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管子
2249000000083

第83章 版法解第六十六(1)

版法者,法天地之位,象四时之行,以治天下。四时之行,有寒有暑,圣人法之,故有文有武。天地之位,有前有后,有左有右,圣人法之,以建经纪。春生于左,秋杀于右;夏长于前,冬藏于后。生长之事,文也;收藏之事,武也。是故文事在左,武事在右,圣人法之,以行法令,以治事理。凡法事者,操持不可以不正,操持不正则听治不公。听治不公则治不尽理,事不尽应。治不尽理,则疏远微贱者无所告①;事不尽应,则功利不尽举。功利不尽举则国贫,疏远微贱者无所告则下饶。故曰:“凡将立事,正彼天植。”

天植者,心也。天植正,则不私近亲,不孽疏远。不私近亲,不孽疏远,则无遗利,无隐治②。无遗利,无隐治,则事无不举,物无遗者。欲见天心,明以风雨。故曰:“风雨无违,远近高下,各得其嗣。”

万物尊天而贵风雨。所以尊天者,为其莫不受命焉也;所以贵风雨者,为其莫不待风而动待雨而濡也。若使万物释天而更有所受命,释风而更有所仰动,释雨而更有所仰濡,则无为尊天而贵风雨矣。今人君之所尊安者,为其威立而令行也。其所以能立威行令者,为其威利之操莫不在君也。若使威利之操不专在君,而有所分散,则君日益轻而威利日衰,侵暴之道也。故曰:“三经既饬,君乃有国。”

乘夏方长,审治刑赏。必明经纪,陈义设法,断事以理。虚气平心,乃去怒喜。若倍法弃令而行怒喜,祸乱乃生,上位乃殆。故曰:“喜无以赏,怒无以杀。喜以赏,怒以杀,怨乃起,令乃废。骤令③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祸乃始牙。众之所忿,寡不能图。”

冬既闭藏,百事尽止,往事毕登,来事未起。方冬无事,慎观终始,审察事理。事有先易而后难者,有始不足见而终不可及者。此常利之所以不举,事之所以困者也。事之先易者,人轻行之,人轻行之,则必困难成之事。始不足见者,人轻弃之,人轻弃之,则必失不可及之功。夫数困难成之事,而时失不可及之功,衰耗之道也。是故明君审察事理,慎观终始,为必知其所成,成必知其所用,用必知其所利害。为而不知所成,成而不知所用,用而不知所利害,谓之妄举。妄举者,其事不成,其功不立。故曰:“举所美必观其所终,废所恶必计其所穷。”

[注释]

①溯:同“诉”。②隐治:有冤情的案情。治:通“辞”。③骤令:多次发令。

[译文]

写在版上的法,是仿效天地的方位,模仿四季的运行,以统治天下的。四季的运作,有寒有暑,圣人效仿它,因此有文有武。天地的方位,有前有后,有左有右,圣人仿效它,以树立治国纲领。春生在左方,秋杀在右方;夏长在前方,冬藏在后方。成长的事情,属于文的范围;收藏的事情,属于武的范围。因此,文事在左方,武事在右方,圣人仿效这些,以实行法令,以治事理政。凡是法度一类的事,掌控不能够不公正。掌控不公正,掌政就不公正;掌政不公正,治狱就不完全合理,办事就不尽得当。治狱不完全合理,远离微贱的人就无处陈诉;办事不尽得当,功利事业就不能全面举办;功利事业不能全面举办,国家就会贫穷,疏远微贱的人无处陈诉,就会在下面起事。因此说:“凡是将要掌管国事,应该端正自己的心志。”

天植,就是心。天植端直,就不可私护近亲,也不可加害于疏离的人。不私护近亲,也不加害于疏离的人,则国家没有丧失的财富,民间没有冤屈的案情。国家没有丧失的财富,民间没有冤屈的案情,事业就没有不能举办的,资源也没有不被开拓的。要看天气,就观察风雨。因此说:“不要违反风雨天时,远方近处赋税多少不同,都有连续的常规。”

万物都遵从天而重视风雨。所以遵从天,是因为没有不受天控制的;所以重视风雨,是由于没有什么不是靠风吹动,靠雨滋养的。如果让万物离开天而另受别的东西控制,离开风而靠别的东西拂动,离开雨而靠别的东西滋养,那就无需遵从天而重视风雨了。现在,人君之所以尊贵安适,是由于他的权威已经树立而政令也得到实行。他之所以能树立权威而实行政令,是因为权威和财利的掌控没有不在君王手中的。如果让权威和财利的掌控不专在君王手里,而有所分散,那君主的地位就日渐轻微而权威、财利也会日渐衰减,这是通向侵占暴乱的路径。因此说:“这三个根本问题处置好了,国君就可占有国家。”

夏天白日正长,要谨慎处理刑赏问题。必定要明确纲纪,颁布仪规建立法令,据理断事。平心静气;才能除去个人喜怒。如果违反法则舍弃政令而按喜怒办事,祸乱就会出现,国君的地位就危险。因此说:“不因自己喜欢就行赏,也不因自己愤怒就乱杀。因喜而赏,因怒而杀,憎恨就会产生,政令就会废除。多次发令而不能推行,民心就会违背。违背的人们结帮,祸乱就开始萌发。众多的人发怒,少数人是不能图谋应对的。”

冬天万物已经关闭,百事都已完成,上年的事情全都完成,来年的事情还没开始。正值冬天无事,谨慎地回顾国事的全过程,观察事物的规律。有的事先易后难,有的事开始没看重而最终不可弥补,这往往是导致利益不兴、国事困扰的原因。开始感觉容易的事,人们就任意地处理;任意处理,就一定陷于困境,最后难成其事。开始没看重的事,人们就随便地放弃;随便放弃,就必定失去,最终不要挽救。时常陷于困顿、很难办成的事情,经常随便丧失、最终无法弥补的损失,造成国家步上衰耗的道路。因此,英明君主观察事物的规律,慎重观察事物的全过程,办事一定要预测它是否成功,成功了就一定要预测它的作用,运用时一定要预测它的利害后果。办事而不预测其成否,成事而不预测其作用,用事而不预测其利害,称为妄举。妄举的人,其事不成,其功不立。因此说:“举办所喜欢的事一定要估算事情的结局,废弃所讨厌的事必定要预测到事情的后果。”

凡人君者,欲民之有礼义也。夫民无礼义,则上下乱而贵贱争。故曰:“庆勉敦敬以显之,富禄有功以劝之,爵贵有名以休之。”

凡人君者,欲众之亲上乡意也,欲其从事胜任也。而众者,不爱则不亲,不教顺则不乡意。是故明君兼爱以亲之,明教顺以道之,便其势,利其备,爱其力,而勿夺其时以利之。如此则众亲上乡意,从事胜任矣。故曰:“兼爱无遗,是谓君心。必先顺教,万民乡风。旦暮利之,众乃胜任。”

治之本二:一曰人,二曰事。人欲必用,事欲必工。人有逆顺,事有称量。人心逆则人不用,事失称量则事不工。事不工则伤,人不用则怨。故曰:“取人以己,成事以质。”

成事以质者,用称量也;取人以己者,度恕而行也。度恕者,度之于己也,己之所不安,勿施于人。故曰:“审用财,慎施报,察称量。故用财不可以啬,用力不可以苦。用财啬则费①,用力苦则劳矣。”

奚以知其然也?用力苦则事不工,事不工而数复之,故曰劳矣。用财啬则不当人心,不当人心则怨起。用财而生怨,故曰费。怨起而不复反,众劳而不得息,则必有崩阤堵坏之心。故曰:“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报不得,祸乃始昌;祸昌而不悟,民乃自图。”

凡国无法则众不知所为,无度则事无仪。有法不正,有度不直,则治辟。治辟则国乱。故曰:“正法直度,罪杀不赦,杀僇必信,民畏而惧,武威既明,令不再行。”

[注释]

①费:通“拂”,反抗。

[译文]

凡是身为人君的,都希望民众遵守礼义。假如民众无礼义,就会出现上下暴乱,贵贱相争。因此说:“庆勉敦敬以显之,富禄有功以劝之,爵贵有名以休之。”

作为人君,都想要众人亲近君上而顺从君意,想要众人主动办事而且能够胜任。而众人的状况是,不仁爱他们就不亲近,不亲近就不明事理,不教导他们就不顺从君意。所以,圣明国君泛爱民众而亲近他们,彰显教化以引导他们,顺从他们的气势;有利于他们的储存,珍惜他们的劳力,而不要夺占他们的农时,为他们谋利。这样,众人就会亲近君上而顺从君意,主动办事而能够胜任了。因此所以说:“广施爱心而没有遗漏,这才是国君的胸怀。一定先实行教化,万民才趋于良好的风气。整天为民谋利益,民众就会完美完成他们的任务。”

治国的基本前提有两个:第一个是人,第二个是事。人,要求他必定能用;事,要求它一定完美。人心有逆有顺,事情有缓急尺度。人心逆人就不听从,事情不合缓急尺度就不能完善。事情不完美就是有缺陷,人不能利用就有怨。因此说:“有取于人要对比自己,办成事情要先有一个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