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天越痛苦，她就越开心。剩下该收拾的是那个碍眼的丑奴儿！哼，曜天不是爱她爱得连尊严也不要，连人性也不要了吗？
那么她成全他，让丑奴儿成为他变成野兽后，第一个祭品。“放开她。”飞霞开心笑着，只是那扭曲的笑容，不像人倒像兽。
这次的药丸可是大祭祀重新配置的，不但药效加重入口即化，还添加有精神控制药物……从此刻开始，曜天的下半辈子，只能是，也只会是趴在她脚下的一只宠物。
“啊――”双颊好痛，痛得叫不出正确的字句。既便如此，丑奴儿还是不顾一切扑向曜天，将他搂在怀中不断扣挖他的舌根，想要让他把吃下去的毒药吐出来。
这毒药真可怕，他本想假意含在口中，没想到刚沾舌尖，药丸就化成水，无法抑制淌入吼中。然后全身像被把火点燃似的，烧得五脏六腑干裂灼痛。
就连他一贯冷静的脑海也变得模糊和暴虐起来，直想撕裂眼前所有活着的生物，饮下他们身上滚热的鲜血。
不过不可以。奴儿说过，他是人不是兽。他可以控制自己，一定能够控制自己。他用力吸取丑奴儿身上的香甜，紧咬下唇看似发狂大吼一声：“啊――！”
顶着充血的双瞳，大掌一伸掐住丑奴儿的脖子，一点点掐紧她的呼吸，看似癫狂一步步向山谷尽头移动。
碍于曜天上次发狂时候的可怕举动，原本拦住道路的兵士，害怕的向两边退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成为曜天下一个袭击对象。
“唔，曜，不，呃，不……”无法说话，她只是哭着，亦只能哭着。水灵灵的眼瞳直直望着他，无助的眼泪不停的掉落。
她一直傻傻地认为，这样将身上每一处经脉挑裂般的痛，只要勉强撑住活下来，此生就不会经历第二次。
没想到，那样的痛，那样的残忍居然还会再出现。那种想死，却不能死的痛苦，还会再次让她生不如死。倒真不如，给她一颗毒药，让她变成同他一样。
不！她不能如此。若她变成同他一样，谁来照顾他，谁来唤醒他？她要相信，相信奇迹，相信无论经历多少折磨，也能坚强再度站立的曜天。
“曜……”沙哑的声音低沉得如同秋风拂过满地枯黄的落叶。她望着他，依旧如上一次那样，紧紧望着他，一次次在眼瞳中反复叫嚷――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直到她在他瞳中抓住，那丝狡黠的人气。“呃。”有进难出的呼吸明明已消耗了她所有气力，她偏忍不住发出模糊的呻吟，心中流淌的喜悦更让她傻傻忘记眼前的危险。
奴儿，奴儿！他没见过比她更傻的女子。上一次他被剧毒模糊了思维，除了记得当时他差一点杀了丑奴儿，以及她的眼泪，与零星的字句……剩下的唯有心痛。
而这一次，他却清晰的看见和感到，她不顾一切留住他人性的执着。这刻胸口放过的痛，比上次更深百倍。
可偏偏在那份难以承受的痛苦中，又隐隐透着丝甜蜜，而那些甜蜜正通过灵魂，坚强地帮他抵抗胃部火热的暴虐。
奴儿，他的傻奴儿！这一生，他如何能放下她？距离山谷出口，不足五十步时，他眸色一冷。夺下距他仅一步距离的兵士手中弯刀，松开钳制丑奴儿颈项的手，挥动手中利器，护着丑奴儿尽全力向谷口狂奔。
“该死！”这男人还是人吗？居然能凭意志力同霸道的毒药抗衡。“放箭，追！”飞霞咆哮下令，夺过身边兵士一把利刃，带头向曜天追去。
还等什么？“闭眼。”他不顾丑奴儿的抵抗，将丑奴儿的头颅紧紧埋在怀中，遮盖她的视线。野兽般的双瞳兴奋泛红，手中的弯刀残忍撕裂着敌人的躯体。
飞霞给他的毒药很霸道，会吞噬原本属于人的一切。但是，留下来填充人性的是，野兽本性的嗜血，已经力大无穷。
他挂着恶魔般贪婪的笑容，手中的弯刀更向有生命似的，专门袭击人体颈项……看着人头落地，鲜血狂涌的画面，他身上的气力就更大，眼中的血丝就更多。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滚热，怀中的丑奴儿挣扎的力道越来越激烈。他虚弱的感到，人性在兽性面前的脆弱……但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将丑奴儿安全救出的希望。
尸体成片倒在他脚下，前方阻拦他们的兵士越来越少。可突然响起地撕裂灵魂的哨子声，仿佛一道皮鞭，彻底纪录他心中的兽性，让它疯狂撕咬着他的躯体。
不可以！他还没将他的奴儿，安全送到月华手中。
他用力咬紧压根，咬得牙龈溢出鲜血而不知。他强撑着那丝清明，努力记忆丑奴儿的一切。
她的脑袋靠着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她的眼泪早已浸透衣衫，她身上的淡香温暖得让人安心，而她的躯体正为他担忧得发抖……他的身体难受得像随时会爆裂，可他的心中却因她多了一分对抗兽性的勇气。
明明他中了毒，明明他眼中充满兽性。可是为什么？他能不受大祭司给她的竹哨控制？为什么他就能强撑那一丝清明？……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她怀中愚蠢的丑女人吗？不，她不相信。“杀了他。放箭，放箭！”既然无法掌控他，她就退而求其次――杀了他们。总之，她决不要看着他们离开这里，幸福度过余生。
“是啊，放箭。”平缓却又寒气逼人的声音，在山谷出口处响起。黑色战袍的大兴兵士，向潮水般涌向山谷。
而高贵得不染世俗的曜天，一身雪白战袍，优雅坐在健壮的白马身上，不温不火下着不容拒绝的命令：“保护将军，放箭！”
若不是沾在白色战袍外的尘土，胯下白马费力的喘息声，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路狂奔赶来，反倒让人觉得他们是从天而降。
“将军。”一身黑衣的夜影，第一个挺身护在曜天身边，当他看见曜天脸上那道可怕的伤痕时，他整个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然后，如往昔那般在他身边挥动利剑与曜天并肩抗敌，有条不紊退回到月华身边。
没机会了。一子错，满盘皆输。巴特尔忿恨瞪了眼飞霞。若不是那个疯女人，他早杀了曜天千百次。
“带上那女人，撤！”巴特尔咬牙下达他最不愿意道出口的命令，无可奈何领着大量残兵败将，连滚带爬翻离开山谷。
“穷寇莫追。”月华下达最后一道军令后，急忙翻下马，扶着步履有些蹒跚的曜天，看着他脸上那道凌厉的伤痕，眉心动了动，“还好吗？”
这些日子，相比曜天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折磨。他几乎无法在他身上寻见，往日那个狂妄的镇国将军身影。
“我忘了。”曜天咽下满口鲜血，咬牙回了一句。
然后松开按住丑奴儿头颅的左手，抚摸着她黝黑的长发，努力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奴儿不怕，安全了。”他抹去她满眶泪水，握着她的小手缓缓递给月华，“人，我带回来了。交给你了。原属于我的所有将士，也交给你了。”
胃部那把烈火，已烧至心脏，他难受得想要饮生血，吃生肉。他紧握着手中弯刀，反复警告自己要清醒，绝不可以变成野兽。
“曜天。”为什么他会觉得慌张，觉得眼前的曜天刚回来又要走？月华动了动唇瓣，想了好久，嬉笑般道一句：“兄弟，好不容易回来，别说得像交代遗言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