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拉了床上之人的薄被,却是没拉动,他怕伤了周梓瑾,也不敢用力,只好言央哄了好半晌,突然听到墙壁上似是有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还不容他反应过来,便见床上一直蒙着被子不愿见人的人儿忽地掀开被子,猛然间便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祁霄有片刻的愣怔,然后放松笑了笑,搂过怀中的人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道:“你没事便好,让我担心死了。脸破了就破了吧,我又不嫌……”
突然,他的身体一僵。这气味不对,这身体也不对,感觉也不对!猛然间把怀中的人儿往外一扯,自己的身体往后一撤,厉声问道:“你是谁?”
眼前地一张陌生的脸,一张羞红的脸。
他正懊恼之际,便听到外面一声惊恐地尖叫声:“夫人?夫人!”
彩月?祁霄暗中叫糟,转头便向外看去,正看见一个人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瑾儿?祁霄脑袋轰地一下便明白了。“瑾儿!”他怒吼一声,忽地起身便冲着楼梯上的人影冲了过去。但是,还是晚了。人影一直滚到了楼梯下才堪堪停了下来。
彩月急忙地跑过来,刚要扶起周梓瑾。却被飞奔下楼的男人推到一旁。
祁霄抱起滚落下来的周梓瑾,看着昏迷的人儿,心痛如绞。“瑾儿,瑾儿……”
彩月看了一眼祁霄,眼中满是失望和怒气。但是她是个奴婢,没有说话的权利。看着祁霄怀中昏迷的周梓瑾,焦急地问道:“大人,夫人怎么了?”
祁霄一一摸过周梓瑾的四肢,没发现有骨折,这才说道:“夫人只是晕了。咱们走。”
就在祁霄抱着周梓瑾要走出客栈的时候,二楼的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女子大声喊道:“祁大人,你……要对我负责!”或许是想起了刚才的一番温馨,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胆大主动,脸颊竟因娇羞而绯红,双眼亮晶晶地、带着渴望地望着祁霄,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惊诧的目光。
祁霄双眼赤红,像是从地狱地跑出来的恶鬼,咬牙切齿,阴恻恻地说道:“滚,要不是我从不打女人,我恨不得此刻便杀了你。别以为你耍了这样的手段,我就非得要你。不知羞耻!”
女子对上祁霄的眼睛,吓得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听了祁霄的话,脸色倏地白了,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喊道:“我有哪点比不上她,我……我是林慧,我家世比她好,我也比她年轻美丽……”
“滚!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回去告诉林相爷,他女儿要是没人要送去妓院好了。我没兴趣!”看了一眼怀中苍白的周梓瑾,转身便走了。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祁霄的确是气急了。他和妻子被人算计了,这是不容反驳的事实。但是让他懊恼的是,自己怎么就事先没有察觉出来呢?
林慧看着空旷的门口,身体也一软,瘫倒在地上。他竟然说没兴趣!刚才还抱着自己的,那怀抱那么温暖,那么结实,那么安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转头便不承认了呢?
不不不,自己不要再回相府,自己这一番精心谋划不能就这样付诸东流,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和物,再不成功,自己会被舍弃的。相府和皇后都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不,自己不能被舍弃!
如若被舍弃,就更没有那样温暖的怀抱,也没有那样温柔的安慰!他的话一定不是真心的,他……他只是因为……因为这里的人多,他……他怕此事传出去影响他的声誉。对,一定是这样的!自己还有机会,对,一定还有机会!回相府,去解释,先去解释,先去安抚那些人!
林慧找了个能安慰自己的理由,这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屋子,然后敲了敲床边的墙壁。这时,隔壁屋子的门才开了,走出来的正是林慧的丫鬟,专门躲在另一间屋子给林慧报信的。
其实,祁霄和周梓瑾只差了一步。
祁霄刚进了客栈,周梓瑾的马车也就到了。车夫看见在客栈门口矗立的黑风,对周梓瑾禀到:“夫人,那是大人的马,想必大人就在前面等着我们!”
“那就过去吧!”
周梓瑾下了车,走进客栈,却没有祁霄的身影。客栈里安静的很,小二乐颠颠地走过来问道:“夫人是要住店?”
还不容彩月回话,就听到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倒是说话呀?掀开被子我看看你的情况?你这样会闷坏的!即便你伤了脸,也没什么,我又不嫌弃!”
祁霄?周梓瑾不由望向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正半开着,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柔声说着什么,而床上,则是一个侧躺着的纤细的背影。
周梓瑾的脑袋轰地一下,一片空白,双腿不由自主地迈向楼梯,想要寻求一个真相。
她的双腿如同坠了千斤的铁块一般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即希望这楼梯永远没有尽头,那样就没有残酷的真相;又希望这楼梯根本不存在,也让她能在瞬间便能坚定地否定噩梦般地猜测。
但是,越是向前,越是失望,越是恐惧,看着那熟悉身影还坐在床边耐心地哄着另一个女子。她心如刀绞,眼泪瞬间便模糊了双眼,却死命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懦弱地哭出声音来。
透过眼睛里的水雾,她看着自己的男人温柔地央哄着别人,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扑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温暖怀抱,看着男人满含笑意地安抚怀中的人儿,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温柔相慰……
她的心尖锐地痛起来,曾经的那些欢喜,那些承诺,好像一个笑话,她想出声质问,却发现嘴唇颤得厉害,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明明站在楼梯上,却觉得自己好像被悬在半空一般,漂浮得如同摇摆的柳枝,一阵阵的眩晕涌了上来,让她的脸更加的苍白,浑身冰冷得彻骨。
算了,给彼此都留下些颜面吧。他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就……就……就成全他吧。想到此,心更剧烈地刺痛了。她想转身再悄悄地回去,回去马车里也好,最起码还能躲起来让自己偷偷地哭一场。
脚下却是虚软的,整个身子都是虚软的,眼睛是模糊的,头脑也是混沌的……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梓瑾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已经躺在了祁府主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