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他就喜欢这样欺负她吗？她已经安安分分努力回到过去，去当一个乖巧的奴隶。可他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不肯放过她，也就罢了。她弄脏了他的衣服，让高贵的他染上了恶臭。被罚，被打！这是最轻的处罚。
她――认命！可是他为何又要出面阻拦？还弄伤老张的手腕？是他，命令老张惩罚她的啊！
“将军。”她艰难从水池中爬出，浑身散发着让人呕吐的臭味，跪在曜天面前。老张待她不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曜天伤害老张。
“将军要罚，就罚我吧！是奴婢该死，弄脏了将军的衣服，请将军降罪。”她像以往那样，拼命向曜天磕头，用最卑微的语气，请求他的处罚。
对！就是这样的卑微，就是这样的顺从。可为何等到这一幕时，他的心更加的酸，更加的疼。他甚至有一种将丑奴儿抓起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告诉她――她不必这样卑微的冲动？
莫名的怒火撕裂他的灵魂。他终是放开老张的手腕，从牙缝中挤出：“她的生命还轮不到你做主！”
“走！”他任由一时冲动支配，抓起丑奴儿的手腕，大步冲向院中的水井，再打上一桶冰凉的井水。
“哗啦――！”清凉的井水绽放着闪亮的水花，被曜天从丑奴儿头顶浇落。“臭死了，臭死了！”他一桶接一桶从井中打起干净的凉水，又一桶接一桶将水从丑奴儿头顶倒落，直到他在空气中嗅见丑奴儿身上熟悉的香味。
“将军。”丑奴儿哆嗦着望着曜天。她分不清这是曜天的好心，还是另一种惩罚。
“奴隶没有资格直视主人！”她很冷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嗅着身上那件沾染恶臭的外衫，他动了动眉心。
他不想让刚干净的她，又染上恶心的臭味。可是，浑身湿漉漉的丑奴儿，看上去就像暴雨中可怜兮兮的兔子。他脱下外衫，扔给丑奴儿：“惹了臭味，不要了。”
“哦。”丑奴儿连连点头，接住用银线精绣着繁杂图腾的外衫。不喜欢的东西要烧掉！他的习惯，她记得。
她在做什么？抱着衣服就不会冷吗？“穿上！”他可不想她伤上加病。他望了眼，阴沉得快要下雨的天空，担忧的心情进一步加重。
“我？”她惊叹望了眼曜天，想到他刚才的斥责，她又连忙低下脑袋。
招惹盛怒中的曜天是不明智的。怀着满腹的疑问，她乖乖穿上他宽大的外衣。好好闻！这件衣服上除了点点臭味，还有股若有若无清雅的檀香味――那是特属于曜天的味道。
顿时她觉得冰冷的身心再度温暖起来，小巧的薄唇划出一丝欣喜的笑容。还好，还好，曜天开始那个曜天，他没有改变。鼻头一酸，欢愉的泪花再度在眼眶中聚集。
呵呵！她娇小的身材，笼着他又长又宽的衣衫，看上去好滑稽。可是却异常顺眼！连日来极度糟糕的心情，却在那一刻换上惬意的舒心。
冰冷的眼瞳，冷酷的气息……不由裹上一层温和。他浑然不知露出淡淡的笑容。“奴……”他想要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被天空落下的细雨，猛然惊醒。
他怎能原谅一个彻底背叛他的女人？温暖的火焰瞬间被浇熄。“贱奴！”他挂上阴冷的面具呵斥，“低着脑袋干嘛？难道不知道，将军府不养闲人？”
不是他告诫她，要谨守奴隶的本分吗？可他为何又出尔反尔？她心头冒出小小抱怨，却又不敢提出争议。
只能继续低耷着脑袋：“我……我马上去。”匆忙奔向刚才跌倒的水池边。
“站住！”看着铺天而来的雨水，看着满院的夜壶，看着肮脏的水池，看着沉重的木桶……她还要去洗夜壶吗？就算她可以无视身上的伤痕，可如果她不小心再掉进水池怎么办？她这副瘦弱的残躯，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可是，他将丑奴儿扔到这里来，不就是要这个效果吗？他要折磨她，要让生不如死。唯有这样，他才能惩罚她的背叛，才能纾解心中怒火，不是吗？
额头的青筋猛烈抽动，矛盾的挣扎一刀刀割在他胸口。“你连水都提不好，还洗什么夜壶啊！从明天开始，你到洗衣房报道！”如果她提水的时候，不小心落在水井中淹死。他还怎么让她生不如死？
他不是要她做全府最卑微的奴隶吗？最卑微的奴隶不该是待在最破旧的地方，清洗最肮脏的物品吗？
他为何又反悔？她能以为这是曜天对她变相的原谅吗？可依照他追求毫无瑕疵的性格，他可能原谅她吗？
她想不透曜天此举的目的，干脆摇摇脑袋不再去深思。“是。”点头应了一句，拾起地上的竹刷，准备做好最后一天的工作。
“笨蛋，你没听见叫你去洗衣服吗？”她还没摔够吗？她没看见天在下雨吗？她就不怕她伤口感染，不怕伤风感冒吗？
“我命令你。立刻回房换洗衣物，为明日洗衣做好准备！记住不要将你一身恶臭，带到洗衣房里。”他无法抑制对她的关怀咆哮出声，却又无法忍受对丑奴儿的关心。
他望着宛如牛毛的细雨，怀着两种极端的矛盾瞪了丑奴儿一样，忿恨拂袖大步离去。
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要对丑奴儿存在任何仁慈。他不将丑奴儿整得生不如死，他就不是人人敬畏的修罗将军！
他对她又恼又怒，同时又放不下吗？苦涩的心房冒出一丝甜蜜，甜蜜过后又是更加苦涩。何必如此呢？
她活得苦，那是她自找的。可他何必活得如此矛盾？他可知，他如同一团乱麻的眸色让她好心痛，他那阴晴不定的情绪让她好担心……他是高高在上的镇国将军啊！
他应该狂傲站在朝廷中，接受着众人的敬仰。而不是站在着充盈着臭味的院落中，痛苦同她叫嚣。
丑奴儿仰头望着阴郁的天空，任由雨滴冰冷打在她的脸庞上。老天，她好像做错了很多事！能不能告诉她怎样才能让曜天不再难过，怎样才能让曜天开开心心活着？
眼泪混着雨滴，从脸庞滑落到下颚，滴在墨黑的衣衫上，浸入她温热的心房。为什么活着这样苦？为什么想要一个人开心这样苦？月华――。她觉得好累，累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奴儿。”冷眼将曜天对丑奴儿矛盾的爱恋记在心头的若兰，挂着甜甜地笑容走到丑奴儿身边，“下雨了。我陪你回去吧！我们姐妹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好好聊聊。”
英雄配美人！无才无貌的丑奴儿，凭什么得到曜天的疼惜？如果换着以前，她可以无视。因为贪美的曜天，绝对不会承认对丑奴儿的怜惜，更别说发现这份怜惜洋溢着爱恋。
可现在的丑奴儿虽然不美，却不再丑得让人讨厌，甚至在一举一动中含着让人怜惜的光彩。刚才老张用力抽打丑奴儿时，眼中满是同情的光彩，不就证明了这点？一个同丑奴儿非亲非故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长期以来特别关照丑奴儿的曜天？
以前丑奴儿丑得惊天地泣鬼神时，曜天尚且能一再为丑奴儿打破拟定的规矩。现在面对让人怜惜的丑奴儿，他难道就一直能坚持那份矛盾的恨？就不会承认对丑奴儿爱恋？
不可以！曜天是她的男人。他是无爱，亦无情的英雄……不可以为丑奴儿破例。她要阻止，一定在丑奴儿发现对曜天的感情，曜天直视对丑奴儿爱恋前毁掉丑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