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瑾一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晃动的床帘,竟然有片刻的怔忡。耳边传来惊喜而又担忧的问话:“你醒了?”声音沙哑干涩。
一转头,便是祁霄留了长长胡须,少了打理的憔悴关切的脸。她下意识地笑了笑,突然,那些昏睡前的景象忽地一下充斥了她的头脑,刚刚展开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倏忽便被收了回去。
她把头歪向另一边,沉声说道:“妾身想独自待一会,请大人先去休息吧!”这是两人成婚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如此生疏的语气,如此生疏的措辞。
祁霄急于解释,抓住了她的手,急切说道:“瑾儿,你误会了!我们被算计了,我……”
周梓瑾想起当时情景,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提声说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走,你走。你去抱着别的女人吧,你去哄别人去吧,走吧,你骗我,你走吧……”甩开祁霄的手,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明明是他自己愿意坐到人家的床边的,又没人绑着他,明明是他自愿搂着人家的,哪里有半点不情愿的样子?
“瑾儿,你听我说,我以为那是你,他们说你受伤了,所以……”
“你连我和其他女人都分不清么?我不听,你走……呜呜……”周梓瑾干脆蒙上了被子,哭的歇斯底里的。都是骗人的,现在还想说谎话!
祁霄对此无话可说。这一点的确是他的失误,没有判断清楚,让人家钻了空子。他见周梓瑾情绪激动、先入为主,知道自己说什么话她都不信,又怕她伤上加伤,只好安抚她说道:“你别哭了,我走,我让彩月进来伺候你。”
看着被子里呜呜哭的伤心的周梓瑾,想起妻子遭受的无妄之灾,一阵心痛,想起自己受的算计,对那个林慧更多了憎恨。恨恨地走到屋外,吩咐彩月道:“你和彩云去照顾夫人,好生和夫人解释一番。”估计也就是这两个丫头的话她还能听一听。
祁霄已经守在周梓瑾床边两天没合眼了,彩月彩云看着自家大人憔悴的脸,低头应声到:“是。”虽然知道了大人是冤枉的,但是因为此事夫人被摔伤了,也让她们耿耿于怀。
祁霄岂不知两个丫鬟的心思,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何其冤枉!林慧!林相府!
两个丫鬟走进了屋子。周梓瑾还蒙着被子抽噎不已。
彩月轻声喊道:“夫人,是奴婢!”说着,这才伸手把周梓瑾脸上的被子掀开来。彩云连忙把湿毛巾递到了周梓瑾的手中,周梓瑾红着眼眶接过了湿毛巾蒙到了脸上。
彩月知道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坚韧的,如此失态还是头一次,可见有多伤心。轻声安慰说道:“夫人,你别伤心了。事情都清楚了,大人和您的确是遭了算计了。大人根本就没派人传话给咱们,在咱们到西城门之前,的确是发生了两辆马车相撞,想来这些都是人家安排好的。大人以为出事的是您,就……”
“你们不用替他遮掩,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又不是小气之人,我……”我成全他们就好了!可是这话哽在喉间,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反倒是把刚才压下去的泪水又勾了起来。
想想那样的情景已经是让自己痛不欲生了,再要让自己看着人家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卿卿我我,周梓瑾想象不出,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她现在才真正地明白,自己是多么爱他,自私地爱他,不想他眼中、怀中、心中再有别人,只全心全意地就属于自己一个人。
彩月看着夫人这般听不进话,既无奈又心疼,又喊道:“小姐,小姐!”这是闺阁中的称呼,彩月这般称呼出来,便表明了她的心是偏向着谁的。
她见周梓瑾稍稍冷静下来了,又继续说道:“小姐,奴婢是您的人,怎么会替大人遮掩呢?大人调查的时候,奴婢是跟在一旁的。奴婢想着,定是前些日子大人拒绝那个林四小姐做平妻,那个林四小姐才使了伎俩。”
彩云也在一旁劝说到:“夫人最是聪慧,当时是被气着了。您现在想一想,咱们铺子怎么就闹起事情来了?怎么偏咱们出去了人家就又走了?怎么凭空冒出个侍卫把咱们往西门引?怎么好巧不巧地就发生了撞架?以着奴婢这样的脑子,都能猜出不对来,您也一定能想明白的。”
周梓瑾的脑袋本就聪慧,听了两个心腹的一番劝,十分怒气已经去了五分。却仍旧心有芥蒂:“就算他被骗了,难道就认不出我来么?怎么还让人家……”推怀送抱,也不见他拒绝着?
这一点两个丫鬟也没法替祁霄辩解,彩月只好囫囵说道:“既然是那个什么林四小姐使的诡计,哪里还容大人反应?况且,大人当着那么多的人都斥责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了……”又把周梓瑾昏迷后客栈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周梓瑾听了,只闭嘴不说话。
彩云见了,知道周梓瑾心中有所松动,轻笑着打圆场到:“不如这样,您要是还生大人的气,不如就惩罚大人十天半月的让他长长记性,等夫人的气消了,再把大人叫过来好好教训一番也就是了。”
彩月听了这大不敬的话,点着彩云的额头笑着嗔到:“你也真敢说。想来,你就是这么收拾朱顺的吧?”
彩云有意逗周梓瑾笑,顺着彩月的话头,夸张地说道:“那当然,他要是惹我生气,我就十天半个月不让他沾我的身,等他老实了,想怎么收拾都成,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了。男人都是急色胚子,这话是朱顺自己承认的!”
这话听得彩月一个没嫁人的脸忽地一红,恨恨地瞪了彩云一眼。
周梓瑾听了这话,嘴角也露出一抹浅笑来,说道:“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来吧!”这就是说听进彩云的话了。
两个丫鬟一听这话,欢喜不已。彩云说道:“厨房给您温着饭呢,奴婢这就去取。”
彩月这才说道:“章先生说您从楼梯上滚下来,也就是有些擦伤,四肢倒是没事,算是福大命大。的头晕吗?头不晕,就说明头也没事。”
周梓瑾感受了一把,摇头说道:“微微有些头晕,不严重,你们不用紧张。”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夫人身上就是有些青紫的淤痕,想来养些日子便好了。”彩月笑道,“可是把奴婢吓坏了。”接着又替祁霄说好话到,“大人整整守了夫人两天,急得差点没把章先生给打了。”
周梓瑾也不说话,任由彩月在一旁讲这两天来发生的情况。
事情远没有结束,祁霄陪在周梓瑾身边两日,有些事情没来的及处理,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