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叔本华超级成功学(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2474600000040

第40章 信仰(2)

菲勒里息斯:这个观点,现在得到普遍的赞扬,成为通俗化了,因而也被导入歧途。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急于要提出反对的理由。如果说国家、法律和正义只能借宗教及其信条之助才能加以维持,如果说法官和警察需要宗教作为保持公共秩序的必要补助者,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虽然人们不断地说到它,然而,它是不正确的。因为,古人尤其是希腊人给我们一个事实上的和显明的相反例证:他们根本没有我们现在所谓的宗教。他们没有《圣经》,也没有教给每个人要求每个人遵从的教条。他们的宗教当局也不会宣讲道德或担心做什么或不做什么。绝对不会!教士的职务,只是主持寺院的仪式,祈祷、赞美、献祭、净心等等,所有这些与个人的道德增进毫无关系;所谓宗教,全在于了解给这个或那个神造个庙,国家的官吏在庙中主持对神的礼拜,因此,这种礼拜在根本上是一种警察事件。除了有关的官吏以外,没有一个人是必须参加这些仪式的,甚或信奉这种礼拜的。在整个古代,都没有发现必须相信教条的痕迹。只有当一个人公开否认神的存在或蔑视神时,才会遭受惩罚:因为这时,他冒犯了国家。但是,除此以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决定自己信仰多少。关于灵魂不朽和永生等问题,因为古人对此没有教条式的固定观念,所以也根本没有任何固定或明白的看法;他们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完全是不固定的,摇摆的,不确定的和可疑的,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他们对诸神的看法,也是彼此不同的、个别的和模糊不清的。因此,严格说起来,古人并没有我们现在所谓的宗教。但是,是否因为没有宗教,而有过无政府和无法律状态呢?他们不是产生过法律和公民制度而现在仍然可以作为我们自己法律和公民制度的基础吗?他们的财产虽然建立在大量奴隶之上,然而,不是完全安全的吗?这种情形不是维持了一千多年吗?——所以,我无法承认宗教具有实际目标,也无法承认宗教是一切社会秩序不可缺少的东西,因为,如果情形果真如此,那么,追求光明和真理所作的奉献,看来至少是不切实际的,同时,如果有人竟敢公开指责官方信仰是破坏真理,而以欺骗方式保持宝座的篡夺者的话,便似乎有罪了。

德莫菲里斯:但宗教并不和真理对立——因为宗教本身也宣扬真理。只是宗教的活动范围不是狭窄的课堂而是整个世界和整个人类,所以,它必须适应大多数群众的需要和能力,因此,不能赤裸裸地把真理表现出来。宗教是以寓言和神话方式表达出来的真理,因此,要使大多数民众易于接受和消化。因为,大多数民众永远无法接受纯粹无杂质的真理,正像我们无法生活在纯氧中一样。只能用象征方式,向一般民众表示人生的深刻意义和崇高目标并使其时时看到这种意义和目标,因为,一般民众无法实实在在地把握它。另一方面,像伊拉斯的神秘宗教一样,哲学应该是保留给少数特殊人的。

菲勒里息斯:我了解,你所说的是真理必须包含在谎言中。但这种结合会破坏和消灭真理。因为,当你允许一个人用谎言来传达真理时,便在这人手中放了一件多么危险的武器!如果允许这种情形存在,恐怕谎言带来的害处,大过于谎言中所含真理带来的好处。如果寓言自身承认为寓言,我可能不加反对,只是,如果它是这样,便会丧失一切被人重视之处,因而也丧失一切效果。因此,它必须表现为实质意义下的真理,其实,充其量,它只是寓言意义下的真理。这里,便有着无可补救的害处,有着永久性的不良后果,这种不良后果往往使宗教与追求纯粹真理崇高公正的努力相冲突,并且会永远如此。

德莫菲里斯:一点也不。那也已预防了。因为,虽然宗教没有公开承认本身的寓言性质,然而,却作了充分表示。

菲勒里息斯:宗教怎样表示这一点呢?

德莫菲里斯:通过它的神秘性。“神秘”两字,甚至在根本上就是表示宗教寓言的神学专门名词。而且,所有宗教都有其特有的神秘。正确地说,神秘是一种显然不合理的教条,可是,这种教条本身却隐藏有崇高的真理,一般没有受过教育的无知大众的普通理解力是无法了解这种真理的,因此,他们接受以伪装姿态表现出来的这种真理,并且相信这种真理,并没有因其不合理性而导入歧途。于是,只要他们能够进入问题的核心,就会这样做。当我说哲学中也用到神秘两个字时,你会更了解我的意思,例如,当一身兼为虔敬者、数学家和哲学家的巴斯噶以这三重身份说“上帝到处是中心,没有一处是边缘”时,你就会更了解我的意思。马尔布兰基也曾说:自由就是神秘。——我们可以进一步说,宗教中的一切东西,实际上都是神秘,因为向那些无知大众表达实质意义的真理,是绝对不可能的,无知大众所能接受的,只是通过寓言把真理表达出来。无知大众看不到赤裸裸的真理,真理似乎要以重重伪装的姿态表现于他们眼前。因此,如果我们要求宗教应为实质意义下的真理,那是很不合理的。神话和寓言是它恰当的因素,但是,在这种因大多数人们的心理限制而造成的情况下,它使人类根深蒂固的形而上需要,获得充分的满足,并代替了纯粹哲学的地位,因为纯粹哲学是一般无知大众难于了解的,也许是永远无法了解的。

菲勒里息斯:啊,是的,这多少有点像假腿代替真腿的情形。例如假腿代替真腿,尽量代替真腿的功用,希望当作真腿看待,好坏都是人工方法装上等等。惟一的区别是:通常,真腿总是先于假腿的,可是,宗教却到处都是先于哲学的。

德莫菲里斯:那是可能的,可是,如果你没有真腿,假腿是非常有用的。你应该记住,人类的形而上需要,是绝对需要满足的,因为,他的思想范围应该是有限的,不是无限的。可是,通常,人总是没有重视理性从而决定真假的能力;而且,自然及其需要加在人身上的劳动,使人没有时间做这种探讨,也没有时间获得预期的教育。所以,在这种情形下,不可能有基于理性的信念问题。他必须诉诸信仰和权威,即使有真正的哲学代替了宗教的地位,可是,至少有十分之九的人类是基于权威而接受它的,因此,还是一个信仰问题。不过,权威只能因时间和环境而建立,权威无法加在只服从理性的东西上面。即使只是真理的一种寓言表现方式,然而,对于在历史过程中获取它的东西,也应赋予权威的名字。为权威所支持的这种表现方式,首先投合人类实际的形而上倾向,投合理论的需要,这种需要起于我们的存在,起于下述的认识,即在世界的物质层次之后,必定隐藏一种形而上的层次,必定隐藏一种没有变化而作为不断变化者的基础的东西。不过,因此也投合意志,投合永在痛苦不幸中的有限人类的恐惧和希望。因此,这种表现方式为人类创造所需的鬼神,创造能够使其满足、能够加以笼络的鬼神。最后,更投合人类心中所表现的道德意识,使这种道德获得外在的支持和肯定,获得维护物,如果没有这种维护物,在与许多外来诱惑者的斗争中,是很难维持自身的存在的。正由于这一方面,宗教替我们在人生无数痛苦中带来无限的安慰,人生的痛苦即使死亡时也不会离开我们,相反地,惟有在死亡时才显出它的全部效果。因此,宗教可以比作一个拉住盲者之手引导盲者走路的人,因为盲者自己不能看,而惟一重要之点是盲者应该到达他的目的地,而不是看到一切要看到的东西。

菲勒里息斯:这最后一点确是宗教最有力的一点。如果它是一种欺骗,也是借宗教之名而进行的欺骗,这是无法否认的。但是,这使教士处在一种作为欺骗者和道德家的奇特十字路口。因为他们不敢宣扬真正的真理,像你所解释的一样,即使他们认识真正的真理,也不敢加以宣扬,何况他们不认识。所以,世界上可能有真实的哲学,但不可能有真实的宗教。我所谓“真实”两个字的意义,是指其本身具有的意义,并非像你所说只有象征或寓言性的意义。在那种意义下说,一切宗教都是真实的,只有程度上的不同而已。无论如何,它与世界所表现于我们的福祸、善恶、真伪、贵贱之间解不开的绕缠是完全一致的,由于这种一致性,使那最重要的、最崇高的和最神圣的真理,只能掺杂在谎言中表现出来,从谎言中获得力量,正如从某种使人类获得更强烈印象的东西中获得力量一样,也必须借启示方式的谎言预示出来。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个事实看作道德世界的象征。可是,我们不要希望人类有一天会达到成熟和接受教育,一方面能产生哲学另方面能接受哲学的时候。单纯是真理的表征,赤裸裸的真理应该是非常单纯而易于了解的,应该可以以其本来面目而不带神话和寓言(一堆谎言)的方式,灌输给每个人——就是说,不必以宗教方式伪装地表现出来。

德莫菲里斯:你对于大多数人们的能力如何受到限制的情形,认识不够。

菲勒里息斯:我所说的只是一种希望,可是,这是我不能放弃的一种希望。如果这个希望实现了,当然会把宗教从它长久以来占住的位置上赶下来。宗教会实现了它的工作并听其自然发展。那么,它可以解放它所引导的民族中大多数人,而它自身也不声不响地消逝了。这将是宗教的无痛苦死亡。但是,只要它存在,就具有两方面:真理的一面和欺骗的一面。你喜爱它还是憎恨它,那要看你到底看到哪一面。你应该把它看作一种必需之恶,它的必需是由于大多数人类的无能,他们不能了解真理,因此,在这种迫切情形下,便需要一种代替品。德莫菲里斯,要坚持这结论,然后,永远记住宗教具有两方面。如果我们不能从理论方面也就是从理智方面证明它的话,也可以从道德方面,证明它是那种与猴子和老虎同类却富有理性的动物的惟一指导、控制和满足的工具。如果你从这个观点去看宗教并记得宗教的目的主要是实用的,理论只是次要的,那么,你会觉得它是最值得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