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话语刚落,万马奔腾的巨响,由远而近向他们滚滚而来。“二,皇子。刚才被放走的牲口,朝这里奔来了。”刚才报信的兵士,害怕站立寻找可藏身的地方。
“该死!”巴特尔一把抓住飞霞手腕,凭借在草原多年生活经验,寻找安全藏身点,口中不忘吩咐四周兵士,“都给我听好了。全力以赴抓住这群乱跑的畜生。”
“可,可……”飞霞的双眼始终紧跟曜天,心中除了杀意,还是杀意。
“闭嘴。”巴特尔不悦给了飞霞一巴掌,“你是皇子,还是我是皇子?”
飞霞摸着脸上那片火辣,惊讶瞪着眼前愚蠢的男人,紧咬双唇咽下后半句――放虎归山,我还你还能当多久皇子。
转眼,上万只牛羊马狂奔而至,十余个贪钱的兵士,依旧不要命死缠着曜天。力气越来越薄弱的曜天,以守为攻勉强对付着眼前的人群,脑中还不得思考该如何在狂奔的牲口中保住性命,甚至借机逃脱。
就在他无法可想,也难以继续保全丑奴儿不受伤害时。一道尖锐而冰冷的声音,破空而出:“带着奴儿上马!”
他浑身一怔,眼前一亮,欣喜望着骑着白马的若兰,牵着一匹黑马,冲出牲口去向他们直奔而来。
原来,老天真听见了他的祈祷,为他们带来了奇迹。曜天一刀割下眼前壮汉的头颅,趁着围堵他的其他兵士惊愕的时候,抓住若兰递来的缰绳,带着丑奴儿跃上黑马。
“射!给我把他们射下来。”没想到会是最恨曜天的若兰,背叛了他!气急败坏的巴特尔,顾不得眼前狂奔的牲口,也顾不得远处焚烧的粮仓,指着眼前一黑一白的马匹,咬牙切齿咆哮。
只可惜,四周的兵士还来不及搭弓射箭,一黑一白的骏马已脱离射程中。“给我追,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他们追回来。”巴特尔跺脚,跃上匹被拦截下来的骏马,指挥在场兵士向曜天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你们走吧!”在即将离开帐区那刻,若兰拉住缰绳,看似冷漠无情道。
“你呢?”曜天不快停马而驻。他们依然处于危险中,如果巴特尔一时怒火冲天,不顾一切追来,他们依旧甩不开对方追捕。
“你认为单凭我一人,粮仓那把火能燃多大?”若兰从马背上跃下,冰冷的双眸勾出丝温柔,不舍望着曜天背后的丑奴儿。
“那不更应该赶快逃命吗?”不管希望有多大,总该博一下不是吗?为防止待会可能出现的冷箭伤害丑奴儿,曜天细心解开捆绑丑奴儿的绳索,改将丑奴儿护在胸前。
“那可是匈奴最强的骑兵。”若兰冷笑着拾起早准备好的火把,“听见没,他们就快追上了。你还不快带着奴儿逃命!”
“你想……”曜天脑袋顿时一片紊乱。
若兰不是恨他吗?若兰不是讨厌丑奴儿吗?小肚鸡肠的她,会突然倒戈帮他们,已经让他万般惊讶,现在她还大义凛然要为他们阻挡骑兵。可能吗?
“我在这里浇满了桐油。”她淡淡轻笑,取出怀中的火折子点燃手中火把。
“那还不把点燃它。我们一起走?”曜天紧紧搂着怀中的丑奴儿,刻意漠视若兰眼中的死寂。
“走哪去?你会带我回将军府,像待奴儿那样对我?”看着曜天眼中那份尴尬,她绝望大声朗笑,“哈哈哈……曜天,你没变。依旧是那个自私而冷情的镇国将军。”因此他的心中只容得下一个丑奴儿。
若兰柔和的眸瞳中瞬间夹杂阴冷的仇恨,她紧握着火把望着曜天,冰冷望着曜天:“而我也依然是小肚鸡肠的若兰。我虽然无法忘记奴儿的好,但我更无法忘记对你的恨,消除对奴儿疯狂的妒忌……这样你还会带我回去?”
不!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奴儿。他毫不隐藏心中所想,当然回望着若兰眼底那丝期望。
梦该醒了,早该醒了。这世间在极恶中,还能抱持极善心性,唯有丑奴儿。她做不到,因此她还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可她恨够了,厌烦了只有仇恨的生活。“没有我绊住追兵,你哪有时间为奴儿解毒?你走吧!带奴儿远远离开这里,好好照顾她,给她幸福,她早该得到的幸福。”她望着双颊通红,不安磨蹭曜天胸膛的丑奴儿,用力咬了咬颤抖的双唇,遏制涌上眼眶的泪水,“如果可以,告诉她!我错过,恨过,悔过……终究变回她初见时的若兰。我是她的好姐妹,这辈子是,下辈子是,永远都是。”
“若兰!你……”她不能死,她死了他该如何向奴儿交待?此刻若奴儿清醒,她是宁可被杀,也不愿看着若兰为她牺牲。
曜天甚为难为情,低头看着怀中痛苦扭动的丑奴儿。可他却是恰恰相反,他宁可牺牲天下,也想要保全他的奴儿啊!
怕吗?天不怕地不怕的曜天,居然怕怀中的小女子恨他?这真是她见过最大的笑话,偏又是最让人心疼的笑话。
这男人若肯将对丑奴儿的情,分百分之一给她,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田地:“不要告诉奴儿今晚的一切。她若问起我,就告诉她,我不想再回大兴,逃到天山去了。”
既然今晚要当好人,就让这个好人做得更彻底一点吧!她看着身后闪现的火把,抑制住盈盈泪花,望了眼曜天:“还不走!”
“多谢。”曜天低头向若兰弯腰行礼,口中客气道一句,“保重!”然后紧咬牙根,紧拥着丑奴儿,驾驭骏马快速消失在夜幕中。
真是冷情的男人!可她对他却难多生一份恨意。她只是羡慕着他怀中的丑奴儿,丑奴儿化开他的冰心,得到他这辈子唯一可能出现的真情,理所当然成为他心中仅能装下的女子。
如果真有来世,愿来世她能像丑奴儿这般善良,能执着融化一个男人的真心,得到那个仅可能出现的真情。
她用力将冰冷的空气吸入喉中,平复那翻滚的心绪,举着火把平静面对赶来的骑兵:“巴特尔,我在四周浇满桐油,你若敢上前半步,我就点燃它们与你同归于尽。”
“你!”巴特尔气恼挥鞭拍打草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信若兰的话语。
“若兰。”骑马赶上来的飞霞,轻蔑瞟了眼巴特尔,翻下马手中马鞭指着若兰鼻梁道,“那个男人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你居然帮他!你有脑没脑?”
想要激怒她?想要让她同她再次站在同一战线?不――,她累了。想到丑奴儿那傻傻的笑容就好累。
“我对他的恨,从未改变。我帮的只是另一个人,我一直不敢直面的另一个人。”她没想到那刻烦躁的心,居然也有平静的一天。
她含笑望着飞霞,心湖竟未被飞霞激起丝毫波澜:“倒是你,你求的究竟是什么?生命中只剩下仇恨的你,难道不累吗?”
“你!”若兰那双阴冷的眸瞳,何时变得如此清明?明澈得让她不得不想起,她最憎恨的丑奴儿!
若兰以为她会受到激将方寸大乱吗?她暗暗向一旁弓箭手递一个眼色,鼓起胸腔中薄弱的志气,朗朗大笑:“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累?是他们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他们,我为什么要累?你要知道,这场游戏中,我才是猫,他们不过是小小的老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