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人生大师论哲理智慧(世界大师思想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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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巴黎妇女(2)

然而是因为我这方面对于美抱着有利的偏见呢,还是因为美的本能使它突出起来,总之我觉得巴黎漂亮的妇女一般地说都比较正派,她们的态度也较端庄。这种克制态度她们用不着费力;她们很知道她们的优越,她们知道为了勾引我们,并不需要做媚态。也可能因为轻浮跟丑陋相结合,就更显得敏感和令人反感;所以肯定的是,人们对一张丑陋的厚颜无耻的脸宁愿给以耳光而不愿给以亲吻,反之,如果面带谦逊,它会引起温和的同情,有时会导致爱情。但是一般地说,人们虽然在这里注意到漂亮的妇女的举止有更愉快的东西,但在她们的态度上还有很多矫揉造作的成分,而且她们常常明显地一心只想着她们自己,因此在这个国家里,人们永不会受到诱惑——像德·缪拉先生有几次遇到英国妇女们时,对女人说她很美,是为了能有告诉她知道的快乐的那种诱惑。

民族所固有的快乐性格,以及模仿上流社会气派的欲望,并非都是这里妇女说话和态度随便(像人们注意到的)的惟一原因。它更深的根源大概还在习俗里,由于男女两性不合适和连续的混合,这就使两性的这一方的态度、言语和举止跟另一方彼此结合起来。我们的瑞士妇女相当喜欢彼此集合在一起,她们之间生活得亲密无间;虽然表面上她们不嫌弃跟男人们交往,但男人们的存在对于这种小型的女权政治产生一种约束,这是肯定的。在巴黎则正好相反,妇女只喜欢跟男子生活,只有跟他们在一起,她们才觉得自在。在每个团体里,一家的主妇几乎总是一圈男人中间惟一的女人。人们很难想像从哪儿来那么多的男人到处散布着;但巴黎充满着冒险家和单身汉,他们从这家溜到那家过生活,而男人们仿佛像硬币一般在流通中增多起来。于是一个女人就在那儿像他们一样学习说话、行动和思想,而他们也像她一样。在那儿,她是他们献媚奉承的独一无二的目标,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侮辱性的奉承话,而说奉承话的人甚至连真诚都不屑表态。那有什么关系?是严肃还是出于开玩笑,他们只关心她,而这就是她所要的一切。如果出现了另一个女人,那么礼貌的调子立刻接替了熟不拘礼,开始了庄重的气氛,男人们的注意力分散了,大家彼此处在秘密的尴尬状态,只有等到分手时才算解围。

巴黎的妇女喜欢看戏,就是说去那儿让人看;可是每次她们想到戏院去时,困难在于找一个女伴;因为惯例不允许任何女人单独到戏院的包厢里去,即使同自己的丈夫也不行,即使同别的男人也不行。真不知道在这个如此好交际的国家里,这些方面多么难于协调;十件事有九件做不好;想去看戏的愿望使人们联结,想一块儿去的烦恼使愿望打消。我相信妇女们很容易废除这荒谬的习俗,因为妇女不能单独在公共场所露面的理由在哪儿?但可能就是这种荒谬才使那习俗保存下来。最好要尽可能把礼仪转到不需要违背的事物上去。女人有权不带女伴上歌剧院有什么用?保留这权利为了特殊地接纳她的男朋友们不是更好吗?

妇女在那么多的男人中间分散地和孤独地生活,必然会产生无数秘密关系的结果。今天大家都同意这一点,而经验也攻破了这种荒谬的说法,即用增加诱惑来克服诱惑。因此人们不再说这种习俗是更诚实的,但它是更有趣的;可是我不认为它是更真实的,因为廉耻受嘲笑的地方,爱情还能管事吗?生活没有爱情和诚实,还能有什么魅力?因此,像所有这些如此放荡的人的大祸害是烦恼一样,妇女们所关心的是欢乐甚于爱情;对她们献殷勤和奉承比爱情更有价值;只要人家勤恳,热情与否对她们关系不大。甚至连爱情和情人等字眼在两性之间亲密的交往里都被排除,连同“姻缘”和“激情”等词汇都被打发进大家不再看的小说里去了。

在这里,自然感情的一切顺序仿佛都颠倒了。心灵在这方面形成不了任何亲密关系:姑娘们是不准有这种关系的;这种关系只给予有夫之妇所独享,而且还不排斥挑选除她们的丈夫以外的别的人。宁可让一个母亲有20个情人,却不能让她的女儿有一个情人。通奸的事司空见惯,不认为有伤风化;那些大家为了受教育而阅读的最正经的小说都充满了这样的内容;乌七八糟的事一跟不忠诚联系起来就不再受谴责。于丽啊!那成百次玷污了夫妇关系的妇女,竟敢用肮脏的嘴巴责备我们纯洁的爱情,并攻击两颗永远忠诚的心。可以说,婚姻在巴黎是同所有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据他们说,这是种圣礼。但这种圣礼却没有一点儿民事契约的效力;这看起来只不过是两个自由的人的协议,他们同意住在一起,姓同样的姓,承认同样的子女,除此而外,他们彼此间没有任何种权力;一个丈夫在这里敢于管制自己妻子行为不检时,所引起的流言蜚语不会少于在我们这里他自己做坏事所引起的议论。在女子这方面,她们不能严厉地对待自己的丈夫,人们还没有见过她们因仿效自己不忠诚而使他们受到惩罚。不过话得说回来,在心灵完全没有参与的婚姻关系里。怎么能指望夫妻双方彼此有较真诚的结果?只靠财产或门第的婚姻没有人会承担义务。

就以爱情来说,爱情也失去了它的权力,它的性质并不比婚姻变差些。这里的夫妻都是为了有更大的自由而住在一起的少男少女,而情人们则是些漠不相关的人们,他们为了寻欢作乐、为了派头、为了习惯或者为了一会儿的需要而互相见面:心灵对于这种关系无所作为;人们只考虑到方便和某种表面的合意。如果大家要这么说,那便是互相认识,生活在一块儿,作出安排,彼此碰碰头,如果办得到,那还可以少一些。一个风流关系比一次会客的时间稍微久些;这是一些美丽的谈话集和充满着照相、格言、哲理、才智的优美的书信集。关于肉体,那可没有那么些神秘;他们非常明智地发现应当按欲望的时刻来安排满足它的机会:第一个女人碰到了第一个男人,管他是情人还是别的什么人,男人总是男人,他们几乎都同样好;这方面至少有一定的结果,因为人们为什么对情人要比对丈夫更忠实?其次,达到一定年龄时,所有男人都差不多是一样的男人,所有女人也都是一样的女人;所有这些玩偶都是从同一家时装商店里出来的,只要能更方便地落到你的手里,几乎没有什么可挑选的。

这类事情我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人家以如此奇怪的声调对我讲到这些事,使我不可能理解他们讲的话。整个谈话中我能了解的是:在大多数的妇女的家里,情人如同仆役一般,如果他不能尽职,人家就辞掉他,另外再雇一个;如果他在别处找到更好的差使,或者讨厌这项工作,他就离职他去,人家便另雇别人。据说有些妇女相当任性,她甚至拿家里的主人来试验,因为这毕竟还是一种男人,这种怪念头不会持久;当它过了时候,便把他赶走并另外找一个;或者如果他坚持,就把他留下来,另外再找一个。

我曾向为我说明这些奇特习俗的人问道:“可是一个女人以后怎样看待所有那些她接待过或者接受辞职的人们?”他答道:“问得好!她不会看见。他们不会再相见,他们不再相识。如果什么时候怪想再度发作,他们就会重新相识,如果记起曾经相识,那就更好。”我又对他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徒然撇开这些夸张,我还是不能理解经过如此温柔的一番结合以后,他们怎么能冷静地相见;仅仅听到那曾一度相爱的人的名字之后,心怎么能不突突跳;在遇见时又怎么能不战栗?”他打断我的话说:“您这种战栗真叫我发笑,那么您想叫我们的妇女别事不干而只知道晕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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