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老板,你的棺材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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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用符封棺

我心里着急,又怕坏了姥姥的事,就忍下要喊停的冲动。

那棺材板一盖,姥姥就手脚利落地在棺材盖上贴了一道黄符。

姥姥脸上依旧紧绷着:“王老三,你今晚挑人守灵,啥时候太阳出来了,就啥时候下葬。”

“还得守灵?”王老三眼里尽是惧意。

“礼数不周,鬼都会发脾气,不守,你就等着全家陪她下去。”姥姥摞下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跟着她一出门,她就即刻转头,劈头盖脸一顿叱喝:“谁让你进去?腿长了,就不听话了?”

可见姥姥的愤怒程度。

这时,辩解也甭管用,我沉默不语地低头,这才能令她的怒气消一些。

姥姥对王老三交代一下如何清扫厕所和守灵人该穿什么该顾及什么,才走入那雨雾里。

回了家,姥姥立即弄了点冷饭混着糟糠,喂了鸡。

院子外头的两只黑狗,二黑子和三黑子大概渴了,见着我们回来,就狂吠不止,我连忙给它们端了碗清水,它们立即低头舔食着。

“明月丫头,把木耳洗洗。”姥姥递了一竹箕的木耳给我。

看来她气消了。

我笑了笑:“好。”

“这事你别掺和进来,那女人怎么说也是大头的媳妇,大头那混小子觊觎你勒,怕是那女人会吃醋,丫头,姥姥年纪大了,确实不中用了,可老人言,不可不听。”

“姥姥,我怕你有事勒,你也晓得,我怎么说,也学会了点,有啥事就交给我。”

“丫头啊,姥姥不想你走这条路,咱们这被诅咒的血脉该时候停了,不能继续下去勒。”姥姥眼里流露出忿然之色。

我歪着头:“姥姥,什么诅咒?咱们族人被诅咒了?”

“行嘞,赶紧洗木耳去,折腾了一天,你也该饿了。”她转身进了厨房。

说真的,一个人讲话总是说一半就打住,这是很吊人胃口的,姥姥越不想说,我就越想知道,或许,我就会对姥姥不许我做的事情执迷不悟。

吃过饭,本想着早点睡下,今天也是够累的。

只是,刚把碗筷撤下饭桌,院子外的二黑子和三黑子就吠叫起来。

王大义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梅梅,梅婆,咱爸,他,他他走了!”

这话音一落,他脸上不见悲伤,倒是惊恐万分,连双腿都是颤抖的。

姥姥脸色一变,拿了往日出丧时用的工具箱就走,半途停住,目光清冷地盯着被拴在桃树的三黑子:“丫头,把三黑子抱过去!”

“噢。”

虽然我不知道姥姥到底要干什么,还是把桃树那头的绳结解开,牵着三黑子就紧追上去。

我问王大义是怎么一回事。

他吓傻了,一直重复着一句:“咱爸,死了!是那个女人!她索命来了!”

索命?一般来说,要是他们得罪了冤鬼,才遭到报复,可那女人不是自己意外死亡的吗?压根就跟他们没半毛钱的关系。

另外,直至这个地步,这事都闹大了,为啥女方家一直没动静?这都死了女儿,娘家连派个人来闹事也没有!真是奇怪。

我们三赶到王大义他家时,外边的院子里除了一地狼藉的酒瓶和花生壳瓜子壳外,则是王大义他妈晕倒在地,至于村民都不见人影,显然是被吓跑的。

“丫头,给王大婶掐人中!”姥姥一步不停地走进屋子。

王大义自然不敢跟着进去,随我一道去安置他老妈。

他抱起王大婶,我用劲地按她的人中。

没多久,王大婶咳着声就醒了过来,我急忙站起身:“你看好你妈,我进去瞅瞅。”

不料,王大义放开刚清醒过来的母亲,倒是毫无尊严地抱着我的右腿:“明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杂办勒?”

“你爱杂办就杂办!”我奋力想要抽回右脚。

可是他双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夹住我的腿。

真像个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眉毛一竖,用手腕卷了一圈拴狗的麻绳:“你再不撒手,我就让三黑子咬死你!”

三黑子很识趣地对着王大义狂吠了两声,转而面对着屋子的大门一直吠叫个不停。

“好好。”王大义目光有些哀怨。

他一送手,我立马往屋里奔,然而三黑子的小身子拼命地拉住绳子,似乎害怕了,不敢进屋里。

我蹲下,顺了顺它的毛:“三黑子,有姥姥在,不怕的啊。”

“汪!”它猛地一下对准我的手张嘴咬来。

幸好我躲闪的快,不然我还得去打一针狂犬疫苗。

三黑子铁定预料到屋里有危险!才这样性情大变的!

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杂回事,总之姥姥千万别有事啊!

我强拉着三黑子进去。

一进门,我就瞅见那棺材正前方的两柱白蜡烛上飘忽这两团诡异的绿森森的火焰,这是鬼出棺的征兆!

目光往下一瞥,棺材盖上方的黄符不翼而飞,但至少棺材看起来还是完好无缺的,显然里头的女人并没有出来作怪。

“汪汪~”脚下的三黑子对准屋子左侧的厕所疯狂的吼叫。

我望去,姥姥正蹲在马桶旁,她紧皱眉头,专心地盯着一只黝黑的断手,上方的墙壁似乎冒出了血,流淌的鲜血将白色素雅的瓷砖染红了。

看着那条手臂的断口处还在渗出滴滴黑红色的血珠,我的胃就有些不舒服。

我走了过去。

探头进厕所一看,王老三整个人被大卸八块,断肢散落在厕所的地上,唯有那颗头颅被强塞进马桶中,只见他的两只眼珠几乎要从面部跳出来,瞳孔扩大,是惊惧的表情。

这一惨状令我的胃部翻江倒海,面部抽搐一下,没两秒钟,自己就受不了,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姥姥站了起来:“丫头,你还想跟着姥姥干这活儿,就你这胆量,还是算了。”

听这话,我立马转过头去,强作镇静。

姥姥笑了:“好,既然选择了就没退路勒。”

我认真地看着她:“姥姥,你就让我跟着你学吧。”

“先把这些残肢弄出去。”姥姥顺势拿走我的手中的麻绳,把其中一只断臂塞到我的怀里来。

黏糊糊的触摸感使我的胃酸翻涌。

我强忍住,抱着那只断臂,快速地跑了出去。

外头王大义他妈一见我抱着一只断臂出来,啊的一声又昏了过去,王大义的尖叫声倒是有,不过他还有理智,急忙就背起他妈往隔壁邻居家跑。

“随便丢一地,等会烧了。”姥姥牵着三黑子到那棺木前。

我进进出出三四趟,才把那里头的残肢断臂弄到外头的空地上,只有那颗头颅。

一旦我与那空洞的眼球对望,心里就有些慌张,嘴里快速地念了一句:“地藏王菩萨保佑!”

闭着眼睛,把双手伸进马桶里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颗头颅弄出来。

这期间,姥姥把套着三黑子的麻绳捆住棺材,这时的三黑子变乖了,没再吼,倒是整个身子趴在地上,眼皮耷拉着,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姥姥把那碗不知怎的就变黑的生米也一并扔进那残肢堆里,还有两根粗大的白蜡烛也丢了进去。

等我把头颅扔进去,姥姥不知从哪抱来两把晒干的禾秆,往那残肢堆上铺满。

“姥姥,就这样烧了?”我问。

“嗯。”她从工具箱里取出一张黄符和一盒火柴交给我:“点火!”

可能是近来连绵的小雨,这盒火柴起潮了,我划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火柴划着。

姥姥看了一眼,拉着我的手:“跪下。”

弯腿一跪,潮湿的泥土窜出一股子的寒气渗进我的膝盖头里。

旁侧的姥姥突然碎碎念了起来:“王老三啊,我知你心里有怨气勒,可你也该走了,不然阴差大人可要责怪你的子子孙孙,你都这般大的年纪了,可子孙还有大把的时光要去蹉跎勒,别害着了你的子孙啊,好好下去,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让你子孙,给你烧点吃的喝的,你要是有啥不满意了,就托梦给子孙们,好让他们满足你勒......”

大概念叨了一分钟,姥姥才停住:“跟着我磕头,一个就够。”

我乖乖地跟着她磕头,然后扶着她起身。

“点吧。”姥姥说。

这下,一划就着,小小的火焰一碰黄符,猛地,火变得明黄起来。

把着了火的黄符放在禾秆的上头,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没多久,就冒出团团的黑气,一阵腥臭的味道也刺激着我的鼻子。

姥姥看着火堆:“去把大头叫回来。”

“嗯。”

我跑到隔壁的屋子边敲门边唤王大义的名字。

还没喊第二声,门就开了,王大义被人推了出来。

他本来满脸惊慌,对邻居心存不满,对着那门骂骂咧咧几句,回头,一见是我,就眉开眼笑地凑过来:“明月,谢谢你把咱爸带出来了啊!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无怨言!”

自己的老爸都命丧黄泉,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真是服了。

我瞥了他一眼,转头就走:“姥姥叫你过去。”

“过去干啥子啊?那屋里闹鬼,过去可是会死人的啊!明月,那屋子咱家不要了,今晚,我能去你家睡上一晚撒。”

“不去?这事都是你家给闹的,你还不去?”我霎时就怒了。

王大义许是被我凶狠的目光吓着了,抖着腿跟我过去。

那火还在烧,偶尔还会有一些火星随着黑烟飘上了空中,偶尔也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映照着我们三人的样子。

姥姥脸色沉重:“大头啊,这是杂回事?是不是你们谁多手多脚,把棺材上的符给撕了?”

“梅婆,您的东西,咱们哪敢动啊?”王大义一脸怂样:“家里没人敢守灵,咱爸才进去守的撒,咱爸为了壮胆子,都给村里头的男人一千块,全部都在外头陪着,我和咱妈就在外头睡着呢。”

想不到他家还真是有钱,动不动就礼金上千,都不知道这钱是往哪打来的,小小的卖红白物的铺子哪能有这么好的利润,这年头不比闹荒闹灾,家家户户过的还不错,哪有那么多的生意上门?

“谁知道,突然间,咱就被咱爸的一声叫给惊醒了,咱问那些个叔叔哥哥的,咱爸咋地了啊?他们都不应咱,全都一脸惊吓的看着我,钱都没给回咱,全跑光了,当时咱气急了,拿钱杂能这样办事呢?”王大义咬牙切齿地说着。

王大义揪住了其中一个逃跑的男人,那男人也是啥也不知道,就说刚才他爸尿急了,说要上厕所,让他们一群人盯着棺材。

但实际上哪有人敢一直望着棺材,更何况在今晚这没有月色异常昏暗的夜里,要不是这院子外头牵了好几个灯泡亮着,恐怕给他们几百万,他们也不愿留着,谁也不想惹得满身腥。

当时王大义一听,心头气地抡起拳头,把那男人打得鼻青脸肿,那男人就一直解释,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吃着酒的时候,突然间有一阵冷风,吹得人的汗毛都竖起来。

王大义说他就一直瞎编,正准备继续往那男人脸上挥拳头,他妈那又高又尖的女声震动了他的耳膜,他慌忙望向他妈,那男人趁机逃脱了他的桎梏,逃匿于如墨般漆黑的夜里。

人都跑光了,他哪里还有胆子继续待下去?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往那屋子里喊他爸,喊了好久没应,他说那时候,自己想着进去救他爸,谁知那棺材盖不见了,里头的女人坐了起来,双眼怨毒盯着他,说要他全家都得死!

其实对于王大义后面的说辞,我不大相信,就他那胆儿和自私的程度,我认为他绝对是当时跟着大伙儿一起逃的,可他没地儿去,能救他的人,也许就姥姥一个了,那他只能往我家跑,无缘无故跑我家,绝对是会被姥姥破口大骂的,只好胡扯着,他爸死了呗。

我想他肯定是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从刚才他看到我抱着断臂出来的一刹那,脸上露出的惊惧,那是吃惊多于害怕,如今他一直撇开脸,不愿直面那火堆,代表他心虚!

我横眉冷对:“这是你媳妇的守灵夜,怎就你爸来守?你不说实话,就会误导姥姥的!这最后害的,只是你家的人,才不关我们的事。”

王大义身子一抖:“咱说的全是真的啊!只是。”

他垂下眼皮:“咱怕那女鬼索我的命勒,就把咱爸推了进去,咱爸自己愿意守的啊,他说,无论怎地,也不能令咱家断后啊!”

真是没人性!还把自家的老爸往火坑里推!不过,这里头,确实需要人守夜。

我不满地怼了他一记眼光。

姥姥不悦地投了犀利的目光到他身上:“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勒,那女人怨气大着,用符封棺都拦不住她,得想法子困她几天,等天晴了赶紧下葬。”

王大义忙问:“梅婆,那现在该杂办勒?”

“今晚你还是得守灵。”

“啊?梅婆,那不是叫咱去死吗?”

姥姥看了他一眼。

他立马收嘴。

“明月丫头今晚抱着三黑子,陪着大头守夜,有啥子事了,把你这胆子给养肥点。”

“哦。”我还真没想到姥姥竟然让我留夜。

姥姥从口袋里取出一枚被摩擦的发光的铜钱,放在我的掌心上:“放嘴里含着,啥话都不能说,别让它掉了。”

“梅婆,咱为啥就没有呢?”王大义抗议道。

“那女人最后一口气被堵着,谅她也不能诈尸,至多就迷惑你。”姥姥转头对着我:“你呀,多看着他,要是他被迷了,就拿着这火堆里的灰,往他身上洒,能驱邪,他爸也护着他。”

“恩恩。”

王大义忽地问:“你说那女人就迷惑咱,那她杂就能杀了咱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