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将他的胃口高高掉着，不如让丑奴儿出来晃荡一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相信眼高于顶的夜阑，也难对平凡的丑奴儿生出任何兴趣。
“影卫，去将奴儿叫过来。”月华温和笑着吩咐。
“是。”低头行礼那刻，一丝狡黠从影卫眼中闪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梳着双丫髻的丑奴儿，穿着一身白色儒裙，紧随影卫身后，走到石桌前。
“奴儿，见过王爷，见过殿下。”丑奴儿卑微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夜阑的面容。
梦蝶？夜阑仔细打量着丑奴儿的青丝和身形。除了那身气质不同，不可否认，眼前这个丑奴儿，同他昨夜遇见的仙子一模一样。
“抬起你的脑袋。”好奇心瞬间吞噬骨髓，他难以顾及月华的感受，瞅着丑奴儿那头青丝出声。
丑奴儿望了眼面无表情的月华，乖巧听从夜阑的命令抬起脑袋。
平凡的眉，平凡的眼。平凡的鼻，平凡的唇……平凡的五官凑在一起，尤显她的平凡。不过，这真是丑奴儿吗？
为何她同他记忆中的丑奴儿完全不同？丑奴儿，不该瘦得像夜叉？浑身还透着讨打的气息吗？
“你真是丑奴儿？”他惊愕开口。
“千真万确。”她小心翼翼回答。她不过长胖了一点，太子就不认识她了吗？如果曜天遇上此时的她，也会像夜阑这般吗？
“好个丑奴儿，变漂亮了。”夜阑惊奇拉扯着丑奴儿的衣袖，让她靠近一点，“让我瞧瞧，究竟是什么魔力，让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多亏了，王爷的照顾。”丑奴儿羞红这脸，缓缓又低下了脑袋。
“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夜阑像看不够似的，伸出手指抬起丑奴儿下颚，“我听闻，当日鬼医拂晓……”
“够了！”夜阑将奴儿当成了什么？青楼妓女，任人调戏吗？月华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像落在地上的瓷盘，瞬间摔了个粉碎。
“月……”夜阑瞪大眼盯着月华，惊讶得忘记长期以来对月华的尊称。
“王爷。”丑奴儿怯生生盯着月华。她做错什么了吗？
此刻，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月华深吸一口气，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重新挂上暖暖地笑容：“殿下人也见过了。奴儿，可是你要找的梦蝶？”
当然不是！他又不是没见过丑奴儿。丑奴儿的相貌，就如她名字一般，注定平凡。不论怎么装扮，也不及梦蝶万分之一。
不过，他想不通。月华虽不如他这般嗜色，但月华也是个爱美之人。他怎会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见夜阑瞅着猛瞧不语，月华又补上一句：“既然殿下深信，梦蝶定在王府中。一会儿，我便命管家，召集府中女眷，让殿下细看。若有殿下中意之人，殿下尽可带走。”
梦蝶，梦蝶！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丑奴儿轻咬着下唇，努力从脑海中搜索。可脑海的深处偏像藏了一把锁，无论她怎么费心解开，却找不到该有的钥匙。
“奴儿，在想什么？”看着丑奴儿紧锁的眉心，月华起身担忧问。
“梦蝶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但是……我想不起来了。头好疼，想不起来了。”丑奴儿抱着脑袋，急得眼眶中聚满泪花。
“真的。你再想想，再想想。”夜阑像沙漠中的旅人，看见一汪清泉似的，抓着丑奴儿的手腕兴奋逼问。
“啪！”月华冷目，一记手刃打在夜阑的手腕处，疼得夜阑连忙松开紧抓丑奴儿的那只大手。
“奴儿，疼就别想了。”他笑如春风，声如流水，双手温柔为丑奴儿揉动太阳穴。
“哦――。”激动的心绪缓缓平静，丑奴儿渐渐远离那道藏满秘密的心锁。
就在此刻，突然一道颤抖地哀求声，在不远处响起：“将军，老奴求求您，稍安勿躁。您要见王爷，也得容老奴替你禀报一声。”
“滚！”对方声可凝冰，话可伤人，急促的步伐惊得林中鸟雀飞尽。
曜天！听着对方寒冰般的声音，丑奴儿吓得哆嗦发抖。明日才是约定之日，他怎会提前来？她没脸见他啊！
奴儿。看着丑奴儿瞬间苍白的面容，月华贴心地与她五指相握，细心将她藏在身后，还不忘扭头在她耳边附上一句：“有我在，别怕！”
这是他认识的月华吗？他说知晓的月华――看似温柔如月，实则冷入骨髓；看似淡薄名利，实则精算于心。
月妃和太上皇死后，除了守住当年对太上皇的承诺。月华早生无所恋。天下苍生，男女老少……都是他完成誓言的棋。
就连当日飞嫣山庄失火，月华飞奔赶至火场，连同曜天之力，救他们逃出生天。月华面对他的谢言时，他只道一句――我不过是救，对我还有用的棋子而已。
如此残忍的月华，会对丑奴儿这种毫无用处的棋子，关怀备至？他究竟没有没听错？还是他在梦境？
夜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啊――！一切都是真的。
他望着怒火冲冠，向他们直冲而来的曜天。他顿觉得头皮发麻。一个“铁骑天下”，一个“文治江山”，两位惊世之才碰撞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可怕？
不行，他要阻止！夜阑忙压住心底的恐惧，笑嘻嘻上前：“曜天，我正念叨你，你就来了。来来，你我兄弟三人，许久没聚集一堂，饮酒作乐。今日我做东，我们到‘风月楼’喝个痛快。”
“好啊！”曜天面无表情点头，然后转向月华，冷中含怒道，“不过先要有劳王爷，将属于我的贱奴还给我。”声调平仄，却在“贱奴”二字上刻意加重语气。
“距离约定的日子，不是还有一日吗？怎么将军反悔，认输来呢？”贱奴！他口中的贱奴，却是他的宝贝。月华嘴角笑痕加深，空闲的左手藏在衣袖中五指紧握。
“认输？”他的字典可没有认输两字。
“将军，赌约还没结束！”藏在月华身后的是奴儿吗？变漂亮了。果然将奴儿托付给月华，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夜影站在曜天身后，望着低头哆嗦的奴儿，心中欢喜，口中却不得声调平和继续道：“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希望他能将曜天劝回去，月华则利用这一日的时间将丑奴儿藏起来，直到曜天找到丑奴儿的代替品。
夜影不吭声倒好，他一出声倒激起他满腹怒火。当日他如何吩咐夜影？他叫夜影盯牢安国王府，有任何关于丑奴儿的事，立刻向他汇报。
可夜影却一直回报没有任何异常！哼！丑奴儿当了月华的随身侍婢，不叫异常？月华装傻让丑奴儿照顾他，不叫异常？丑奴儿触犯月华禁忌，却毫发无伤欢喜待在月华身边，不叫异常？丑奴儿为了月华打伤公孙水柔，不叫异常？……若不是，影卫夜闯将军府，将一切告之他，他还真会傻傻盼着明日来接丑奴儿。
“对，我输了。西山别院，你拿去就是！”曜天紧拽十指“咯咯”着响。他不想认输，可是为了夺回奴儿，他不得不认输。
笨笨地奴儿被月华这只老狐狸所蒙蔽。没关系，他替她出头。
傻傻地奴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没关系，他替她争。
……
无论付出什么，对于属于他的奴儿，他绝对不放手。
“曜天！”夜阑难以置信瞪大双眼惊呼。固执的曜天可是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当年他们打赌，何时才能将匈奴驱逐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