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象无形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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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洋教堂里有奇遇(1)

导读:统帅说梦,惊呆了贴身幕僚,后人难辨真伪。

胞弟来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曾国藩举棋不定。

(正文)岳州共有两座教堂,一座毁于炮火,一座完好无损。

湘勇收复城池后,缴获了大量的粮草、鸟枪、船只,另有二百匹战马,九车衣服、帐篷,但却没有见到大量的金银。

难道金银都被太平军提前运走了吗?曾国藩百思不得其解。

岳州建有教堂是曾国藩早就知道的,因为这是大清国允许的。长沙和武昌都建有教堂,岳州居两湖之间,位置如此重要,洋人不可能放过这里。

但岳州历经几次战火的洗劫,一座教堂被焚毁,另一座为什么至今仍能保持完好无损呢?

教堂可不是寻常之处,比大清国的衙门还森严,除了教民,普通百姓是不准随便进出的;官府若无特殊要件,也不能随便来这里敲门。

思虑了许多日,曾国藩利用早操时把王錱叫道一边,吩咐道:“璞山啊,你晚操后让刘寿卿带着他的一什人到县衙去,我想委他回省城办趟差。”

王錱问:“是饭前还是饭后?一什人够吗?调一哨吧?”

曾国藩答:“一什就够了。着他晚饭后到县衙去。”

当日晚饭后,刘松山带着一什人来到县衙。

闻报,曾国藩着萧孚泗把一什勇丁领到后面的一排空屋子里去歇息,单让刘松山进了签押房。

礼毕,落座,有亲兵摆茶上来。

亲兵退出去后,曾国藩小声说道:“寿卿啊,今儿晚上,你随我去干件不可让人知晓的事,只准你、我和孚泗三人知道。你听清了吗?”

刘松山一愣道:“您老是说,连罗大人和营官大人问起来,也不能讲?”

曾国藩点了一下头道:“这件事关乎到我大清与洋人之间的交涉,谁问都不能讲。不管谁问,你就说回省替我送了封密函。”

刘松山紧张起来。

曾国藩喝了口茶,笑道:“寿卿啊,孚泗说,他能翻越两丈的高墙。你怎么样啊?”

刘松山略一沉吟道:“卑职练过轻功,能翻过两丈二的高墙。”

曾国藩道:“你有这么好的功夫,我就放心了。”

刘松山道:“这几年一直在闹匪,拳脚功夫比较热。我们湘乡的许多人,都会两下子。为了防身呢。”

曾国藩想了想又说道:“寿卿啊,城北那座教堂你去看过吗?”

刘松山摇了摇头,答:“夷人的教是吃不得的,卑职从来不去教堂。”

曾国藩赞许地说道:“你说得对。夷人的教是吃不得的。我今晚,就要带你和孚泗去教堂。我看过了,教堂的围墙很高,当在一丈八九。你和孚泗翻过去,把门打开,我们要细细搜一搜。说不定,长毛在里面藏有东西。”

刘松山马上笑道:“卑职还以为您老要干什么大事呢,原来却是到教堂偷东西啊。这个容易,就算不带孚泗,卑职一个人也能办成。”

曾国藩笑了笑:“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们得一起去。”

当日子夜时分,曾国藩带着全穿百姓服装的刘松山、萧孚泗并近百名亲兵、勇丁,悄悄地来到教堂前。

曾国藩命令二十人从四面把教堂包围,然后便让刘松山翻过墙去。

刘松山果然好身手,不很费力便翻过了高大的围墙。

教堂大门很快便被打开,曾国藩和萧孚泗带着几十名亲兵、勇丁,飞快地走进门去。大门重又关闭。

让曾国藩想不到的是,教堂此时并未安歇,十几个赤发蓝眼的洋人听到大门响动,缓步从教堂里走出来。

这几个洋人一见到曾国藩等人,当先便是一顿呜哩哇啦,很是气恼的样子。

曾国藩一见事情有变,当机立断,命亲兵速将他们推进教堂里,以防响声过大,惊了过往行人。

进了教堂之后,曾国藩令萧孚泗带人把连蹦带跳的洋人强行轰到一个角落里看管起来,不准乱嚷乱叫;又用洋人自己身上的衣服包住他们自己的头,这才带着刘松山及他的一什人,举着火把慢慢往里面巡进。

这是个三层小楼,里面装饰甚是简陋。刘松山带人上下细细搜索了一遍,又搜出几名洋女人,以后便再也不见人影。

刘松山小声对站着发呆的曾国藩道:“大人,没有长毛,全是些夷人。看样子,这里当真是个教堂哩。”

曾国藩小声问刘松山:“寿卿,你可搜细些。这么大的屋子,不能大意。”

刘松山很肯定地说:“您老放心,当真再没人了。”

曾国藩于是说道:“那好。寿卿,你让人前面带路,我们一层层的看。说句实话,夷人的教堂,我也是第一次进来。你把孚泗也叫上,我们一起开开眼。”

走进教堂大厅,曾国藩先吃一吓。因为他看见一个男人,衣服剥得精光,被钉在迎面的一根柱子上,头歪歪的,想来已是死去多时了。

曾国藩不忍再看,把脸扭过一边道:“夷人如何这般残忍?孚泗啊,你着人把他放下来吧。”

萧孚泗急带了两个人走过去,用手一摸道:“大人哪,不是真人,是个石头人哩,硬得很。”

曾国藩愣了愣,又转过头细看了看,发现果然不是真的,这才移动步子往里面走。

曾国藩边走边对夷人的器物发出感叹,但他只对这些器物光看不摸,一直走到二楼的尽头才慢慢地往回走。

在一楼的尽头,仿佛是厨房的屋子里,曾国藩留心看了看夷人的做饭用具,见都亮晶晶、光闪闪的,跟银铸的一般无二,口里便道:“夷人制器,果然了得!”

萧孚泗随手抓起一口黑锅道:“没有这些夷人夷教,长毛如何敢这么闹腾啊!”

萧孚泗话毕,把那口黑锅劈手便摔到一面墙上;但听砰地一声,把墙实实地给砸出了一个大坑,锅却没有碎。

萧孚泗弯腰捡起那锅,边看边道:“煞是做怪!俺老鲍的力气不如以前了?”

刘松山小声道:“孚泗,这怨不得锅,是你的功夫没练到家。”

萧孚泗狠狠吐了一口唾液,一手把那锅拎起来又要摔。

曾国藩忙用手示意了一下,快步走到墙边,用手摸着凹下去的那个大坑道:“砖墙怎么能凹下去这么大一块呢?”说着话,用手敲了敲墙面,不期墙面竟发出清脆的声响。

曾国藩回身对萧孚泗道:“孚泗,这墙是空的!”

萧孚泗不信,随手就扒了一块砖。

刘松山一步跨前,马上便惊叫起来:“唉呀,果然是空的!大人神机妙算哩!”

把墙扒了一个大豁口,一个亲兵点了火把便摸进去。萧孚泗怕出意外,又让五个人也跟着进去。

五个人进去后,刘松山把头伸进去一看,道:“大人哪,这是个地道啊!深得很。”

曾国藩忙道:“寿卿,你快把头拿出来,里面可别窝着长毛!”

刘松山缩回头道:“大人哪,我让他们把大火炮抬过来吧。就架在这,打他一下子!真有几百个长毛藏在这里,可不要坏大事!”

曾国藩正要讲话,从墙里忽然蹦出一个亲兵,道:“禀大人,地下没有人,全是些木箱子!”

曾国藩对亲兵道:“守住这里,任何人不许进。”

曾国藩话毕,命人重新点上火把,便带上刘松山和萧孚泗并十名亲兵,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到里面之后先走了一段路,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大铁门;进了铁门,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室——虽不干爽,倒也不甚潮湿——几名亲兵正围着一大堆木箱子转悠,大大小小足有二三百只。

曾国藩留三名亲兵守在铁门外。

三名亲兵走出去后,曾国藩示意亲兵把木箱子启开,万料不到,里面竟然装的是稻草。

萧孚泗瞪圆眼睛道:“这些夷人,一天不知瞎鼓捣些个啥!用木箱子装稻草!”

曾国藩用手往里探了探,摸到一个硬的东西;把草慢慢扒开,竟然是几个大铜管子,很象是火炮前面的炮管。

曾国藩让亲兵把木箱子重新钉住,便对萧孚泗道:“孚泗啊,再调五十人过来,先把这些箱子搬出教堂,统统运回县衙的后院!越快越好!——还有,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刘松山小声问:“大人,那些夷人怎么办?”

曾国藩想了想道:“把他们都捆起来,统统扔进这地道里。”

萧孚泗道:“大人,这些铁器是些什么呀?”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先弄回衙门再说吧。”

这些木箱子很沉,亲兵和一什人整整搬运到东方拂晓才告结束。

早饭刚过,刘松山带着一什人刚刚离开县衙回营,县衙便收到教堂紧急递进来的状子:称教堂昨晚遭贼匪打劫,丢失财物甚多,呈请官府迅速拿人。状子的后面,附了很长的一串失物明细单。

曾国藩好言抚慰了一下洋人,答应尽快办理。

洋人走后,曾国藩命萧孚泗悄悄把这些箱子,先密存在县衙左侧的五间空屋子里,拨专人日夜把守,然后才带着萧孚泗挨个箱子验看。

让曾国藩感到惊喜的是,除二百只大箱子装有铁器外,另外一百只小箱子里装的竟然全是金、银二物!

曾国藩按捺住剧烈的心跳,让萧孚泗逐一点过,不多不少,正是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

曾国藩与萧孚泗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的眼里满是惊讶和无以言表的喜悦。

萧孚泗小声说道:“叔,发财了,我们这回可发大财了!我一会儿就带人坐船把这些金银运回湘乡吧。”

曾国藩苦笑着说道:“孚泗,你又开始说胡话了。这是我湘勇的公款,运回湘乡干什么?你忘了?叔现在可是团练大臣哪!你快去把彭相公叫来。记着,昨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

萧孚泗疑疑惑惑地离去。

彭玉麟一走进来,曾国藩一把便握住他的手,小声说一句:“雪琴,我湘勇水师可以动手筹建了!”

见彭玉麟眼望着木箱子发呆,曾国藩忙小声说道:“这是昨晚从教堂起获的。我让孚泗清点过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还有这二百箱子的铁器。”

彭玉麟弯腰摸了摸包装整齐的银子,又掀开稻草看了看铁器,两眼忽然流出泪来。他小声说:“这是天要让大人灭掉长毛啊!”

曾国藩当天着人把金银全部运到粮台,让唐轩登记入库,再四叮嘱粮台的人严密封锁消息;又着彭玉麟亲自带人,把一个装铁器的箱子运到公堂之上,把塔齐布请来,问道:“智亭啊,你久在绿营,应该识得此物。这些个管管棒棒,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塔齐布亲自动手把这些铁件逐一拿将出来,都摆到大案子上,反复端详了许久,终不得其解。

塔齐布围着这些铁件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又弯下腰去,在箱子里摸来摸去,终于从里面翻出一张纸绘的图形。

“就是它了!”塔齐布拿着图形看了看,又逐一和铁器一件件验对,不由道:“大人哪,这是夷人造的威力最大的后膛开花炮啊!据卑职所知,这种后膛大炮,我们整个湖南就只有十几尊哪。听说,要十几万两银子一尊呢。还有一种比这个还要大的,叫红袍无敌大将军,一尊就一百几十万两啊!”

曾国藩问:“绿营几次和长毛交手,用得都是前膛炮,我如何没有见到这种后膛炮?——智亭啊,你可得看仔细啊。”

塔齐布道:“您老是不知湖南绿营的实在情形啊。这种后膛炮买来许久,一直放在库里不能用,是因为光有炮,没有弹子啊。卑职以前听鲍军门说,一颗弹子从夷人处运到湖南,要上百两银子啊!夷人那里,不买够二千颗,他不给你装船起运。二千颗,就是十万两啊。轰地一声,一千两就没了!而一颗前膛用的土制炮弹才要十几两,同样也能轰地一声。绿营虽有开花炮,却用不起呀。大人,我们这尊洋炮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曾国藩小声道:“是亲兵从一个山坡上捡的。”

塔齐布高兴的说道:“能再捡一些弹子就更好了。”

一听这话,曾国藩险些把一口茶水笑喷出来,彭玉麟也笑弯了腰。

塔齐布离去后,曾国藩传人进来把铁件重新装回箱里,又小心地抬到签押房,这才让众人散去。

坐下来,已是午时,到大营饭厅草草用了口饭,便又把彭玉麟叫到签押房,让亲兵沏了壶好茶。两个人这才更衣坐到炕上,边喝茶边聊起来。

彭玉麟当先说道:“大人,有了这些夷炮,我们不是可以组建炮勇了?”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炮是好炮,一尊要十几万两。我粗步估算了一下,大该有十几尊吧。智亭说,湖南绿营有这种炮,一直放在库里,因为没有弹子。我们呢,也没有弹子,也只能先放起来。”

彭玉麟道:“我们拿银子买一些不就行了吗?”

曾国藩没有言语,低头喝了一口茶,忽然问道:“雪琴啊,造一只大战船,要二十八人划的那种,得需要多少银子啊?上面能载多少名勇丁?”

彭玉麟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隔桌递给曾国藩。

曾国藩接过展开,见是大战船的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