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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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秘的男人

这声音低沉又带有几分的魅惑。

是谁?

我努力地在风尘中睁开双眼。

乌云压顶的天空下,黄沙席卷着月老庙周遭,在这黄色的沙雾里,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无法瞅见任何东西。

我迎着风,艰难地挪着步子往前走去。

没想到这风力如此地强悍!我的脸皮几乎都要被风沙给撕破了。

那低沉如同大提琴的男声忽然从我的耳畔响起:“就你了。”

我立即朝四周伸手乱抓,只抓了一把黄沙,什么都没有。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阻拦这件事?

呼啸而过的风声骤然间停止,脸颊再也没感觉到任何黄沙拂过的摩擦感。

我尝试着再次睁开眼。

黄沙仍在肆虐着,只不过我整个人处于黄沙龙卷风的中心,仰头还能瞅见圆饼似的夜空,有零星的光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我的双脚不听指示地往前走,自己仿佛一个扯线人偶,这龙卷风的上空正有一只眼睛从那圆孔里,紧紧地盯着我,然后操控着我的行动。

我不停在心里呐喊:你到底是谁?如果你救那个女人,我是不会允许的!那个女人杀了那么多的人!

没人回应我。

很快,我走进月老庙,那具棺材已然翻倒在地,那只公鸡被棺材压死了,一滩红色的血流了出来,把那巨大的黄符给玷污了,整个棺材在不停地摇晃,犹如地震一般,但我知晓,那个女人想要从棺材里出来!

我走了过去,弯腰,双手钻进公鸡尸体的两侧,当手贴到那棺材盖上,寒冰的冷气刺入我的手骨。

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蛮劲,轻而易举就把整副棺材给掀正了。

撕拉一声,黄布碎了,被钉上了封棺钉的棺材盖仍然在抖动,里头传来指甲刮着木板的刺耳声。

不受控制的身体,再次走到棺材前,双手胡乱地擦拭着棺木上三黑子的狗血。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疯了吗?要放那个女人出来?绝对不可以!那个女人诈尸,会害了全村的人!

无论我内心如何地反抗,自己的身体就是失了控。

一会的功夫,姥姥用三黑子的狗血画成的符号就被我擦地一通乱。

我抽回手,木讷地站在棺材的旁边。

棺材震动越来越厉害,似乎里头有个炸弹,准备爆发。

啾啾啾......

七枚棺材钉一颗颗地被无形的力量撬了起来。

砰!

棺材盖就在我的眼前飞了出去,与急速旋转的黄沙龙卷风摩擦出四溅的火星,没多久,楠木制成的棺材盖就粉碎了成细碎的红砂。

我的身体如同脱离弓的箭矢,飞快地闪到棺材。

那被上了厚厚一层白粉的脸嗖地从棺材里冒了出来,我的双手疾速地对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珠子猛戳了进去,软绵绵又湿润的圆球被我的指甲戳破,还被勾了出来。

两行紫黑色的液体从那空空的眼眶落了下来!

老天!控制我的人是个变态吗?为什么要抠出人家的双眼?人家死了也是很不幸的事情!罪过!这真不是出自我的本愿啊!

那张脸定格在那里,空空的眼眶就那样对着我,真是阴森至极。

好久一会,我与这个女人对视着。

她那被涂抹上红艳的唇瓣缓慢地张开,愈张愈开,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嘴型的范围,嘴角那被划出来的口红印逐渐被分离,直至裂开到耳朵处,几乎她的整个头颅以嘴为界,一分两半。

尽管身体失去了掌控权,但我仍然能感觉到脊梁处有一股子的寒气窜了上来。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一团黑雾从那张巨大的嘴里缓慢地升了起来,黑雾不停地翻腾,随着它的升起,它的体积和形状也在不停地变化着,当这团黑雾完全从那嘴巴里飘出来,那黑雾高于我两米,宛若一个女人的形状。

黑手从我的头顶覆了下来。

我的心脏快速地跳动。

这是什么?我的老天啊!

当那黑手即将触摸到我的头顶时,我真切地感受到头顶有一股冷气抽拔了出来。

“啊!”

头顶那女人形状的黑雾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我有些好奇地仰头往上一看,那黑雾扭曲了起来,那只手在我的上空变小,乃至消失,仿佛我上空有一个吸口,正逐渐把这团黑雾吸进去。

确实,那黑雾很快就呈倒三角形消失在我的头顶上空。

被这一幕震惊到了,我没察觉出,自己的身体竟然恢复了自由。

当那一团黑雾消失殆尽的一刻,周遭的黄沙霎时变得沉重,纷纷垂直下沉,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突然间就走了。

“明月丫头!你在那作甚?”

姥姥震怒地吼道。

深蓝色的夜空里布满了繁星,一闪一闪的,很漂亮,我们村子的地理位置处于第二阶梯,月老庙正好建在一处高起的山坳上,从我这个角度仰望,还能看见那耀眼灼目的一带银河。

被姥姥的一吼,我茫然地回过神来。

垂下头,月老庙的石像又脏了,头顶和肩膀处有小堆的黄沙,四周破落的墙壁这时已经被推翻,些许的砖在黄海里露出半边的身子。

我一转身,旁边那坐起来的女人应声倒下。

姥姥阴沉下整张脸,我很少见到她那么生气的时候,而其余观看的群众均是吃惊的表情。

毋庸置疑,我现在这个样子绝对很难解释,毕竟我的指甲还残留着紫黑色的血迹,那两颗眼珠子还掉落在我的脚边。

这该怎么说呢?难道我要跟他们说,这都不是我干的,而是一个看不见的男人操纵我的身体,我想这些淳朴的村民们是不可能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或许姥姥还会相信我。

我期盼地看向姥姥:“姥姥,这,这不是我干的。”

这话还从我的嘴里完整地吐出来,响亮的掌声和褒奖声如同潮水盖过了我的声音。

啪啪啪~~~

“梅婆啊!你家明月有出息了!日后就是吃你的这碗饭的勒!”

“就是就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这事总算是了结勒,各位,都回吧,早些回家歇歇,大家都忙活了好几天了。”

村长赶着围观的村民回去。

姥姥阴着脸走到我的跟前,她先看了一下棺材里的女人,语气异常严肃地质问我:“如此阴损的收魂术,谁教你的?”

收魂术?

我摇头:“不是我。”

如实把这事告知了姥姥,她看着我半刻,就吐出一句:“咱们一族从未出来歪门邪道的半仙,若是你坏了规矩,这害的,不是你一代人!是一代又一代的子孙!”

“嗯。”我颇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

到底,她还是没相信我的话。

“不能烧了这个女人的尸体,必须土葬。”

阵阵冷气吹着我的右耳朵的耳廓,痒痒的。

我的身子一僵。

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烧了这个女人,要是诈尸了呢?这可怎么办?

姥姥恢复往常的淡然神情:“丫头,再去弄些稻草来,今夜必须把这个女人给烧了,免得尸变。”

“不能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忤逆姥姥的命令。

“平时教给你的,全忘了?一旦变成尸,闹得村子鸡飞狗跳,严重的,还会被屠村,这后果,你承担?”

我瑟缩了一下头,嘴巴就不自觉地张张合合:“留人余地,给自己后代留下后路,身为半仙,怎能赶尽杀绝?”

这句话,决计不是我说的,我也不可能对姥姥用这样无礼嚣张的语气。

姥姥眼光如刀光一般直直地盯着我。

“姥姥。”我想解释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本意也是跟她一样的,这个女人必须烧!

她收回目光,不理会我,朝村长走去,貌似在商讨什么事情。

看姥姥那冷淡的眼神,估摸着她对我生了很大的气,真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出来捣什么乱啊?

“嗯?”

低沉的男声倏地从我的背后响起。

我的心一个咯噔,不敢再腹诽。

“你要是想知道为何不烧,明天清晨前,把那女人的眼珠子碾碎了,混着符水喝了,一切就知道了。”

“你到底是谁?”我锐眼紧盯着周围,想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揪出来。

然而,我搜索了许久,眼睛都泛酸了,都没找到半点异象,那个男人的声音也没再响起。

当晚,村长叫来了好几个男人,在姥姥和我的注视下,把那具棺材就地埋了,事后,姥姥在那里摆上了拜祭的香烛和祭品。

隔天,村长出了一个告示,要把那个月老庙重建,以此镇压地面下的那个女人的滔天怨气,这个工程费时一个月,当着月老庙建成之际,王大义他家那间屋子被推土机弄倒了。

王大义他妈疯了,被送走了,至于送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家的屋子分给了王老五,王老五一家人承担王大义他妈的晚年赡养。

这件事情看起来圆满落幕,实际上,这只是开端,一个噩梦的开端。

把那个女人土葬之后,姥姥也没问我什么,也没告诉我什么,她像是相信了我的话,但我心里觉得,她瞒着我一些事情。

那个神秘的男人,他说出来的具有巨大的诱惑力,我昏头昏脑地就趁姥姥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那两颗眼珠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回家后,就被我放在柜子的最下面一格,那放着纸灯笼的一格。

这几天晴朗无云,我和姥姥趁此机会,赶紧下地种下稻苗子,还有蔬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回归平静。

但是,这样的生活有些捉襟见肘,老爸当年留下的累累债务是必须要还的,我也不能白读书,就想着去镇上讨份工作应付。

去镇上的前一晚,姥姥端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来到我的房间里。

“把它喝了。”姥姥把那碗端到我的跟前。

我接了过来,低头嗅了嗅,闻到一股子的焦味。

皱了下眉头,问:“姥姥,这什么东西啊?”

“符水,上回你极有可能被鬼上身,怕那鬼的黑气还缠着你,这会令人倒霉数日的,符水有驱邪消灾的功效,明天或许就有好消息。”

我汗毛陡然竖立:“鬼上身?”

姥姥看了我一眼,就站起来:“明月丫头,咱们一族的女人属阴体,小鬼都能够上咱们的身,所以我才肯教你一些防身的辟邪术。”

难怪,当初我求她,让自己跟着她学习,她会那么爽快的应承下来,之前还不怎么愿意的。

“姥姥不能护你一生,你啊,也该长大了。”姥姥那张白得可见青色血管的脸一皱,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乖巧的点头。

“快喝了,早些歇了。”姥姥催促道。

灵光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笑着:“姥姥,我喝了就睡,你赶紧去睡吧,明天早上下地,我就帮不了你了。”

等她一走,我就把那碗符水放下,下了床,蹲在柜子前,拉出最底下的抽屉。

黑色的瞳孔无神地盯着我。

心跳忽地停了下。

意识到这只不过一对死人的眼珠子,没什么好怕的。

如今正好有符水,不如我就试试看,其实,我没想着用这个方法去探知那件事情的真相,然而姥姥对我守口如瓶,就是不肯告诉我。

无计可施下,我只能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跑到大堂里,把往日用来碾草药的碾子拿到房间。

对着那眼珠子祷告了半天,还念了半个小时的静心经,才颤抖着手,把那眼珠子给碾碎了,说实话,这眼珠子很奇特,都大半个月了,居然都没腐烂,顶多就变得干脆起来,像是被晾晒后的干菜。

碾碎后根本就看不出原先是个眼球,只见黑白交织的颗粒,跟芝麻粒一般,混进符水,我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忍着恶心,一口气吞了进去。

喝下后,我干呕了半天,还刷了两遍牙齿,还是没能去掉口中一股子的尸体腐烂的臭味。

把碾子洗干净,悄悄地回房,跪在木板上,双手合十,仰头瞻望那高挂在夜空的皎洁的明月,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进行了一番的忏悔说词。

我真是个大傻帽!鬼说的话都能信?真是!亏我还想跟姥姥一样当个半仙!指不定哪天被鬼害了,还感激那鬼将自己从人世的苦海里拯救出来呢!

夜深了,为了不耽误明天去镇上找工作,我顾不得口腔的臭味,蒙头就睡了。

可能今夜的月光异常的明亮,即使我合上了眼皮,仍然能透过眼皮看到一些白茫茫的光。

不知多久,我的身子起不来了,自己明明感觉到很累,根本就不想起来,可是自己脑中的意识就是很清醒,就连窗外的蟋蟀声,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夜风掠过草地,我都能知晓。

忽而,我看见了,月老庙里的石像,石像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还有黄色的,绿色的破碎的布垂到石像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