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白话聊斋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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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陈云栖(1)

楚地夷陵州有个真毓生,是孝廉人家的儿子,才貌双全,二十岁的时候就远近闻名了。

真毓生小的时候,看相的人说他以后会娶女道士作为妻子。他的父母都感到好笑。然而,后来给他到处提亲,高不成低不就,一直都没有说成。

真毓生的母亲臧氏,娘家在黄冈,因为有事,真毓生就到外祖母家去。听当时的人说:“黄州有‘四云’,少者无伦”原来,郡城中有一座吕祖庵,庵中的女道士个个都很美,因此便有这种说法。

吕祖庵离臧家村只有十几里,真毓生便偷偷地跑到那里去。敲开门进去,果然有三四个女道士,都欢喜地出来迎接他,仪态风度都十分淡雅。其中有一个最年轻的,世间确实没有人能比得上,真毓生心里十分喜欢,注目着看了她好久。然而,那女道士却用两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别的地方。那些道士都去找找器具泡茶。真毓生便乘机向她问她的姓名,那最小的女道士答道:“姓陈,小字云栖。”真毓生开玩笑说:“真是巧啊,我正好姓潘。”这是真毓生故意戏语挑逗****栖,在宋朝的时候,女贞观的尼姑陈妙常和潘法相恋,最后结为了夫妇,真毓生见****栖说姓陈,便故意说自己姓潘。****栖听了,两边脸颊不觉就红了,低着头不说话,站起来就离开了。

一会儿,茶煮好了,并且端上果子来,那些女道士各自说出了自己的姓名,一个叫白云深,三十岁左右,一个叫盛云眠,二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叫梁云栋,大约二十四五,却排在第三位。再加一个****栖,怪不得有“黄州四云”的说法,相比较起来,确实最年轻的****栖比其它的都漂亮。

可是,****栖已经离开了,真毓生心里感到很怅惘,就问她们,说****栖去哪里了。白云深说:“这婢子,最怕见生人了。”真毓生喝了一下茶之后,便起来告别,准备离开了,白云深极力挽留,真毓生还是要走,白云深道:“想要见云栖,可以明天又来。”

真毓生回去之后,十分想念,第二天,果然又去拜访。其它的道士都在,只不见****栖,还没有机会询问,众道士就准备的食物,留他下来吃饭,真毓生极力推辞,那些女道士也不听。白云深分饼递给真毓生,把筷子拿给他,十分殷勤地劝他喝酒。真毓生又接着问:“云栖在哪里?”女道士道:“她自己回来。”过了好久,天色已晚了,真毓生便想回去了。白云深又拉着他的手腕挽留,说道:“你暂且留在这里,一会儿我去把那婢子捉来见你。”接着,便点上灯,继续摆上食物,端上酒。这是,盛云眠也离开了。喝过了几轮酒之后,真毓生推辞说自己喝醉了。白云深道:“你在喝下三杯,云栖就出来了。”真毓生果然按照她说的喝下了三杯,。梁云栋也这样要挟着劝他,真毓生又喝下了三杯,然后把酒杯颠倒过来,说自己要告辞了。白云深看了梁云栋两眼说:“我们面薄,不能劝贵人喝酒,你去把云栖拉来,便说潘郎等妙常好久了。”白云深说的,也是用上面提到的故事。

梁云栋去一会儿,返回来说:“云栖不来了。”真毓生准备起身离去,可是此时天已经黑了,没办法,便假装喝醉了,仰卧在那里。白云深和梁云栋便脱光了身上衣服,然后尽情地享受眼前的猎物。真毓生几杯酒下去,已是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她俩玩乐。一整夜,两人轮番上阵,搞得真毓生是筋疲力尽。天亮了,真毓生便赶快起来,不辞而别了,几天都不敢再去,然而,心里惦记着****栖,对她念念不忘,只不时地到旁边去探查。

一天傍晚,白云深和一个少年出去了。真毓生十分高兴,倒不十分害怕梁云栋,就急忙去敲门,盛云眠出来开门,一问,梁云栋也早出去了,就询问****栖,盛云眠带着他进去,又进入一个院子,呼喊道:“云栖!客人来了。”只见屋室的门,紧紧地关着。盛云眠笑着道:“关门了。”真毓生站在窗外,好像有什么话说,盛云眠就离开了。

****栖隔着窗,在里面说道:“人家都认为我是诱饵,勾引你到这里来,你频繁地到来,只怕性命难保啊。”接着又道:“我不能一生守着清规,可也不能不知廉耻,只是想得到潘郎那样的人,才能跟从他啊!”真毓生于是就发誓要和她相守终身。****栖道:“我蒙受师父抚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用二十两银子给我赎身。我等你三年。如果期望我跟你私下苟合,我实在不能。”真毓生就答应了,正准备发誓表明心迹,盛云眠又返回来了,真毓生就跟着她出去了。于是,就分别回去了。

真毓生心中怅惘,想寻找借口或机会,再一次亲眼去看看****栖的仪容。可是,又有家人来报告说,他的父亲病了,叫他赶快回去。真毓生便星夜兼程,往家里赶,到了家,没多久,他的父亲就死了。

臧氏管教非常严格,真毓生只能把心事藏在心里,不敢让母亲知道,只私下里节约自己平时的费用,积攒钱两。有人来他家说给他说媒提亲的,真毓生都以正在服丧,加以推却。臧氏却不听,准备让人给他说亲,真毓生就委婉地告诉母亲:“前面在黄冈外祖母家,外祖母想给我说一个陈家的姑娘,外祖母对那姑娘十分满意,我也看得上。只因为家里遭到了变故,音讯隔绝了,很久都不到黄冈去拜问了,我早晚到那里去一趟,如果不成了,才按照母亲的意思,和别家结亲。”臧氏就答应了他。真毓生就带着自己积蓄的钱两去了。

真毓生到了黄冈的吕祖庵中,则看到满院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和原先一点也不相同。真毓生慢慢地走进去,只见一个老女道士坐在火灶边烧火煮东西,真毓生便过去向她询问。老女道士道:“前年庵中的老道士死了,‘四云’都星散了。”真毓生问:“到哪里去了?”老女道士道:“白云深、梁云栋跟着男人走了,以前听说****栖借居在城北,盛云眠就不知道了。”真毓生听了,悲伤地感叹,就跑到城北去,碰到道观就询问,也没有****栖的踪迹。

真毓生找不到****栖,怅惘遗憾地回家去,和母亲说假话,道:“舅舅说,陈家老翁到岳州去了,等他回来了,才去说媒。”

过了半年,臧氏回娘家去,就向母亲询问这事,母亲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有那么回事。臧氏十分恼怒,认为儿子说谎骗了自己。外祖母怀疑真毓生和舅舅商量的,还没有向大家说。幸好当时真毓生的舅舅出远门去了,无法对证真毓生说的是不是假的。

臧氏到莲峰去进香还愿,晚上就在山下面留宿。等她睡下了,旅店的主人敲响了她的门,送了一个女道士去和她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女道士自己说她叫:“****栖。”****栖听说臧氏是夷陵的,就移动座位,坐到臧氏的旁边,告诉臧氏,自己所经历的坎坷之事,说的十分悲切,最后说道:“我有一个表兄,潘生,和夫人是同籍,麻烦你的子侄一辈的人,给我带句话给他,只说我寄居在栖鹤观师叔王道成处,早晚忍受苦厄,真是度日如年。叫他早一点来看我,如果错过了时间,未来的事,恐怕就不知道了。”臧氏问她,她的表兄叫什么名字,****栖又说不知道,只说:“我表兄既然在学馆里读书,当地的读书人,应当听说过。”天还没完全亮,****栖便离去了,又殷勤地再三嘱咐臧氏。

臧氏回去之后,向真毓生说起了这事。真毓生就跪在地上,说:“实话告诉阿母,所谓的潘生,就是儿啊!”臧氏知道了事情的缘故,恼怒地说道:“不肖儿!宣淫寺观,娶道士做媳妇,还有什么脸面面见亲友!”真毓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当时,真毓生正好要到郡城去参加考试,就私下去访问王道成的住处,到了栖鹤观王道成的住处,才得知****栖半个月前外出游玩,还没有回去。真毓生回去之后,心里抑郁不乐,生起了病。

后来没多久,臧氏的母亲去世了,臧氏去奔丧,丧礼完毕之后,臧氏在回来的路上,迷失了道路,跑到了一户姓京的人家去,一询问,才知道是一个和自己同族的妹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