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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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境

残破的月老庙里,空出的地面上有被人堆得整齐的枯枝木柴,这些堆木柴正燃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给予这个地方带来一丝的明亮。

有两个男人坐在左侧的石阶上,他们衣衫褴褛,缩着脖子,手里拿着长了斑点的馒头,正在吃着。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同样衣服破烂不堪,女人穿着一条碎花裙,她有着及肩的金发,无暇白皙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十分惹人怜爱,当然她这艳丽的衣着与这三个男人是极其格格不入的。

我一眼就晓得,这个眼里露出乞怜的眼神的女人,正是王大义娶的媳妇。

为什么她会在月老庙里?

那三个男人是这庙里的乞丐,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无所不作。记得有一回,他们三个去了乱葬岗。有一家人的老人过世了,姥姥去办事,正好我也跟着去。没想到的是,当葬礼结束后,他们趁着所有人都走了,他们就偷吃祭祀品,那会姥姥像是预知了此事,特意带我回去,把他们三个骂的狗血淋头。

冬末的夜很冷,那个女人双手被破布条捆着,一声不吭地坐在脏脏的地面上。

旁边的男人嬉笑着,露出黄迹斑斑的牙齿:“这脸蛋,长得水灵灵的,你说,卖给镇上的黄妈妈,肯定能要个好价钱。”

黄妈妈,是镇上一间娱乐会所的老板娘,打我进了中专后,才晓得,那里是多么淫乱黑暗的地方!

我大概懂了一些,这个女人绝对是被拐了,还是被咱们村这三个乞丐拐去卖了,真是可怜。

外头寒风肆虐,有两三个青年人跑了进来,他们的脸蛋红彤彤的,明显喝高了,待他们走近了后,我才看清楚,那是王大义,还有村里的三个男生,他们都是不学无术的,被父母花钱送去普通大学混日子的年轻人。

那三个乞丐自然认识王大义,毕竟王大义是村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尤其爱欺负穷苦人家,当王大义跟我一同去镇上上高中时,路上曾经吐了这三个乞丐满脸的口水,然后很潇洒地丢下一百块,我还记得那个画面,三个乞丐连脸上的唾沫都没顾得上擦,就跪在黄土路上,对着王大义磕头感谢。

人在丢失了自己的尊严后,或许就称不上人了,也许是鬼,一只活在白夜里的鬼。

那个女人看见了王大义,眼里冒出希望的光芒,她喊:“救救我!”

“让你嚷嚷?”旁边的乞丐扯着她的头发,另一手抓了一把泥土塞进了那个女儿的嘴里。

刚进来的王大义听见了,挑了挑眉,傲慢地问:“这妞是哪弄来的?”

站在他旁边的两个男生脸上挂着淫笑:“大头哥,长得还不赖,看这衣服,估计是镇上的哪家大户人家的姑娘。”

“要不玩玩?”

吃馒头的那两个男人登时慌了神,连忙劝道:“各位爷,这可玩不得,这可是咱家的亲戚,碰不得!”

那两个男生不开心了:“一个乞丐哪来的亲戚?”

“指不定是拐来的,不然怎么还绑着人家的小手勒?”

王大义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冷冷地瞥了那个男人一眼。

那个男人哆嗦着身子,松开了抓着女人头发的手,怯怯地挪开目光。

“你哪来的?”王大义直直地望着那个女人。

她把嘴里的泥土吐出来,幸喜地看着王大义:“我是梨花镇的开鞋厂的李老板的女儿,我叫李阿娇。”

“噢。”王大义嘴角弯了弯。

那个女人,就是李阿娇,就这样被王大义救了,以我对王大义的认识,他绝对不是心肠那么好的人。

李阿娇却以为王大义是个英勇的男人,我是这么认为的,反正我看,自从王大义救下她之后,她就经常往他的大学里找去,而王大义总喜欢去网吧打游戏,她也跟着去。

之前好端端的一个清秀女人,没多久性情就变了,沉迷网络,夜不归宿,化妆化的十分浓艳。

或许是我不懂得爱,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李阿娇会这样死心塌地地跟着王大义,也看不出李阿娇望向王大义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似水。

就在一天晚上,王大义喝了酒,就跟李阿娇发生了不寻常的关系,而后,王大义每晚都带着她到学校附近的宾馆开房。

过了两周左右,李阿娇怀孕了,王大义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变,仓皇逃走了。

但隔了两天,王大义一家人就去李阿娇的家里拜访了,谈的正是婚事,李阿娇本来伤心欲绝,但王大义的回头,又让她焕发了往日的光彩。

李阿娇的父亲是个有着富态的商人,然而,她的父亲并不爱她,从她被绑架以及夜不归宿来看,他向来对她不闻不问,可能是她爸娶了个小老婆,小老婆生了儿子。

她父亲给了王老三一笔不菲的钱,当做是嫁妆,在我看来,那跟送女儿没什么两样。

王老三也真是打的一盘如意算盘,自己得了便宜还能有个孙子捡,尽管王大义非常得不愿意。

就在他们两结婚当晚,王大义喝醉了,也许这桩婚事令他感到极其地不满,于是他做下了一个天理不容的决定。

他叫上了月老庙的三个乞丐,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跟自己的新媳妇闹洞房。

这事,王老三撞见了,也当做没看见,我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一个怀孕不到三周的女人被轮了,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大流血使得她也跟着丧命,那三个乞丐见状感到不妙!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慌忙逃走了。

王大义早就醉倒了,根本不知道这事。但要顾及婚礼现场的王老三就不一样了,他听见了动静,跑进房里一看,李阿娇浑身赤条条的躺在红色的被褥上,皮肤上上下下全是淤青,脸部僵硬,但眸子仍睁开。

他走前一看,吓得倒地。

因为李阿娇目光仇恨地盯着他,这使他感到了害怕,好歹他也是卖纸扎人和冥纸的商人,死人自然见过不少,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脸的镇静。

王老三把那女人拖去了厕所,把自家老婆叫来,让她将新的被褥洗干净,还叫醒了王大义。

当他们正忙乱着,清晨的公鸡鸣叫声把我叫醒。

梦境要结束了,李阿娇的悲惨人生也结束了,只是我还是不懂,为何不能烧毁她的尸体?

画面如同一面镜子,有不少的蒸汽模糊了镜面,我想伸手去擦干净,就在这一刹那,被水汽氤氲的镜子出现了两只小手,宛若初生婴儿的手。

沙拉。

镜子破碎了。

温和的晨曦流进了我的眼里。

我坐了起来,发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估计是热出来的。

若是我知晓李阿娇死的如此冤屈,定然不会帮王老三他们一家的,幸好,冤有头债有主,王老三和王大义两个人的死也算是一种赎罪。

是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何王大义死前会是那样的一种姿势。

至今,我还是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让我看什么?

难道是我遗漏了一些琐碎的细节?不可能啊,我看的很仔细啊!上学读书都没这么认真过。

百思不得其解,我只好起了身,换了身衣裳,准备出远门。

姥姥看我从房里出来,她就说:“吃了早饭再去汽车站,这几天卦象显示不宜远出,回头,我给你弄个护身符。”

当我吃下早饭,姥姥就拿了个护身符,还有一沓纸钱给我。

脸带优色:“明月丫头,咱们家自己种种菜,混口饭吃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这纸钱拿好,遇上小鬼,给它们点钱使使,啥事就好办了。”

“放心吧,你给我的那本《阴阳规》,我随身带着,有啥不懂的,我看书呢。”

“那都是纸上谈兵,要不是给村里的人看这看那,琢磨出经验来,指不定我也是土下的人了。”

“别乱说,姥姥,你还是给村里的人看事吧,我猜,王家铺子没了,你该忙活这扎纸人,穿铜元拉,别累着啊。”我把她给的纸钱一并塞进不大的行李袋里,护身符则揣兜里。

姥姥在院子外目送我离开。

汽车站坐落的位置靠近公路旁,在村子外头,过了大片的田野和一条河,就能看见一条容两人并行的马路,马路的尽头就有个小型汽车站,坐的是当地的三轮车,一块五毛的车费。

坐上半个小时,就到了汽车站,汽车站人头涌动,由于王大义跟我经常来这坐车去镇上上学,车站开大巴的司机大叔都认识我,用不着排队,直接上车,只要给司机大叔一包烟,一包烟的价钱大概是车票的一半,相当于我买了半价的车票。

刚跟司机老大叔唠嗑了一会,后车座就有一个人突发症状,从车座上滑倒,引得一车人的惶恐。

司机老大叔不悦地竖起眉头,把手中的烟头丢掉,走过去瞅瞅。

“你这腿干啥啊?伤得这般严重,杂不去医院?”

这时,有一道沧桑的老人声:“村里的大夫治不了,让我去镇上讨大夫。”

“看你疼的这般,怕是没到镇上,你就死在我的车上勒,这可不成,多晦气的事。”

“司机大爷,不去我也等死啊!”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无力地拽着司机老大叔的裤腿。

这情形,估计会拖延开车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老先生,你这腿用不着上医院,我给你治,但是价钱,会贵一些。”

我拧眉,往那聚集着人的后车厢望去。

刚才那人说话十分正气,是男人的嗓门,大概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但是正规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他却说能行,而且还说费用很贵,不会是想欺骗老人家的钱财吧?

心听着不舒服。

那老人家不太相信地问:“年轻人,你真的能治?可,这钱,我家也没什么钱了。”

“那得看是什么东西了,我先背你下车。”

人群往我这里扩张,看来那个年轻的男人是真的背了那个老人家下车了。

那个年轻男人身高应该是挺拔型的,他一背,老人家的头就从众人的脑颅上冒了出来,老人家头上是稀疏的白发,是个上了年纪的,脸皮松懈暗黄,犹如树皮。

我眯了眯眼,看得仔细。

没错,那个老人家头顶尽是黑气萦绕,这是招惹不干净东西的标志。

心里有种难以说明的空虚感和愧疚。

当所有乘客都坐回自己原有的座位,司机老大叔骂骂咧咧地回来,我却受不了自己心里的莫名虚空,下了车,去寻找刚才那个老人家。

一个年轻男人背着一个老人,这很显著,我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准了。

老人右脚的裤腿挽了起来,小脚的腿肚子肿得奇大,跟大象腿似的,要么这是水肿病,要么,这是沾惹上了脏东西所致!

我飞快地跑到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前,挡住他的前进。

“不好意思,我能看看老人家的腿吗?”我微笑着抬起头。

瞬间,我的笑就僵住了。

这个年轻的男人略微一怔,旋即温和一笑:“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