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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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言昭第六十至形势解①第六十四(1)

言昭第六十

(亡佚)

修身第六十一

(亡佚)

问霜第六十二

(亡佚)

牧民解第六十三

(亡佚)

形势解①第六十四

山者,物之高者也;惠者,主之高行也;慈者,父母之高行也;忠者,臣之高行也;孝者,子妇之高行也。故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②,主惠而不解则民奉养,父母慈而不解则子妇顺,臣下忠而不解则爵禄至,子妇孝而不解则美名附。故节高而不解,则所欲得矣。解,则不得。故曰:“山高而不崩则祈羊至矣。”

渊者,众物之所生也。能深而不涸,则沈玉至。主者,人之所仰而生也,能宽裕纯厚而不苛忮,则民人附。父母者,子妇之所受教也,能慈仁教训而不失理,则子妇孝。臣下者,主之所用也,能尽力事上,则当于主。子妇者,亲之所以安也,能孝弟顺亲,则当于亲。故渊涸而无水,则沈玉不至;主苛而无厚,则万民不附;父母暴而无恩,则子妇不亲;臣下惰而不忠,则卑辱困穷;子妇不安亲,则祸忧至。故渊不涸则所欲者至,涸则不至。故曰:“渊深而不涸,则沈玉极。”

天覆万物,制寒暑,行日月,次星辰,天之常也。治之以理,终而复始。主牧万民,治天下,莅百官,主之常也。治之以法,终而复始。和子孙,属亲戚,父母之常也。治之以义,终而复始。敦敬忠信,臣下之常也。以事其主,终而复始。爱亲善养,思敬奉教,子妇之常也。以事其亲,终而复始。故天不失其常,则寒暑得其时,日月星辰得其序。主不失其常,则群臣得其义,百官守其事。父母不失其常,则子孙和顺,亲戚相欢。臣下不失其常,则事无过失,而官职政治。子妇不失其常,则长幼理而亲疏和。故用常者治,失常者乱,天未尝变,其所以治也。故曰:“天不变其常。”

地生养万物,地之则也;治安百姓,主之则也;教护家事,父母之则也;正谏死节,臣下之则也;尽力共养,子妇之则也。地不易其则,故万物生焉;主不易其则,故百姓安焉;父母不易其则,故家事办焉;臣下不易其则,故主无过失;子妇不易其则,故亲养备具。故用“则”者安,不用“则”者危。地未尝易,其所以安也。故曰:“地不易其则。”

[注释]

①形势解:指本篇是《形势第二》篇所作的详细述说。②祈羊:祭羊。

[译文]

山,是万物中高尚的。施惠,是国君的高尚行为。慈爱,是父母的高尚行为。忠君,是臣下的高尚行为。孝顺,是子女、媳妇的高尚行为。因此,山峰高峻而不崩塌,就有人到那里杀羊祭奠;国君施惠而不松懈,人民就侍奉他;父母慈爱而不松懈,子女、媳妇就孝敬;臣下忠君而不松懈,就能获得爵禄;子女、媳妇孝顺而不松懈,就能享有盛名。因此,气节高尚而不松懈,所要得到的就能得到。松懈,就得不到。因此说:“山峰高峻而不崩溃,就有人到那里杀羊祭奠。”

大水,是万物滋长的地方。大水幽深而不干枯,就有人到那里投玉求神。国君,是人们所依靠而生存的,能够宽大纯厚而不苛刻刚愎,人民就归服他。父母,是子女、媳妇都要学习的,能够慈爱教导而不失理,子女、媳妇就会孝敬。臣下,是国君所驱使使用的,能竭尽全力侍奉君上,就会适合君主的心愿。子女、媳妇,是侍奉父母双亲的,可以孝悌顺亲,就会符合父母的心愿。因此,渊干枯而无水,投玉求神的就不来;国君苛刻而无厚德,万民就不会归服;父母残暴而不恩爱,子女、媳妇就不亲附;臣下懈怠而不忠,就会陷入卑辱贫穷之中;子女、媳妇不侍奉父母,祸害就会降临。因此,大水不干枯,所要求的就来临;干枯了,就不会来临。所以说:“大水深邃而不干枯,就有人到那里投玉求神。”

天掩盖万物,掌控寒暑,运行日月,安放星辰,这是天的规则。由于它依据天理治事,所以能伦理交替。君主管理万民,主宰天下,管理百官,这是君主的规则。君主应依法办事,终而复始。团结子孙,聚集亲戚,这是父母的规则,父母直以义办事,终而复始。敦敞忠诚,是臣下的规则,臣下应以此侍奉君主,轮流交替。关爱奉养亲长,尊敬长辈并遵从教诲,这是子、妇的规则,子、妇应以此侍奉亲长,轮流交替。所以,天不失其规则,寒暑交替就正得其时,日月星辰就平常有序。君主不失其规则,群臣就获其道义,百官就尽职行事。父母不失其规则,子孙就和睦遵从,亲戚就团结和睦。臣下不失其规则,就办事无过错,官吏尽职而勤政。子、妇不失其规则,就长幼有序、亲疏团结。因此,按规则办事就治,不按规则就乱。天从不变化它的常规,因此总处于治的状态。因此说:“天不变其常。”

地,长养万物,这是地的规则。管理和安定百姓,这是作君主的规则。指导和监督家事,这是作父母的规则。对君主正谏死节,这是作臣子的规则。对父母竭力供养,这是作子妇的规则。地不变化它的法则,因此万物生长。君主不变化他的法则,因此百姓安宁。父母不变化他的法则,因此家事得治。臣下不变化他的法则,君主就能够没有过失。子妇不变化他的法则,双亲就被侍奉得周到。因此,依照法则办事就平安,不依照法则办事就危险。地从来不曾变化它的法则,因此总是处于安定的状态。因此说:“地不改变它的法则。”

春者,阳气始上,故万物生。夏者,阳气毕上,故万物长。秋者,阴气始下,故万物收。冬者,阴气毕下,故万物藏。故春夏生长,秋冬收藏,四时之节也,赏赐刑罚,主之节也。四时未尝不生杀也,主未尝不赏罚也。故曰:“春秋冬夏不更其节也。”

天,覆万物而制之;地,载万物而养之;四时,生长万物而收藏之。古以至今,不更其道。故曰:“古今一也。”

蛟龙,水虫之神者也。乘于水则神立,失于水则神废。人主,天下之有威者也。得民则威立,失民则威废。蛟龙待得水而后立其神,人主待得民而后成其威。故曰:“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

虎豹,兽之猛者也。居深林广泽之中,则人畏其威而载之。人主,天下之有势者也,深居则人畏其势。故虎豹去其幽而近於人,则人得之而易其威。人主去其门而迫于民,则民轻之而傲其势。故曰:“虎豹托幽而威可载也。”

风,漂物者也。风之所漂,不避贵贱美恶。雨,濡物者也。雨之所堕,不避小大强弱。风雨至公而无私,所行无常乡,人虽遇漂濡而莫之怨也。故曰:“风雨无乡而怨怒不及也。”

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恶死,莫不欲利而恶害。故上令于生、利人,则令行①;禁于杀、害人,则禁止。令之所以行者,必民乐其政也,而令乃行。故曰:“贵有以行令也。”

人主之所以使下尽力而亲上者,必为天下致利除害也。故德泽加于天下,惠施厚于万物,父子得以安,群生得以育,故万民欢尽其力而乐为上用。入则务本疾作以实仓廪,出则尽节死敌以安社稷,虽劳苦卑辱而不敢告也。此贱人之所以亡其卑也。故曰:“贱有以亡卑。”

[注释]

①于生、利人则令行:对生存有益,对人有利,其号令就能实行。

[译文]

春天,阳气开始起升,因而万物萌发;夏天,阳气全部上升,因而万物生长;秋天,阴气开始沉落,因此万物衰败;冬天,阴气全部下沉。因而万物储藏。万物春夏的萌发、成长,秋冬的衰落、藏匿,这是四季对物候的调控;赏赐和刑罚,这是君主对臣民的调控。四季并没有停止生长和衰败的更替,君主也没有停止赏赐和刑罚的方法,所以说“春秋冬夏四季不变换它们对万物的调控”。

天遮盖万物并控制万物,地装载万物并长养万物,四季使万物萌发、成长,又使万物衰亡、隐藏。从古至今,大自然不变化它的规律,因此说“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

蛟龙,是水虫之中的神灵。有水,神就立;失水,神就灭。君主,是天下有威势的人。得人民拥戴就有权威,失去人民,威势就消失。蛟龙得水之后才有神灵,君主得人民拥戴而后才有权威。因此说:“蛟龙得水,而神可立也。”

虎豹,是兽类中最猛烈的。它们生活在深林大泽之中,人们就害怕其威力而崇拜它们。君主,是天下最有威势的人。深入浅出,人们就畏惧他的势力。虎豹若离开深山幽谷而与人靠近,人们就会把它捕起来而漠视它的威力。君主若离开朝廷而与人民接近,人民就轻视他而不怕他的势力。因此说:“虎豹托幽,而威可载也。”

风,是拂动万物的。风的拂动,不避贵贱美丑。雨,是滋养万物的。雨降落,不离开大小强弱。风雨是最正直最无私的,其行没有稳定的方向。人们尽管遭到风吹雨淋也没有谁抱怨。因此说:“风雨没有固定的方向,人们不会对它愤怒。”

国君之所以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必定是令的是人民所喜欢作的事,而禁的是人民所讨厌作的事。人之常理没有不爱生而恶死的,没有不想利而恶害的。因此,国君发令能令在使人生活使人有利方面,令就能实行;禁能禁在杀人、害人方面,禁就可止住。命令因此能够实行,一定是民乐其政的原因,这才能够实行。因此说:“地位高贵的人发号施令。”

国君之所以能使下民尽力而归服君上,一定是能为天下兴利除害兴利除弊的原因。所以,把德泽施与天下,把恩德施于万物,使人们父子可以安居,众生得以繁衍,这样,万民就乐于尽力而愿为君主任用了。百姓在家就会专心农耕抓紧劳作以补充国家的粮仓,在外就能尽力杀敌以稳定国家。尽管劳苦卑辱也是不敢叫苦的。这就是地位低贱的人忘却其卑贱的原因。因此说:“地位卑贱的人忘却卑。”

起居时,饮食节,寒暑适,则身利而寿命益。起居不时,饮食不节,寒暑不适,则形体累而寿命损。人情而侈则贫,力而俭则富。夫物莫虚至,必有以也。故曰:“寿夭贫富无徒归也。”

法立而民乐之,令出而民衔之,法令之合于民心如符节之相得也,则主尊显。故曰:“衔令者君之尊也。”

人主出言,顺于理,合于民情,则民受其辞。民受其辞则名声章。故曰:“受辞者名之运也。”

明主之治天下也,静其民而不扰,佚其民而不劳。不扰则民自循;不劳则民自试。故曰:上无事而民自试。”

人主立其度量,陈其分职,明其法式,以莅其民,而不以言先之,则民循正。所谓抱蜀①者,祠器也。故曰:“抱蜀不言而庙堂既修。”

将将②鸿鹄,貌之美者也。貌美,故民歌之。德义者,行之美者也。德义美,故民乐之。民之所歌乐者,美貌德义也,而明主鸿鹄有之。故曰:“鸿鹄将将,维民歌之。”

济济者,诚庄事断也;多士者,多长者也。周文王诚庄事断,故国治。其群臣明理以佐主,故主明。主明而国治,竟内被其利泽,殷民举首而望文王,愿为文王臣。故曰:“济济多士,殷民化之。”

纣之为主也,劳民力,夺民财,危民死,冤暴之令,加于百姓;憯毒之使,施于天下。故大臣不亲,小民疾怨,天下叛之而愿为文王臣者,纣自取之也。故曰:“纣之失也。”

无仪法程式,蜚摇③而无所定,谓之蜚蓬之问。蜚蓬之问,明主不听也。无度之言,明主不许也。故曰:“蜚蓬之问,不在所宾。”

[注释]

①蜀:祭器。②将将:同“锵锵”,鸿鹄鸣声。③蜚(fēi)摇:摇摆不定。蜚:同“飞”。

[译文]

起居有规则,饮食有克制,寒热适当,则身体健康而寿命增长;起居无规则,饮食无克制,寒热不适,则身体劳累而寿命受损。人懒惰而浪费则贫穷,勤力而节省则富裕。事情不是白白发生的,必定有它的原因。因此说:“寿夭贫富,无徒归也。”

法度确立而民众乐从,命令发布而民众奉行。法令符合民心,如同符节一样相合,这样君主就显贵。因此说:“衔令者君之尊也。”

人主出言合乎天理,顺应民情,臣民就听从他的指示。臣民接纳指示则君主名声显贵。因此说:“受辞者名之运也。”明主管理天下,让人们安定而不加干涉,让人们安乐而免除劳苦。不扰民,人民自会循规蹈矩;不劳民,人民自会尽力工作。因此说:“上无事而民自试。”

君主确立衡量标准,颁布分工职责,明确法令规则,用这些来管理百姓,而不是先乱发指令,这样,百姓就会遵从正道。所谓抱蜀,指的是祭奠用的器物。所以说“君主手持祠器不用说话,国家就得到管理”。

锵锵鸣叫的鸿鹄,是漂亮的飞禽。因为美,所以人们赞颂它。德义,是一种行为美。由于德义美,所以人们喜欢。人们所赞颂喜爱的,是美丽和德义,而明左和鸿鹄具足。因此说:“鸿鹄锵锵,维民歌之。”

“济济”,指的是诚挚庄重而果断;“多士”,指的是许多有优势的人。周文王诚挚庄重而果断,所以国家稳定。他的群臣通晓理义,以此佐主,所以君主圣明。君主英明而国家稳定,境内都蒙受他的恩泽,殷民也翘首希望文王,愿作他的臣民。因此说:“济济多士,殷民化之。”

纣身为殷商的君主,劳民力,取民财,损害民众,致人至死。无理而暴虐的法令施加于百姓,残酷狠毒的使臣称霸天下。因此大臣不亲,小民憎恨,天下都叛逆他,而肯为文王的臣民,这是纣自取灭亡。因此说:“纣之失也。”毫无规则,漂浮不定的样子,被比为飞蓬。不可靠的音讯,明主不服从;无法度的言辞,明主不赞许。所以说“飞蓬般的音讯,不会受到明主的接待”。

道行则君臣亲,父子安,诸生育。故明主之务,务在行道,不顾小物。燕爵①,物之小者也。故曰:“燕爵之集,道行不顾。”

明主之动作得理义,号令顺民心,诛杀当其罪,赏赐当其功,故虽不用牺牲珪璧祷于鬼神,鬼神助之,天地与之,举事而有福。乱主之动作失义理,号令逆民心,诛杀不当其罪,赏赐不当其功,故虽用牺牲珪璧祷于鬼神,鬼神不助,天地不与,举事而有祸。故曰:“牺牲珪璧不足以享鬼神。”

主之所以为功者,富强也。故国富兵强,则诸侯服其政,邻敌畏其威,虽不用宝币事诸侯,诸侯不敢犯也。主之所以为罪者,贫弱也。故国贫兵弱,战则不胜,守则不固,虽出名器重宝以事邻敌,不免于死亡之患。故曰:“主功有素,宝币奚为?”

羿,古之善射者也。调和其弓矢而坚守之。其操弓也,审其高下,有必中之道,故能多发而多中。明主,犹羿也。平和其法,审其废置而坚守之,有必治之道,故能多举而多当。道者,羿之所以必中也,主之所以必治也。射者,弓弦发矢也。故曰:“羿之道非射也。”

造父,善驭马者也。善视其马,节其饮食,度量马力,审其足走,故能取远道而马不罢。明主,犹造父也。善治其民,度量其力,审其技能,故立功而民不困伤。故术者,造父之所以取远道也,主之所以立功名也。驭者,操辔也。故曰:“造父之术非驭也。”

奚仲之为车器也,方圆曲直皆中规矩钩绳②,故机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坚固。明主,犹奚仲也。言辞动作,皆中术数,故众理相当,上下相亲。巧者,奚仲之所以为器也,主之所以为治也。斫削者,斤刀也。故曰:“奚仲之巧非斫削也。”

[注释]

①燕爵:即“燕雀”。爵,通“雀”。②钩绳:木工工具。

[译文]

大道通行,君臣就亲附,父子就安定,众生就繁衍。所以英明国君所看重的,在于行道,而不考虑小事。燕雀,是事物中的小的。因此说:“对于燕雀会集之类的小事,走路人不屑一顾。”

英明国君的行动符合道理,号令合乎义的原则,能合乎民心,诛杀与罪行相合,赏赐与功劳相合,所以,他尽管不用牛羊玉器作为祭品祈祷鬼神,鬼神也会协助他,天地也会帮助他,举办事业会得福。昏乱国君的措施不合道理,号令违反民心,诛杀与罪行不合,赏赐与功劳不合,尽管用牛羊玉器当作祭品祈祷鬼神,鬼神也不协助他,天地也不帮助他,兴办事业会有祸。因此说:“牛羊玉器作为祭品,不足以获得鬼神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