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有心。”梦蝶不满的嘟着嘴抱怨,“这大皇子真是难缠。你不知我刚进屋,这屋内的浓烟有多呛人……若不是我机灵打开了窗户,散了味道。恐怕我,我已经着了他的道。”梦蝶挂上两滴动人的泪珠,“公公,你说我真染上了这毒,二皇子他,他会多伤心啊。”
这两行泪就像把刀落在他心坎上。“别哭,姑娘别哭。”这芙蓉带泪的模样,连他这个身心不全的太监,看着都难以不为之情动,揪心地疼啊!
想到梦蝶和凌宇的关系,他忙恭敬问:“不知道有什么老奴可以帮忙的?”
“公公真是好人。梦蝶有个不情之请,娘娘只命梦蝶伺候大皇子食解药。可你也知道,大皇子真正想要的并非解药,他贪恋的那份欲仙欲死的味道,恐怕一辈子也戒不掉。所以他将那些送解药去的奴婢们都杀了。呜呜,梦蝶好怕,一个不小心也死在他手上。”泪花越掉越厉害,衬得她那张绝色的容颜,越发剔透欲碎。
“是啊!”前几个奴才,就是恰撞上夜阑毒发,手中有无让夜阑尽兴的药,才会在夜阑一怒之下被杀。
想到不久的将来,梦蝶也会那般死在夜阑手中。他突然觉得有心于心不忍。他摸摸袖袋中容妃新给他的毒品,不禁想到若梦蝶有朝一日因手中无毒品被杀,凌宇会不会怪罪他这个送毒品的太监?
“梦蝶姑娘,老奴给你瓶药防身吧!”他犹豫着取出衣袖中,装着纯白药粉的青瓷瓶,递给梦蝶。
“谢,谢谢公公。”梦蝶刹那破涕而笑,美艳的容颜,就像雨后的彩虹,“如果可以的话,以后给大皇子送药的活,也交给奴婢吧!有这药在手,大皇子就不敢伤害奴婢了。”
“可……可娘娘说,这药和解药要分开啊!姑娘送解药,奴才送这个药。”想到容妃吩咐的话语,他心中隐隐不安。
“公公若肯保全梦蝶的性命,梦蝶必定在二皇子面前,为公公的将来考虑周全。若他日有幸长留在二皇子身边,梦蝶保证梦蝶的幸,就是公公的荣。”水晶般的眼眸,直直盯着对方犹豫的眸瞳,柔柔的声音透过对方的耳朵流入心田,在那里扎根发芽,“再说,此事公公不说,我不说,娘娘她岂会知晓?”
二皇子登基在即,如此倾城而聪慧的女子,成为第二个容妃亦是指日可待。他没有必要不多给自己留个靠山,反倒竖立一个敌人。
至于容妃……的确,如果他们都不说,没人会知道。“好。”生性多疑的他,在梦蝶柔媚的声音中,轻易接受了梦蝶的建议,从袖中再去出一瓶药,“我会提前一天,把所需药物交给姑娘。”
“多谢,公公关照。”梦蝶接过药瓶,冲着对方妩媚一笑,“奴婢这就去为大皇子端洗脸水,然后伺候他吃药。”
“好,好。”他在梦蝶的笑容中,瞬间失了魂,仅能傻傻点头,目送梦蝶离去。
“大皇子,该梳洗了。”再次回到房间,她看见他依旧趴在地上,双眼迷茫盯着地上痴笑着。
他在极乐中看见什么呢?自己变成神仙,亦或是荣登皇位,接受四海归一的顶礼膜拜?“你给我醒醒。”火冒三丈的她,忍不住揪起他的衣襟,给了他两耳光,低声怒嚎。
“梦蝶。”夜阑仿若不知道疼似的,仰着脑袋望着梦蝶咯咯傻笑。
很好,至少他还记得她是谁。小小的得意,让她双颊染上一层淡粉。
“我的药。”溢满毫无尊严眸色的眼瞳直瞅着她,如柴棍的手臂贪婪拉扯梦蝶粉红绣蝶滚金边裙摆,“求你,给我药。”
原来他不是记得她,而是记得她答应过给他药。冰凉的小脸,顺便变成朱红,再转为铁青:“好啊!”
怒火中烧中,她咬牙将袖袋中的青瓷瓶搁在木桌上。他爱吃就吃啊!最好一口气全吞下去,然后白眼一翻,双脚一蹬下地狱去。
“咯咯。”他痴痴笑着,宛如偷食的老鼠,专注望着桌上的青瓷瓶,如同枯枝的双手抱着梦蝶的大腿,一点点向上攀爬。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绝色的女人的腿,这样的场景是何等孟浪和绮丽。可对于一个只将女人大腿当成支撑躯体站立的木棍,将桌上毒品当成情人的瘾君子,这样的场面只让觉得恶心。
“大皇子,你不可以如此缠着奴婢啊!”心酸中焚着怒火,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扔到荒郊野外喂狗。梦蝶玉足一抬,一脚踹向夜阑胸口,摆脱夜阑的纠缠。
被人毫无尊严踹倒在地,若换成平日的夜阑,早就怒发冲冠,誓将对方带来的屈辱,百倍相报。
不过被毒品迷了心智的他,毫不将尊严放在心上,双目依然盯着桌上的药品,执着向木桌爬去:“药,药。”
对毒品的痴恋,让他奇迹般站立,摇摇晃晃走向木桌,贪恋捧着桌上的瓷瓶:“药,药。”
这种眼神她见过,曜天和月华总爱用这种深情的目光凝望丑奴儿。那样的眸色,多次让她躲在丑奴儿的躯体中,暗自羡慕、欣赏、欢喜……甚至是嫉妒,她曾觉得世间最美的眸色,也不过如此。
不过此刻,那般高尚的神情,套用在贪恋毒品的夜阑身上。她觉得恶心!死吧,就这样毫无尊严的去死吧!反正他的存在也是多余。
心中虽这样念叨,可她眉头一蹙,下意识夺过夜阑手中的瓷瓶。
“给我。”想要的东西被夺,他暴躁冲着她挥拳嘶嚎。
不!她心中回答,紧紧护着瓷瓶,恐惧后退。她面对的还是一个人吗?
“给我。”夜阑步伐漂浮,步步朝着梦蝶逼近,十指宛如野兽般张开狰狞嘶吼。
那个容光焕发,在她用妩媚捉弄他时,总能挣扎醒来,反倒邪笑与她嬉戏的男子到哪里去了?
认识她的人,皆说她媚术厉害,宛如罂粟让人无力自拔。夜阑这等连罂粟的魅力,都不放在眼中的男人,连小小的五石散都抗不过去吗?
她颤抖看着手中的瓷瓶,胡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滚。这真是五石散?不,她见过服食过五石伤的人,他们对毒瘾的依赖,没有夜阑这般可怕。
呵,容妃好狠的心。她就不怕死后下地狱,永不超生吗?梦蝶望着眼前宛如一直垂死野兽般的夜阑。
他这模样,同变成野兽的曜天有得一拼啊!曜天凭借着对丑奴儿的爱,支撑过来了。可他呢?
她到底该帮他,还是放弃他,好呢?其实,他并非计划中缺一不可的棋子,不是吗?他能做到的,月华也能做到。
对于一个瘾君子,她实在没必要花太多心思,也没有必要冒险救他。紧抓瓷瓶的手,稍稍松开。偏又在夜阑不顾一切扑向她,想要抢夺瓷瓶那刻,再度收拢。
手中的动作,第一次超越思绪,她端起以一旁冷掉的洗脸水,“啪”泼在夜阑脸上。
“奴婢伺候大皇子梳洗!”怕外面还有人偷听,悲伤盯着夜阑的同时,她不由加上一句。
救他!如果他能从冷水中稍稍恢复意识,她就想办法救她。就当她在回报他,一直没有揭穿她和奴儿是一体的秘密!无法面对莫名的冲动,梦蝶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刺骨的水从头到脚将他淋了一个透彻,他受冷哆嗦,漂浮的眸神陡然亮了两分。“梦蝶,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停下暴怒的步伐,满腹疑问低语。
“总算清醒了。”梦蝶疲惫含笑,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