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眉上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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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建今年三十八岁,正值壮年,平时身体健硕,御医检查身体也未见有何隐疾,却突然一病不起,泉舞始终怀疑是阴、阳两栅的人做了什么手脚。

阴栅的人擅毒,且自建即位以来一直被压制着,泉舞猜测是阴栅的大祭司尤利多给她父王下了毒,可她寻遍龟兹境内的名医,却无一人能诊治出建有何中毒的征兆。

建陷入昏迷后,龟兹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由泉舞打理,落在泉舞身上的目光,明里的暗地的,一时间多了不少,阴、阳两栅的祭司更是紧盯着她不放。

自然,公主泉舞今日又接进宫里两个新面首这等大事,阴、阳两栅的祭司也是一早就收到了线报,并早早在大殿等候公主设宴庆祝。

“阴栅的尤利多是怕我从外面请来帮手,阳栅的白霸则是怕我沉迷男色,误了国事。”泉舞向二人解释。

郁凉州发现,提起白霸时,泉舞那妩媚的眉眼间,不自觉添了一丝温柔。

云岫和郁凉州,分别在各自的房间里,由小侍打扮了一番,穿上泉舞专属的面首服装,便登上了大殿,与阴、阳两栅的祭祀进行初次会晤。

尤利多是一副矮小的身材,浓厚的眉毛快要连成一线,上挑的眼角看起来像是在发怒,鹰钩鼻矗立在锥子脸的正中央,格外醒目。他身披黑色斗篷,泉舞带着云岫和郁凉州进入大殿之时,他方缓缓将斗篷的帽子摘下,可怖的面相让云岫不禁联想起在黑暗的山洞中研制毒蛊的佝偻老妪。

和尤利多的丑陋不同,白霸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他身高七尺有余,从健硕的臂膀来看,应是习武多年,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武夫气,面上也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神色,一双忧郁的蓝色眼眸尊贵的像远古的贵族。

云岫见到白霸,由衷赞叹:“真是个漂亮的男子啊!”

尤利多和白霸闻言,同时望向云岫。

郁凉州将云岫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用方才跟小侍学的龟兹礼仪向二人作揖:“见过二位祭司。”

二人打量了郁凉州好一会儿,方对郁凉州回礼。

待众人落座,尤利多举杯敬泉舞:“公主真是好福气,竟能寻来长相如此出挑的少年。”

泉舞举杯回敬:“哪里哪里,跟阴祭司送到我宫里的那些比起来,还差了些许。”

“我送的那些个,哪有公主自己找的特别。”尤利多饮尽杯中酒,朗声大笑,又举起酒杯敬云岫,“你看这位少年的赤眸,本祭司活了三十五载,也只见过两人的红眸。一个是楼兰的阏氏雀声,另一个就是雀声和云止的女儿,楼兰公主云岫。”

云岫笑眯眯地回敬:“不知大祭司可有去过中原?”见尤利多摇头,云岫暗地里松了口气,随后胡诌道:“听闻那楼兰阏氏雀声,是一半中原血统、一半楼兰血统,所以眼眸呈现赤色。小人的血统也与那阏氏相近,父亲是大月人,母亲是中原人。”

“那如此说来,公子是大月国人?”

“祖籍是大月,但小人自幼便随父一起迁去了中原,也算是中原人。不知阴祭司可听闻过中原钱塘?”

尤利多似是极感兴趣,不禁身子前倾:“钱塘?”

“东迁的西域人现大多居住于钱塘,小人在那里倒是见过不少异色眸子的。”

尤利多回望白霸:“这样说来,好像阳祭司也是祖籍钱塘?”

白霸蓝色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扫向云岫,淡淡点头:“正是。”

云岫心下奇怪,在龟兹一手遮半天的阳祭司,竟是中原人?那阴祭司尤利多应该是……思忖了半晌,云岫还是禁不住问尤利多:“阴祭司的祖籍,可是龟兹?”

尤利多摇头:“不,我是匈奴人。”

“哦。”云岫点了点头,怪不得,龟兹现下的形式会如此微妙……

夜色渐深,一场欢迎晚宴就在互问祖宗十八代和歌舞升平中结束了。因云岫惹眼的赤色眸子,两个祭司的注意力便全集中到了云岫的身上,反倒对郁凉州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只有尤利多稍稍问了句,郁凉州是否习武,有时间一同切磋云云。

在泉舞和两位祭司的交谈中,云岫也得知原来泉舞那后宫里二十五个面首,有十个是她父王建送的及第礼,十个是阴祭司送来的玩伴,只有五个是从白霸那里送来的。

也就是说,云岫和郁凉州,是泉舞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自己带回的面首。哦不对,应该是郁凉州是泉舞的第一个面首。

按照龟兹的礼仪,泉舞要从新进宫的面首中选出一个,让小侍们扒光洗净,抬到公主的寝宫侍寝。

云岫是女儿身,为免她身份泄露,泉舞故意在仆人面前纠结了一番,选了郁凉州侍寝。

于是,郁凉州黑着脸被小侍们拉去洗白白,留云岫一人独自在庭院中凌乱。

偷溜到公主寝宫去找泉舞,云岫苦着一张脸:“在父王重病的情况下,还要宠幸面首,你这个做女儿的会不会太不孝顺?”

“那在父王重病的情况下,我还选了两个面首进宫,是不是也很不孝顺?”泉舞纤细的手指轻佻起云岫的下巴,媚眼中尽是戏谑,“干嘛,心疼你男人了?”

云岫怒:“他不是我男人!”

“不是最好。”泉舞眼中戏虐更深,“做戏要做全套,我突然领了两个新面首回来,如果不逼真一些,如何骗过暗处那么多双眼睛?”

云岫惊:“做什么全套?”

“就是……”泉舞坏笑了下,小巧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性感的嘴唇,“他长得不错,我也不吃亏。”

云岫拍案而起:“不行!他可是我云岫喜欢的男人!”

泉舞充耳不闻,挥挥手命人把云岫丢回了自己的院落。

龟兹的王宫当初建造之时,为了防止没完没了的沙暴,君主特地命工匠将宫墙筑得老高。云岫被关在宫闱之中,比她高出两人的墙壁滑得要死,任凭她怎么手脚并用也攀爬不上去。

云岫心中焦急万分,悔不当初,心中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不断打架。

白色的小人说:“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和郁凉州以假面首的身份入宫。泉舞那么风情万种,郁凉州要是定力不足,两人真的发生些什么可怎么办?”

黑色的小人说:“你担心什么,郁凉州跟季衡才是一对,如果他真的跟泉舞发生什么,你该高兴才是啊!这样你就可以将此事告诉季衡,让季衡死了这条心,跟郁凉州彻底决裂。”

白色小人:“不行不行,堂堂的楼兰公主,怎能眼见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玷污?”

黑色小人:“早晚被玷污,即使不是泉舞的也是季衡的。”

白色小人:“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云岫抱头蹲在墙角,一个人着魔般自言自语,最后一黑一白两个小人逐渐融合,白色的小人长出了獠牙和触角,狞笑着:“反正都是失身,为什么不能是我的?”

公主寝宫内,郁凉州已经洗过了花瓣浴,还被换上了微微透视的水蓝色睡袍,如墨般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垂到了胸前,水流顺着长发缓慢流淌下来,一点一点渗透了他胸前的衣襟,结实的胸肌露了出来。

泉舞穿着暗黑色的纱袍,纱袍的叉开得老高,微微一撩,一双交叠的雪白玉腿便呈现在了郁凉州的眼前。

屋子内沁人心脾的香气逐渐自香炉内四散开来,暧昧的气息缓缓攀升,只是二人半遮半掩的着装就看的人血脉喷张。

泉舞对郁凉州勾勾手指:“过来。”

“好。”郁凉州撩了撩自己微湿的秀发,解开睡袍的带子,缓步走上了放着床榻的高台。

燃香的婢女们羞红了脸,捂着嘴相视一笑,便极识趣地退出了寝宫,还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郁凉州一手环抱泉舞,一手解开纱帐,二人顺势在床榻下躺了下来。

“你应该知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罢?”

泉舞伸出白嫩的手臂,缓缓勾住郁凉州的脖子:“你现在是我的面首,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寝宫外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吸声,郁凉州欺身压住泉舞:“想不到公主的房中之事,也要被烦人的苍蝇窥探。”

呼吸声一窒。

泉舞翻身将郁凉州压下:“是啊,本公主明天就砍了他的狗头。”

仓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泉舞仍旧保持着跨坐在郁凉州身上的姿势,郁凉州头枕手臂,面容冷凝:“下去。”

泉舞轻笑:“将军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软弱无骨的手轻抚上郁凉州的胸口,“是大汉的那位公主,还是我家小岫?”

“与你无关。”

郁凉州掌风扫到燃着的香炉上,催人情欲的香烛应声而断。

“真是无趣。”泉舞撇嘴翻身下榻,取出此前塞进鼻子里的棉花。郁凉州坐起身来,也将鼻内的棉**出。

“那人想必也未走多远,偏殿内一早便备好了被褥,你今夜就去那里歇着罢。”

郁凉州整理好衣襟,微微欠身:“好,谢谢。”

转身欲走,催人情欲的香烛又突然被泉舞点燃。

泉舞把玩着烛火,幽幽问道:“你还没回答本宫的问题。如果中了情毒,你希望为你解毒的是何人?季衡,还是云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