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白话聊斋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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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云栖(2)

臧氏的妹妹邀请她进去,见一个女郎坐在屋里,年纪在十八九岁,姿态容貌,曼妙无比,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又不认识。臧氏每次都想要找一个美貌的媳妇,也不怕儿子埋怨,便对那女子有心了,就向她的妹妹询问那女郎的生平,她的妹妹说:“这是王家的女儿,是京家的外甥女。她的父母都死去了,暂且寄居在这里。”臧氏问:“许配人家了吗?”“还没有。”臧氏拉着那女郎的手说话,那女郎的神情仪态,更显得温和婉约,臧氏更加喜欢。

等臧氏的妹妹送她去睡觉,臧氏就私下把自己的意思告诉妹妹,妹妹道:“这很好。只是她自视甚高,不然怎么会蹉跎到今天呢,容许我慢慢地和她商量一下吧!”臧氏就让慢慢叫那女郎去和她睡在一块,谈笑说话,十分欢快,那女郎便自愿把臧氏当母亲。臧氏十分高兴,就请女郎和她一起回去,女郎也很高兴。

第二天,臧氏便带着女郎一起回去了。到了家里,真毓生一直病着,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臧氏到床前去安慰,并让婢女私下告诉真毓生,说:“夫人给公子载了一个丽人回来。”

真毓生不相信,就伏在窗下偷偷往外边看,一看,有些面熟,但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又见那女郎比****栖还要漂亮,心想:三年的约定已经过去了,又出游没有回去了,她一定是有人家了,能得这样的佳丽,心里也算得到了安慰,于是脸上露出了欣喜,病也没两天就好了。

臧氏才叫两人出去相互拜见。还没有出去相见,臧氏对女郎道:“你知道我叫你和我一起回来的心意吗?”女郎微笑道:“我已经知道阿母的意思了。但是我之所以和你一起回来,起初的心思,阿母却不知道。我已许配了夷陵的潘氏,一直以没有什么消息,想他已经有了好妻子了。果真是这样,我就给阿母做媳妇,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只能终生做阿母的女儿了,日后在报答阿母了。”臧氏道:“既然你和别人有婚约,我也不勉强。只是前次我在莲峰山下的时候,有一个女道士也询问潘氏,现在你又询问潘氏,原本夷陵的世族就没有姓潘的。”女郎惊奇地道:“莲峰山下的那个人,就是阿母吗?询问潘郎的人就是我啊。”臧氏才恍然大悟,笑着道:“若是这样,那么潘郎就在这里了。”女郎问:“在哪里?”臧氏就叫婢女带着她去见真毓生,真毓生知道了,惊讶地说:“你就是云栖?”****栖道:“怎么样?”真毓生就把其中的事情告诉她,****栖才知道真毓生是假说他姓潘戏弄自己,并不是真姓潘。

****栖看见眼前这个真毓生就是他要找的人,便十分羞涩,不好意思和他继续说下去,就急忙回来告诉臧氏。臧氏又问****栖道:“你怎么又姓王呢?”****栖回答道:“我本来就是姓王,蒙师父见爱,于是把我当成女儿,就该了姓。”臧氏十分欢喜,就打扫屋子,给他们成了婚。

此前,****栖和盛云眠一起寄居在王道成处,只是王道成的寺观太小,盛云眠便离开,到汉口去了。****栖又娇弱,不能做什么苦差事,又羞于出去做道士做的事,王道成待她也很不好。刚好,京家有人到了黄冈,****栖遇见了,就留着眼泪诉说自己的遭遇,京家的人,就带着她回去了。到了京家舅舅家中,就脱下道袍,该换成女子的装束。舅舅打算把她嫁给当地的士族人家,因此便隐瞒她曾经做过道士,然而有人来提亲,****栖都不答应,舅舅和舅母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心里便有些厌弃她。当天,****栖跟臧氏回去,把****栖找到了托付的地方,才如释重负。完婚之后,各自诉说自己的遭遇,真是喜极而泣。

****栖十分孝顺,臧氏对她十分怜爱,然而,****栖只喜欢弹琴下棋,不知道料理家里的事物,臧氏也很担忧。

过了一个多月,臧氏叫他们夫妻俩到京氏舅舅家去拜见。夫妻俩在那里停留了几天就返回了,行船在江流上,忽然有一条船从旁边经过,其中有一个女子带着高高的道冠,靠近一看,竟然是盛云眠。在寺观的时候,盛云眠就和****栖十分要好。此时见了,十分欢喜,****栖叫盛云眠到自己船上来,寒暄温暖,询问分别之后的事,各自都感到人世的辛酸。****栖问:“准备到哪里去?”盛云眠道:“一直挂念着你,我到了栖鹤观找你,则听说你依附在你舅舅家中,因此便准备到黄冈去探望你,竟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你。”接着又道:“现今看见你,你已有归属了,唉,剩下我这个漂泊之人,不知道要飘荡到什么时候啊!”因而唏嘘感叹。****栖给她谋划,叫她把道服换掉,假说是自己的姊姊,带着回去陪伴臧氏,慢慢地找个好人家嫁了,盛云眠就听了她的话。

回去之后,****栖先进去禀告臧氏,然后盛云眠才进去拜见。盛云眠举止大方,有大户人家的气派,谈笑之间,又十分的通达世故。臧氏一个人寡居,十分清苦寂寞,得到了盛云眠陪伴,很欢喜,只怕她离去。

盛云眠每天早早地起来,替臧氏操劳,不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客人。臧氏更加喜欢,心里就想给真毓生纳娶,可是她是****栖的姊姊,不好处置他们之间的名分,所以一直没敢说。

一天,有一件事,臧氏忘记做了,急忙询问,盛云眠已替她准备好了,于是,臧氏就对盛云眠道:“画一样的人儿,让人喜爱,却不能操持家务,该如何是好啊,若是能像大姊那样,我就不用担心了。”臧氏不知道****栖早已有心要留下大姊了,只是怕臧氏嗔怪,一直没有说出来。此时,听了母亲的话,笑着回答道:“阿母既然喜爱大姊,我就不能效仿娥皇、女英,共同事奉一个夫君吗?”臧氏不说话,只是点头微笑。

****栖走开之后,就去告诉真毓生:“阿母答应了。”于是,就另外外给盛云眠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并告诉盛云眠道:“以前我和你在寺观中,住在一块的时候,姊姊说,只要得到一个知亲知爱的人,让我俩一起事奉,就好了。你还记得吗?”盛云眠不觉两眼闪烁着泪花,道:“我说的亲爱的人,并没有别的指望,只望能有人体察到我经营操劳的甘苦,就行了,几天以来略微劳顿了,阿母就体恤挂念,心中已感到特别的暖了。只希望不要下逐客令,赶我走,让我日日陪伴着阿母,我的愿望就满足了,也不指望实现以前所说的了。”

****栖告诉臧氏,臧氏就叫两姊妹焚香立誓,各自发誓绝不有有什么反悔,才让真毓生喝盛云眠行了夫妇礼,成了婚。准备睡去的时候,盛云眠对真毓生道:“我是二十三岁的老处女。”真毓生不太相信,等落红沾染的被褥,真毓生才相信。盛云眠说:“我之所以愿意从你,并不是我不能甘受寂寞。这深处闺阁的身子,勉强来应酬,我实在忍受不了。只是凭着这一次,在名义上成为你的妻子。我当为你奉事阿母,管理家事,若是闺房男女的乐趣,请你和别人去探讨。”

过了三天,盛云眠便抱着被子去和臧氏睡,叫她回去,她也不走。没办法,****栖就早早地跑去占据了她睡的地方,盛云眠不得已,只得跟着真毓生去。从此,每隔两三天,****栖便代替盛云眠陪伴母亲睡,后来就习以为常了,盛云眠也不再有什么话说。

臧氏也很喜欢下棋,只是自从丈夫死了之后,没有闲暇时间下了而已。从得到了盛云眠之后,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早晚也没什么事,就和****栖下棋。晚上的时候,就点上灯,煮茶喝茶,听两个媳妇弹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才散。臧氏常对人说:“儿子父亲在的时候,也恐怕没有这样的乐趣。盛云眠管理家里的收支用度,都登记得一清二楚,报告给臧氏。

臧氏感到很疑惑,说:“你们都说,小的时候,就是孤儿了,写字弹琴这些事,是谁教给你们的?”两个媳妇笑着实话告诉她。臧氏也笑着说:“我当初不想让儿子娶一个道士,现今竟然娶了两个。”忽然又想起看相人说的话,才相信人命中的定数,是逃避不了的。

真毓生考虑两次试,都没有考中,臧氏道:“我家虽然不丰裕,还有三百亩薄田,幸好又得盛云眠管理有方,还不愁吃穿用度。我儿只管留在膝下,带着两个媳妇,一家人欢乐地过日子,也不愿让你去求取什么功名富贵了。”真毓生听了母亲的话,也没有再去考科举。

后来,盛云眠。****栖都生儿育女。臧氏八十多岁了,才死去。长孙是盛云眠所生的,已在乡试中中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