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中荡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阴狠。她挽着丑奴儿擦伤严重的手臂,关心备至:“将军真狠心。奴隶又怎样?长得不好看又不是你的错。他却一次次将朝中受的怨气,发泄在你身上……瞧瞧,伤成这样,真让人心疼。”
她要报复,但不是现在。她不会傻到因嫉恨,直接杀掉丑奴儿。她还指望着借丑奴儿再次获宠了!呵呵,要知道这将军府中,妒忌丑奴儿的大有人在……她要做的,不过是让大家妒忌的心发狂而已。
“是啊,下雨了。”努力将自己从悲伤中抽离,她拍拍若兰挽着她的柔荑,“若兰,你先回去吧!别因为我染上风寒了。”她看看痛得坐在地上继续哀嚎的老张,“老张受伤了。我要先给他找个大夫,洗完这一院的夜壶才能回去。”
“他受伤是因为得罪了将军。与你何干?至于这一院的夜壶……将军不是命令你立刻离开吗?你还留下来干嘛?难道真洗夜壶,洗出感情呢?”若兰用丝绢掩鼻,费劲隐忍从丑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若兰!”她知道若兰是为她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命令,而是责任。就如在王府月华教导她那样――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老张受我所累,照顾他是应该的。这一院的夜壶更是我的职责所在。老张现在受伤无法代替我劳作,若我离去便无人清洗夜壶。府中管事怪罪下来,老张会无辜受罚的。”丑奴儿松开若兰的手,冲入屋中取出一把破旧的雨伞,塞入若兰手中,“雨伞虽旧,但好歹能遮雨。下雨路滑,你路上小心。等我做完这些,如果可以就去看望你。”
这也叫伞?又破又旧,还有一股同这院中一模一样的异味。让她撑着它回去,那还不被那群姬妾笑掉大牙。
“这伞你留着吧!你身子骨弱,又有伤在身,没一把伞遮雨怎么成。”她可是丑奴儿的“好姐妹”,怎能拒绝丑奴儿的好意?
她娇笑着生怕丑奴儿一个感动送她回去,连忙急促后退两步:“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回头你也甭来找我,我带着金疮药去照顾你。”说完这番姐妹情深的话语后,她连忙转身,小跑离开。
若兰真好!载着让人愉悦的亲情,丑奴儿怀着歉意蹲在老张身边:“对不起,老张。”
“不管你的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被我打疼了吧?”忍着手腕传来的剧痛,老张假装没事露齿笑笑。
“不疼!”她知道他的难处!这点皮外伤怎比得上,他脱臼之痛?她撑开雨伞,搀着老张完好无损的手臂,艰难将老张一路扶入屋内。
“你先在屋里避避雨,我去给你请大夫。”她将老张扶坐在老张平日打盹的躺椅上,小心翼翼脱下曜天让她穿上的衣物,搭在一旁干净的木架上。
他想要拒绝,可脱臼的手腕不容他拒绝。“辛苦了。”老张笑笑,“记得带上雨伞。”
她是个好姑娘啊!他虽不知道曜天和丑奴儿有什么瓜葛,但他珍惜希望曜天能看见丑奴儿的美好,善待心地善良淳朴的丑奴儿。
只是……那个若兰!眼看丑奴儿要出门了,他实在忍不住尴尬出声:“等等!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你要小心若兰夫人,她和你不同。”
小心若兰!有这必要吗?以前若兰虽多次利用她,可是若兰从没真正伤害过她,不是吗?“不用了。她是我的结拜姐姐。”丑奴儿温柔笑笑,撑着伞奔入密集的春雨中。
浅金色的阳光暖烘烘照耀大地,清澈见底的溪水吟唱着欢快的歌谣流淌着,平坦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木架,架子上整齐搭满刚洗过的衣物。
“好了!”丑奴儿的心情沾染上阳光的快乐,她擦擦额头的汗珠,仰起脸蛋对着阳光,轻松开怀如同满地绽放的野花般甜甜笑着。
“丑奴!”一直隐藏在大树后的曜天,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到丑奴儿面前。
本来只是想看看,负责清洗府中所有下人衣物的丑奴儿,操劳得如何惨不忍睹。但他没想到,彻夜洗完上百件衣服的丑奴儿,居然还能挂着笑容,哼着不知名小调,愉快晾衣服。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站在那里,痴痴望着丑奴儿的笑容,也跟着傻笑起来。他可不能让丑奴儿如此幸福下去!
他紧握着十指,从平静的眼眸中挤出一丝嗜血的残忍:“你做得挺愉悦!”眼角一挑,眸神向衣架一瞟,曜天抬起大掌向晾衣服的木头架子挥去。
“将军。”丑奴儿张开手臂,像保护小鸡不被老鹰抓起的母鸡一样,神色坚定站在木架前,“将军,这些衣服是奴婢花费了两个时辰才晾好的。”
“所以呢?”以前的丑奴儿可没这般大胆!他的双瞳饶富兴致微微眯起。
“请将军手下留情!”丑奴儿仰着下颚,鼓起勇气说。
在王府与月华相处,月华教会她一个道理。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她当然知道曜天不是月华……可是,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心血被曜天毁掉。
“我若不呢?”她不是该跪着,哭着……哀求他放手吗?他迷惑望着丑奴儿,只觉得她眼中有股罂粟般的色泽,正诱惑着他一步步陷入泥泽。
“请将军手下留情!”她抑制着恐惧低头的冲动,依旧坚定望着曜天令人毛骨悚然,处处阴狠的眸子。
她变了。相貌变了,性格也变了!他应当发火才对,可为何他偏对她更感兴趣呢?甚至有些欣喜她这样的变化?
他迷惑上前一步,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抚过丑奴儿前几日,落在废水池中擦伤的面颊:“你变了。”他的声音低沉中载着蛊惑。
“我……”她仅能听见自己“噗通”的心跳,面对思绪膨胀堵塞的脑海,她只能避开曜天的手指,娇羞低下脑袋。
那一刻,她若有若无听见一声娇笑在她耳边想起:“笨蛋!我来。”然后,她的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呵呵呵。”停顿一下,她朗朗笑着抬起脑袋,“将军,喜欢奴儿的变化吗?”人没变,声未变……可那眉宇间尽是娇媚。
奴儿吗?曜天突觉丑奴儿身上那股若有如无的香味,变得清晰浓郁,也更加诱人。“你……”他的胸腔发热,眸色变得深沉起来。
“我怎么呢?”她风情万种笑着,踮起脚跟揽住曜天颈项,粉嫩的双唇吻上曜天正欲出声的薄唇。
奴儿!她身上的媚香排山倒海吞噬他的理性,他全身每一处都在发热发烫,令他恨不能将她一口吞入腹中。
他化被动为主动,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捧着她柔嫩面庞,满含情慾的双唇与她抵死纠缠,深幽的眸瞳燃烧着炙热的火花……他要吃掉她!他像野兽一样逼她感觉他的温柔。
“将……”她望着他,眼中有着同他一样的欲望,有着娇媚的柔情,还有一丝狡黠。
狡黠!对是狡黠!那是笨笨的奴儿绝对不会有的心思。“你不是奴儿!”欲望顿时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得透心凉。他一掌推开她,眸瞳谨慎得宛如大漠中的野狼:“你是谁?”
丑奴儿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狡猾!她想要稳住身形,却在曜天沉重的掌风中,被迫连连后退,脚下踉跄跌倒在地上。
疼!掌心传来火烧火辣的疼痛让她一怔,娇媚的眼神顿时烟消云散。“将军求你不要推到木架!”来不及去想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面对曜天眼中的嗜血,丑奴儿快速从地上爬起,颤栗跪在曜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