章字公甫,广东新会人。明正统时,以荐举官翰林院检讨,旋终养告归,讲学教人端坐于静中养出功夫,颇近于禅。五十年前谢润甫赠予茅笔一枝,题曰:“白沙茅龙”,盖近世仿制者,惜已用久颖秃,书之未能自如耳。

作书贵功力鸡毫过柔,紫毫过刚,然善于驱使,用其所长,则可得心应手,所谓善书者不择笔,亦须御之有能耳。少时学书,先君教用杂毫临颜贴,谓以至柔之笔,写刚健之体,别有佳趣。并述湘阴焦沛南树恩之言曰:“软笔要硬写,硬笔要软写”。其实践所获如此。又谓江西王勉亭景沂善柳书,作小楷亦必悬肘为之,如狮搏兔,仍用全力。

又云:“光绪二十五年,设帐循化,金陵叶远生时通判循化厅事,偶谈书法,叶谓少年慕其族侄能书,求写一幅,靳不肯予,且讥其拙。遂发愤临池,渐娴翰墨。”余尝见焦、王之书,虽不能变化入妙,而工力精深,规矩斯在,故知虽有天分,仍贵功力。昔见文徵仲所书小字,健丽可爱,抚卷叹赏。近年靖远范禹勤振绪先生和先君诗,细书精美殆不减徵仲。不知皆出八旬老翁之手,非数十年日亲笔砚,讵易臻此。远生孙寓尘与余友善,自学不辍,亦以能书称,兼通藏文。

先大父远生公于同治时,曾防守兰州,后有同僚满族某,私消其能武而不能文,先大父发奋向学,并致力于临池,秘不使人知。

嗣有所成,乃与人作文字应酬,为此人所见,乃逊谢。先大父终身服膺鲁公及诚悬书法,七十后写蝇头小楷,宛若大字,盖用功甚勤也。

(前条寓尘阅后述所闻如是,可两存之。温注)

(《甘肃文史》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