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他给自己赎罪？
我处于呆萌当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姜陌深器宇不凡地插腿坐在沙发之上，散发着一种王者睥睨天下的霸气，他声调沉稳却透着阴狠：“黄皮子，玉镯子，比翼骨，程大虎，灵结，留下这些，无非就是你早就料定了自己会成魔，便让我沉溺在你那虚伪的爱里，怎么样？很感动？等了你几百年，以为可以找到你，双宿双飞，呵呵。”
听他这么一分析，貌似是有一点道理。
灵女跟我说，历史是不会更改的，但是每个人的心性都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天翻地覆，显然，姜陌深是察觉到了灵女的阴谋，从而因爱生恨？
“口是心非的女人！”他那双眸子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我缩了下脖颈。
“为什么，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是要推我坐上那个位置？你不是叫我抛弃皇权？我一直等你，等你说出那一句话，你是知道的，只要你叫我不要当皇帝，就不会去当那个狗屁都不是的皇帝。”
他平缓地说，明明是激烈的陈词，却是用这样轻淡的语气，仿佛这件事根本就是不足为道。
正是如此，我才能知道，他的内心是有多讨厌，有多委屈，有多么痛心了。即使再深沉的爱，经过了我这样的折腾，想必，也会被磨得连渣都不剩了吧。
后悔自己的选择？不，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沉默不语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姜陌深双手撑着下颌，眼睛貌似在盯着房间的某一个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话语匀速而出：“安明月，你究竟要什么？我不停地问自己，以为你是想让我当皇帝的，我就去杀了皇兄，结果你离我而去，于是，我以为你是要杀光所有安家的人，我替你铲除了，偏偏，重生的你却饶恕了他们？”
“你这是说，灵女的那一世，还是......”
“无论是哪一世，我都这么做了，我还以为你是高洁的灵女，离开我是要拯救苍生，我就努力地当个好皇帝，可是我做不到，难道，你是因为这一点，才一直不来见我？”他说着，悲伤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希冀的神采，陡然仰望我。
被他这么一望，我顿时有些愧疚地垂下头。
“不是，我知道。”他的语气突然有了一丝的失落。
不是这样的！
我想辩解，他却连忙抢先我一步，冷冷道：“不管怎样，如今的你，就是我的。”
语塞。
他长腿一伸，站直了身，高挑的身子高于我很多，因此他略微低头俯视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我也让你尝尝被人利用的滋味。”
“你什么意思？”
“呵。”他什么话都不说，只留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随后，他转身离开。
我感到了一丝慌乱和莫名的恐惧感，急忙追上去，一手拉住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让你利用的？”
“没有吗？”
这一句反问把我给问住了。
我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你要利用我什么啊？真是！姜陌深一下变得有些揣摩不测起来，不对，除了灵女，我根本就看不透他！
“程大虎那个孩子天资是不错，就是个道士，可惜。”他冷不丁地笑着冒出这样一句评语来。
为什么会扯到程大虎的身上呢？
一个想法霎时涌上我的心头，一阵寒意爬上了我的背脊梁。
我的脖子一僵，双手死死地握住他的右手：“你不能伤害他！”
“不能伤害他？你就能伤害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记得你在秦王墓里对我说的话吗？你心上可有我的位置？重生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就想着给你的相好，找一个女子，好让他过称心如意的生活，真是看不透你，你这是感激他的陪伴呢？还是，你也觉得如此邪恶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这样一个神圣高尚的虎仙？”
他说着，丹凤眼一眯，嘴角谑笑。
那个样子真是欠揍！更让我心痛！他，竟然误会了我？还，不相信我？
我双眼死死地盯住他那一双深潭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慢速吐出：“姜陌深，你又不是我，凭什么你就断定，我心里的人就是大虎哥？”
显然，他并不相信我的话，抱有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眉毛一挑，道：“噢？也对，灵女曾经可是拥有不死之身，还有整个雾森的森灵，一只小老虎算什么呢？”
“不，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大虎哥都是我最好的知己，只有他懂我，你一点都不懂！”
“我是不懂你，要是我懂你，我又怎么会该死的，等了三百年，还是想要占有你？”
我一怔。
占有我？是身体吗？他这是喜欢我呢？还是不喜欢呢？只是他前世被我利用了，死不瞑目，成为厉鬼也要缠着我不放？还是他想重生为人，占有我这具身体来回到阳间？
实在琢磨不透，就我这个脑瓜子真心想不通他。
他似乎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忿然甩开了我的两只爪子，嗓音粗哑：“真没见过像你这般歹毒，愚蠢，狠心的女人。”
“姜陌深，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先听我解释，行不行？大虎哥他是无辜的，他又没对你做过什么？如今还给你当下手，经常冒险给你干活，难道你这老板就是这样当的？怎么说，我改变了历史，这阴铺的老板，怎么说也是我的吧？”我不悦地撅起小嘴。
重生后，心里担心国库空虚这一个重大的难题会让姜陌深感到棘手和寝食难安，才特意开了一家阴铺，接机盈利来填补国库的空虚，当我离开京城之后，就让猫妖替我把阴铺的转铺契约交给了他。
被这么一抱怨，姜陌深眉头一皱，说出来的话有些底气不足：“有这么麻烦的女人，才会有这么麻烦的烂摊子丢给别人照看。”
什么？烂摊子？这话真是要把我给活活气死啊！
一心一意为他着想，怎么没有一件事在他的眼里是好事了？反倒是，在他的心上刻上了一个心肠狠毒，无情冷血，手段残酷卑劣的坏女人形象了？
我气愤地攥紧拳头，狠狠地瞪着他：“有种你再说一遍！”
他挑了挑眉，不置理会，往前走，一手握住门把，似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占了人便宜，还数落痛骂了一顿，就可以这般轻易离开了？他以为他是谁啊？还以为是以前的朱王爷？明思宗？
满脑子都是恼火，我立马抢先一步，把房门推回去，用身子挡在他的前面，张开双手，露出誓死捍卫的神情，扬起头颅，不卑不亢地挑衅：“怎么？姜老板，这茶都没喝呢？就急着走了？安慰因你的性、谷欠，导致昏迷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员工，你就这样对待？”
被我一把往后推开的姜陌深稳住了脚步，一脸阴郁，眸光里透出隐隐的盛怒，可又摆出一副沉静的脸色：“你要什么？钱？”
“我不要钱。”
“如果是替你的心上人求饶，我只能说，姜某无能为力。”
“大虎哥有的是能力，他只是没想过拿来对付你，要是他要对付你......”
我越说，越发现他的眸色变得更加阴沉无比，犹如一头狂躁的猛兽对猎物所发出的那种虎视眈眈的垂涎眼色。
尽管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恐怖，我还是强作镇定：“听听我解释好不好？姜老板？”
说着，我还故意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尽量做出一个委屈十足的讨好他的可爱样子。
说实在的，何曾做出这样忸怩做作的姿态？不过，我不管了，这姜陌深应该是误会了我的用意。
就我这一招美人计，对阅历后宫三千佳丽的姜陌深来说，根本就不起任何的作用，他依旧阴阴地凝视我，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反正他没急着离开，说明他是给我机会辩解了。
机会来了，哪有不争取的道理？
我连忙解释道：“姜陌深，你看清楚，我不是灵女，尽管灵女和我是前世今生的关系，现在的你，也不是亡国之君朱由检，在我的眼中，你只是，只是会对好我的阴铺老板，姜陌深，我们能不能放下前尘往事？你知道的，即使我重生，我根本就没有任何重新来过的选择权，何来的赎罪之说？历史是设定死的！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只是一介凡人，顶多就有点能力罢了，我也很想很想，不让你去当累死人的皇帝，然而，我不能啊！”
“历史就比我重要？”
“姜陌深，这能比较？我们也身处在历史当中！我们在历史这本书上，也就是几个字就可以代表的符号，你认为蝼蚁能撼动大树？”
这时，他转了身，侧着身子面对着我。
正好，房间那头的落地窗外，绯红的霞光投进了房间，使得姜陌深身处在半明半暗之间，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来是什么样，是忧伤，还是漠然？全然看不透。
只听见，他平淡如水地问：“到此为止，安明月，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对于他猛地转变的态度，我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懵在了原地，心痛不已。
我呆呆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自己想努力地扯出一个淡笑，尽量保持一副无所谓或者镇静的样子，然而，两行清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
“我们没必要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我也是个死人了。”
“住口！”我尖利地打断他：“你不是拥有我的时间吗？你怎么是个死人了？以后再也不准说这样的话！”
千辛万苦重回前世，不正是为了让你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我哽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灵女是不同的人，如果你还是爱的是灵女，那就走吧，我也只能告诉你，重回前世的我所说过的话，是真的。”
心仿佛在淌血，痛不欲生，太难受了。
“你个混蛋！霸占了我的身体就算了，夺取了我的生命就算了，为什么偷走了我的心，还有这样义正言辞地说着这样冷漠无情的话？假若这样，不如，你就恨我吧。”我用手擦掉脸颊的泪水，眼神坚定地仰望着他。
姜陌深偏过头来，眼神充满疑惑和犹豫，沉吟了半响，那粗哑的嗓音响了起来：“你这个女人，真是口蜜腹剑！”
“我是说真的！我他妈的，心里装的就是你，爱上的人就是你，想回到现代，就是为了跟你结婚！姜陌深！你这个笨蛋！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啊？过去的朱由检是属于灵女的，现在的你。”我顿了下：“是我的？”
忽然，我不竟质问自己，他到底爱的是前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还是，他已经没有爱了，余下的，就是恨了？
“你的？”他勾唇一笑，背光而立，眸子迸射出炽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