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眉上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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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北匈奴的三皇子,云岫早有耳闻。

三皇子名唤优留,传言是归附于汉的藩篱呼韩邪二世与王妃夷姜私通生下的孩子。

在王妃夷姜还是个小姑娘时,便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她二十岁的二世一见倾心。

当时二世还是日逐王比,是已故单于的长子,在八部匈奴间极有威望。失去单于的竞选资格后,比一直对新任单于蒲奴怀恨在心,开始与蒲奴单于分庭抗礼。

而此时,年幼的夷姜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被匈奴贵族们选为王妃,进了王庭陪伴在蒲奴单于的身边。

此后不久,日逐王比与夷姜在王庭再次相遇,二人迅速坠入爱河。

至今人们仍不清楚,比和夷姜相爱究竟是为了在蒲奴单于的身边安插眼线,还是真的爱上了她。

夷姜夹在比和蒲奴之间,她深知二人的恩怨,却还是因为喜欢,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比那一边。

之后夷姜怀孕,生下一子,名唤优留。连夷姜自己也不知道,优留到底是比的孩子还是蒲奴单于的。

比和蒲奴的恩怨日益加深,终于到了挥刀相向的地步。

蒲奴安插在比身边的两位骨都侯将比想要分裂匈奴,率八部归附大汉的消息传给了蒲奴,同时蒲奴发现了比和夷姜私通之事,大怒,命令两个骨都侯暗杀日逐王比。

夷姜被打入冷宫,被关之前,她命自己最信任的侍女,将蒲奴暗杀比的计划偷偷传了出去。

蒲奴知晓自己计划失败,便挥师南下讨伐日逐王比。奈何漠北此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汉,赤地千里,人畜死伤无数。

蒲奴能派出来的士兵,人数也不过一万出头,而比一直在南部将养士兵,严阵以待。蒲奴深知自己打不过比,便撤回了单于庭。

此战之后比日益强大,八部匈奴眼看蒲奴大势已去,便拥护比做了单于,同意比归顺大汉的主张。比一直以他的祖父呼韩邪单于为荣,于是给自己更名,叫呼韩邪单于二世。

二世为了表示自己归顺大汉的决心,还主动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大汉当质子。

公元五十年,刘秀派中郎将段彬前往边塞,帮助比在五原塞以西八十里处建立单于庭,又仿照西汉对待呼韩邪单于的旧例,颁给金质玺绶、冠带、衣服、车马、锦绣等物及米两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

为便于以后控制,汉朝又把比的单于庭迁到云中郡。从此,匈奴分裂为南、北二部。

而比带着八部匈奴南迁之时,并未来接走滞留在漠北单于庭的夷姜和优留。

或许蒲奴对夷姜还是有情,他只是将夷姜打入冷宫,并未处死。

几年之后,夷姜在冷宫内郁郁而终,也有传言道,是蒲奴用极机密的手段处死了她。据传言道,夷姜临死前还高喊着优留是蒲奴的儿子,这才保下了优留一条小命。可优留也不再受宠,在王庭内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就连庭内的小侍,也敢随意欺压他。

那一年,优留十三岁。

如今,蒲奴和呼韩邪两位单于已经垂垂老矣,算下来,一直作为透明人在单于庭独活的三皇子优留,也已经二十三岁。

关于优留,诸国也就有这么一个传言,之后他便像死掉一样,逐渐消散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云岫还曾怜悯过优留,觉得他着实是个可怜的孩子。可如今看尤利多提起优留时,眼中的崇敬之意,云岫就知晓,优留绝对不会像表面上那样窝囊。

云岫从未见过优留,不太懂为何尤利多想把她献给优留以达到讨好的目的。

除非……优留是想得到落尘,打开马迷途迷宫,与大汉正面开战!

祭品房内有个暗道,可以通向城外。

尤利多不费吹灰之力便命人把云岫带离了王宫,被敲晕之前,云岫不忘再次感叹,这年头大祭司一类的职位,真是无法无天啊!

尤利多其实是个野心很大却很单纯的人。

他本想毒死现任君主建,然后造反自己即位,没想到堂堂的云岫公主竟然混进了宫内。

传言云岫公主对那大汉的将军郁凉州一见钟情,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黏着对方不放。所以和云岫一起来的那个汉族面首,尤利多猜测,十有八九就是郁凉州。

不愧是大汉的将军,竟敢只身一人前往敌人腹地,还是敌人的权利正中心。

虽然搞不懂郁凉州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尤利多决定先下手为强。

尤利多想造反的事情,一直得不到三皇子优留的支持,优留感叹时机未到,让尤利多再按捺一阵。

眼看着建越来越重视白霸,公主泉舞也对白霸有意,一切往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尤利多再也沉不住气,给建中下了毒蛊。

控制毒蛊的药一直握在他的手中,一旦白霸接近建,他便让建毒发身亡,以此来嫁祸白霸。

如今阴、阳两栅实力相当,各方各执一半火符,官方士兵无人可以号召,尤利多的胜算,其实不多。

云岫和郁凉州的出现,尤利多觉得这是上天想帮他夺得大业。

他将云岫献给三皇子,以此来讨好对方,又命人将云岫的指戒送给郁凉州,约郁凉州在子时与他相见。虽然郁凉州武功高深,但他一个制毒之人,武功再高强的人在他的毒蛊面前,也是如蝼蚁一样,可以被他轻易碾死。

尤利多命人送走了云岫,自己梳洗一番,十分高兴地去了解忧亭,等着郁凉州上钩。

“不好了!王上归天了!”

王宫内突然传来下人们的啼哭,小侍和宫女们大哭着从他跟前匆忙跑过,跑向建的寝宫。

白霸、郁凉州带着一队禁卫军从远处走来,将尤利多紧紧包围。

白霸:“大胆尤利多,竟敢谋害王上,意图篡夺王位!”

“本祭司近几日都没有进过王上的寝宫,何来谋害一说?”

“那这是何物?”

“还敢狡辩!”

侍卫们押着方才被尤利多送戒指的小侍走过来,小侍一把鼻涕一把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祭司您救救我啊!是您说这戒指可以治王上的病,我才拿去王上枕边的,谁知…谁知那戒指上凃的竟是毒药……”

两个时辰前,小侍得到戒指后,便潜入建的寝宫下毒,结果被白霸和泉舞抓个正着。

可惜,二人还是来晚了一步,戒指的机关已经打开,建吸光了琉璃里的毒,没多久就一命呜呼。

小侍跪地承认,戒指是尤利多指使他放到王上的枕边的,可他不知那戒指里是毒药。

“血口喷人!”尤利多怒斥小侍,“我明明是让你拿着戒指去找凉公子,何时让你去谋害王上了?”

郁凉州立在一旁,淡淡开口:“你我素无瓜葛,你拿着这戒指找我作甚?”

“我……”尤利多一时语塞,“这戒指是那楼兰公主的,想必你们也都看过她戴过此戒!楼兰公主擅毒,定是她,买通了这小侍,想谋害王上并陷害于我!”

众人一时错愕,唯独郁凉州气定神闲。

郁凉州反问:“楼兰公主,怎会知晓她会被蛊神选成祭品,又怎会知你会拿走她的指戒?”

“这……”尤利多再次语塞,“蛊神也是蛊虫,蛊虫皆爱花露香,楼兰公主不会不知道。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撒了花露香,吸引蛊神选中她!”

“可那祭品择选大会,是大祭司力邀我与云岫二人前去的。”

白霸也插嘴:“我说尤利多,之前几年的祭祀,你是否都是通过这种手段,让蛊神选择祭品的?王上的贴身护卫、服侍王上多年的宫女……”

闻言,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白霸,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拿出人证物证就知晓了。”

则身被一群士兵押着走了出来。

云岫一早就发现了建中的是毒蛊,可惜她道行太浅,看不出那是何蛊,也不知如何才能解开这蛊毒。

泉舞命人抓了则身,严刑拷打许多天,才让则身才松口,说出了尤利多全部的阴谋。

解药和催动蛊虫放毒毒死建的两味药,尤利多都贴身带着。

泉舞和白霸带人前往尤利多住处时,途经建的寝宫,发现了正在下毒的小侍。

则身供认,那蛊毒是尤利多潜心养了七八年才养成的,天下独一无二的蛊虫。服蛊之人会陷入昏睡,身体会出现衰败迹象,表面上看去却不像是中毒,反倒是像气血不通引起的郁结之症。

蛊虫进入建的身体后便会进入昏睡状态,一旦尤利多释放另一味毒药“水波”将蛊虫唤醒,建顷刻间便会被蛊虫呼出的毒气毒死。

侍卫们抓住尤利多,并从他身上搜出了剩余的“水波”。

则身说过,“水波”绝无仅有,唯一的水波在尤利多身上。

人证、物证具在,尤利多在最接近成功之时,被白霸关进了地牢。

尤利多被带走后,泉舞红肿着双眼出现在郁凉州的身后。

泉舞问他:“尤利多拿着小岫的戒指,也许小岫会有危险,你为何……一点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