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木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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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木雨昔才坐不到一会儿,慕容廷便急匆匆地跑到凤藻宫,一进门紧紧地扫视一脸平静的木雨昔,警惕道,“母后怎么来凤藻宫了?”

木雨昔放下茶杯,好笑地瞧了拳头紧握的慕容廷,还真以为她会对上官槿夕做什么不成,连问安都省了。

“皇上?”上官槿夕不解地蹙眉,扯了慕容廷的袖子,还没见过他用这种态度对木雨昔,到底是怎么了?

“槿儿别说话。”慕容廷将上官槿夕护到身后,拧紧眉头吱声,“母后要看也看完了,槿儿最近身子不好,恐怕不能陪母后长谈,改日等槿儿的身子好点了,朕再带她去给母后请安。”

从容地听着慕容廷话中的逐客意味,木雨昔只是淡淡一笑,由莫霜扶着起身,经过慕容廷身边时,低低耳语,“廷儿,母后也是为了你好,江山初定,没有子嗣可没有好守。”

“儿臣明白。”慕容廷冷硬地回了一句,等着木雨昔和符霓离开后,上官槿夕也大概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了一些事儿。这样难怪木雨昔,慕容廷后宫的妃子虽然不少,但是从未得到宠幸,更别说子嗣,而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么一天。

“槿儿,相信朕,知道吗?不管母后说什么都不要将朕推开,否则朕不会饶了你。”慕容廷咬牙恐吓道,槿夕太容易心软了,只要木雨昔略施小计一定会让她不惜将自己推到别的宫院。他没有那么滥情,也不需要别的温香软玉,除了上官槿夕,别的人只会让他感到厌恶。

“可是皇上不能没有子嗣。”上官槿夕忧心忡忡地驳了一句。

慕容廷缓和的冷峻的脸,凑近上官槿夕娇嫩的脸颊,暧昧低语,“朕的子嗣只要槿儿生就好。”

“可是……”上官槿夕窘困地蹙眉,心头又纠结城一块儿。

慕容廷脸一沉,害怕地紧抓着她的手掌,“槿儿不愿意?”

槿夕急切地摇头,她怎么会不愿意帮他生育子嗣,那甄儿又是从哪里蹦出来?

自木雨昔来了一趟凤藻宫后,慕容廷日日夜夜都呆在凤藻宫,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让上官槿夕丢了。文武百官知道后,纷纷上书,认为慕容廷让后宫专宠已甚为不妥,如今还日日留在凤藻宫,会让百姓认为当今皇上是个贪恋美色的昏君。慕容廷气结,但是仍旧不放心上官槿夕离开他的眼皮,最后三磨四磨将人哄到正阳宫。

另一头,得知上官映夕要嫁给楼御史的长子,李昱安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找来密探打听了楼御史长子的品性,更是气得大病一场。

楼允文武双全,虽然才华横溢,但是生性暴虐,对于上官家更是处处排挤,若是上官映夕真是嫁给了他岂不是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半个月后,一辆素洁的马车忽而停留在上官府的门外,衣着古怪的车夫跳下车后,只给了门口的侍卫一封信,让他转交给上官映夕便匆匆离去。

正阳宫,慕容廷去了早朝后,文瓒蹑手蹑脚地从侧殿飞了进来,躇足在看着古籍的上官槿夕跟前,小声禀告,“槿夕,李昱安已经到了都城,想必很快就会向皇上请旨赐婚。”

“安排一下,我要会一会李昱安。”上官槿夕雀跃地吩咐道,文瓒领了旨,免得被慕容廷撞见了心生妒忌,急匆匆地离开正阳宫。

御书房内,明黄身影立在窗台前,一暗卫跪在地面上,一字一字地将早晨文瓒和上官槿夕见面事道来。

慕容廷眸子暗了又暗,屏息问道,“可听清楚他们在谈些什么?”

暗卫菜色地摇头,“文二公子内功深厚,奴才生怕被发现了,不敢靠得太近。”

慕容廷耷拉下肩头,上官槿夕现在爱的是他,以她的品行自然不会背叛他,只是文瓒曾是她心尖上的人,若是长久这样见面,旧情复炽也不是不可能。

“还有什么?”慕容廷冷冷地拧眉问道。

暗卫点头,凝重道,“蜀兰国的新国主来了都城,据探子报,昨日还在上官府前停留了一会儿,给了上官映夕一封信,现在正住在城郊的一间客栈里面。”

“你先退下,继续盯着李昱安的动静,皇后那儿……也继续留意着。”慕容廷思索了一下,还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而且今日上官槿夕在他的面前总是心不在焉,让他更加不安。

未时,在文瓒的安排下,上官槿夕换了一套素洁的衣裳,静悄悄地跟随文家的马车离开皇宫。

“文瓒不怕本宫连累文相爷?”马车上,上官槿夕娇笑着调佩道。

文瓒莞尔一笑,侧过身子驳了一句令上官槿夕窘困的话,“对槿夕,大哥可是乐见其成。”

上官槿夕无语,放下帘子静静地窝在舒适的毯子上,思索着一会儿要如何招架李昱安。

祥隆客栈,文瓒将马车安置在后院的空地后,领着上官槿夕走进人烟稀少的客栈的正门。里头的掌柜子一见文瓒身上不凡的锦袍,眉开眼笑地招呼起来。

“客官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掌柜子金光闪闪地问道,贼溜溜的眼珠子不断在上官槿夕身上上下其手。

“开一个厢房。”文瓒鄙夷地瞪了他一眼,高大的身躯搁到上官槿夕的身前,挡住了掌柜子肆无忌惮的饿目光,。

“客官请。”掌柜子讪讪地缩了缩脖颈,招来了店小二将文瓒和上官槿夕领到了二楼的厢房里。

店小二走后,看着文瓒气鼓鼓的侧脸,上官槿夕忽而轻笑起来,“文瓒可是吃醋了?”

文瓒撇嘴,这小妮子对他可是越来越放肆了,敛眉哼哼,“若是慕容廷,只怕那掌柜子连皮都给扒光了。”

上官槿夕知趣地闭嘴,一想到慕容廷心口又是一涩,或许应该将甄儿的身世告诉他,这样木雨昔就不会再为难他吧!

不一会儿,厢房的门从外头打开,换了慕容国衣裳的李昱安领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文瓒恭敬地请了一个安,忙乎着介绍,“这就是秦雪漪,我朝的一国之母。”

李昱安打量了上官槿夕一会儿,小厮为他拉开一个位置坐下,莞尔道,“果然是映夕的妹妹,国色天香,潜藏睿智。”

上官槿夕没有任何惊愕,李昱安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盈盈一笑,“蜀兰国主既然知道槿夕的身份,那槿夕也不再拐弯抹角,今日约见,国主必定知道槿夕的来意。”

立在门边的文瓒‘嘘’了一声,顿时整个厢房寂静下来,开门,店小二捧着菜肴笑呵呵地踏进来,感觉气氛压抑,心惊胆战地将菜铺好便麻利地离开。

李昱安抬起头,喃喃接着上官槿夕的话,蹙眉,“秦漓天本是慕容国的臣子,但是宫变之后已经阵亡,现在在我蜀兰国的是当朝侯爷岳漓,贵国皇后要让朕铲除自己的臣子岂不是自断双臂?”

上官槿夕抿嘴笑了笑,“蜀兰国主,秦漓天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需要槿夕跟国主挑明,其中利弊国主心中已有定数。槿夕今日只是要和国主要一个承诺,若是国主愿意帮槿夕这个忙,槿夕向国主保证慕容国千秋万世都不会侵犯蜀兰国,愿和蜀兰国和平相处。”

“你不过是一个皇后,有何能耐左右慕容廷的决定,还有未来的帝皇?”李昱安显然不太认同上官槿夕的承诺,即便慕容廷肯为了她,那慕容廷的子嗣呢?

上官槿夕思索了一会儿,蹙眉,环视了四周,压低嗓音,“慕容甄是慕容廷的亲生儿子,只要我向皇上禀明,慕容甄就是将来的储君。国主若是救了慕容甄,慕容甄必然会对国主感激涕零,势不会恩将仇报。”

李昱安愕然,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上官槿夕有这么一个秘密,挑眉,神采奕奕地相视一笑,“朕自当尽力,不过皇后可要记得映夕一事。”

“国主放心,映夕是槿夕的姐姐,槿夕自然希望映夕能有个好归属,不过,槿夕能否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上官槿夕凝重地屏息,眉头紧锁。

李昱安想了想,朗朗点头。

“槿夕知道身为一国之主,难免有帝皇的无奈,但是映夕是槿夕的姐姐,不希望映夕像槿夕的大姐,上官茗夕,慕容展的第一任皇后一样到头来被后宫的尔虞我诈磨灭。希望国主能够真心对待映夕,不要有一天把她逼上绝路。”上官槿夕苦涩地哀求着,上官茗夕是她们心中的痛,当初若不是为了想要报复上官镕谟,或许今日箬晴就不会成了孤儿。

“后宫纷争不是朕能够左右的。”李昱安略带无力地吐了一口气,当初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忍痛将上官映夕遣送回来。

上官槿夕不以为然,后宫女子的明枪暗斗不过是为了得到帝皇的宠幸,还有后位,而帝皇就是这个根源。

“一个女子为的就是得到一个长相厮守的夫婿,只要国主对映夕一心一意,槿夕相信映夕不会就是苦也是乐着。”

李昱安眸色一亮,沉思着打量眼前的女子,无怪乎慕容廷会这么爱她,宁可背负后宫专宠的担忧。良久,李昱安回过神来,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朕答应你,”顿了顿,“朕不是慕容展,请你转告映夕,不要再怀疑朕的心。”

“槿夕知道。”上官槿夕舒心地应承,端详了一会儿,这李昱安当皇子时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现在看来就是符浚那一类的,希望映夕和羽夕一样可以找到真心待自己的男子相伴一生。

离开祥隆客栈后,上官槿夕沉重的心终于舒缓了一些,现在只剩下的就是引秦漓天自动现身。

临近宫门,一辆奢华的马车从里头驶出来,文瓒拧了眉头,前方的文霖翰眸光澄亮,灼灼地盯着帘子后面的人,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颤栗道,“是皇后?”

文瓒点头,回视了身后马车里的女子,上官槿夕会意地掀开帘子的一角,嫣然一笑,“文相爷别来无恙?”

文霖翰失落地敛了眸色,毕恭毕敬地从马车上跳下来,鞠了一躬,“谢皇后娘娘关心,微臣很好。”

“那就好。”槿夕不冷不热地弯着唇瓣,神思恍惚,“长公主这个月末就要临盆了,相爷要好好陪陪公主,母后才会安心点儿。”

“微臣知道。”文霖翰一字字地吐纳,目送着疏离的上官槿夕消失在宫门才翻身上马。抬头仰望无边的苍穹,初雪纷飞,好似那满园飘散的木槿花瓣。

正阳宫,上官槿夕下了马车,悠悠地沿着慕容廷专门为她修葺的鹅卵石小道,沉思着掠过一道道瑰丽的园林,连早已站在前方亭子里等她多时的慕容廷也没有察觉。

“皇后去哪了?”低沉的嗓音贯穿廊道传到槿夕的耳里。

槿夕愕然地抬头,扯着苦笑踱步到慕容廷的身前,柔和唤道,“皇上怎么在这儿?”

慕容廷见上官槿夕故意回避了他的问话,心头一涩,长臂揽住她的身子,将人紧紧地圈在胸膛前,力度之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才可以抹去心头的不安。

“廷?”槿夕知道他一定生气了,不然就不会故意唤她皇后,忍着身子的疼痛,小手圈紧他的腰肢,倚着他的胸膛,借此消除他的怒气。

纠结了一会儿,慕容廷还是挫败地吐气,板正她的身子,目光炽热地盯着她闪避的水眸,希冀道,“槿儿真的没有什么事要和朕说吗?”

上官槿夕吟吟一笑,坦然地摇头,甜腻地在他胸膛画着小圈子,娇羞地低语,“我爱你,廷。”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担心。

第一次听到上官槿夕的表白,多少都撼动了慕容廷的心田,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是要分散他的疑惑,还是故意蛊惑他。这当中有多少的真心,多少假意,多少算计。

慕容廷蓦然拉她入怀,头靠着她的肩膀上,“槿儿千万不要骗朕!”否则,他会疯掉了的。

初雪絮絮地飘进廊道,几多雪花停歇在两个紧拥的人身上。槿夕听着慕容廷带着威吓的话,无形的泪水在心中流淌着,多么希望时间久在这一刻定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