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刚才阴毒叫骂的众人,忙右手靠左肩,跪下行匈奴大礼。
单于,那不是苏怀泰?丑奴儿心中一惊,暗想决不可让苏怀泰认出曜天。忙拉扯着曜天的衣袖,让他同她一起下跪。
岂料,在曜天膝盖沾地那刻,他浑身一僵,莫名的怒气直冲脑海。他挺直腰杆,直望着眼前已穿类似大兴黄袍的苏怀泰――他想撕碎他!
曜天?虽然他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加上干瘦的躯体,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不过,他能认出他!就算他化成灰烬,他也能认出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最痛恨的敌人。
他不是摔下山崖尸骨无存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部落中?而曜天盯着他,陌生的神色,为何仿若他们从不相识?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苏怀泰双眼一瞪,挥手命令。他才不管曜天为何死而复活!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曜天逃出他的手掌。他要杀了曜天祭旗,要一鼓作气杀入大兴皇城,一圆先祖百年夙愿。
那个男人在说什么?为何他明明听见他在说话,却突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把莫名的火焰从胸膛焚烧着他的灵魂,一种让人暴躁地耳鸣扼杀着他的智力。
他好痛苦,好痛苦!眼前的一切再度开始模糊,嗜血的欲望像一个恶魔,随时会撕开他的躯体钻出。
“不,不要抓傻奴!”丑奴儿下意识拦在曜天身前。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绝不!
“哼。女人!”维护曜天的女人,都该死!苏怀泰轻蔑瞟了眼丑奴儿,不耐烦加上一句:“把那女人扔进红帐,任人践踏!”
这个女人并不漂亮,当也不算丑陋!特别是那双眼睛,坚强而脆弱,就像是大漠中的野羊,十足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上前的兵士,脸上挂起狂野十足的贪欲,大步向丑奴儿冲去。疯狂的举止,就像是围捕小羊的狼群。
完了!这一次逃无可逃。她被送入红帐倒不要紧,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曜天!他该怎么办?丑奴儿脑袋中宛如针扎般刺痛,思绪乱成一团糟,当身子却坚定挡在曜天身前。眼瞳中倔强传递着――想要动曜天,除非从她尸体上踏过去的信息。
自不量力!四五双大手同时抓住她的手臂,一直将她从曜天身前拉开同时,亦胡乱向她身体敏感部位袭去。
他们在做什么?他看不懂,但是好心痛,好愤怒。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股狂暴,疯狂向淫笑着拉扯丑奴儿的士兵冲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曜天活生生将其中一人的手臂撕成两半。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头颅――只听“咔嚓”一身,那人眼珠突出,脑袋一偏倒在地上。再来是另一个人腰杆,只见他朝着对方腰际一掌劈下,骨头脆响,对方还开不及出声就没了气息。
不一会儿,他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所有向丑奴儿袭来的士兵。当所有人害怕得不敢向前,围着苏怀泰齐齐后退那刻。、,他舔着手上的鲜血,仰天像野兽般嚎叫,眼中的人性,彻底被猩红的兽性取代。
“逮住他,逮住他!”苏怀泰已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人,还是野兽。他害怕哆嗦着,只知道命令身边的士兵上前送死。
不过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曜天残忍的眸色吓住了,他们只敢跟着苏怀泰后退,而不敢上前半分。
“单于!”妩媚的声音,宛如蜜汁浸入紧绷的空气中。
“塔娜?”苏怀泰惊讶看着穿着华服的飞霞,以及她身后冷若寒冰的若兰,“你们来做什么?”
“献计。”飞霞丝毫不畏惧如同野兽的曜天,她靠在苏怀泰身边,用仅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吐气如兰道,“妾身就是要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变成一头对付大兴的野兽。单于别气,人是妾身救下的,毒也是妾身下的。妾身瞒着单于私下做了这些事,不是念着妾身同他往日情分,而是怕单于宅心仁厚,不同意妾身这种报复方式。不过,倘若无法让他生不如死,妾身真是难以消减心中那股怨恨!”
“你!”苏怀泰惊愕瞪着若兰。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她身上一点都没错。不过那话,倒有点意思。与其杀了曜天,将他的头颅高挂旗杆顶威慑大兴。倒不如利用曜天对付大兴,来得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你可知,一头难以控制的野兽,是无法为本王所用。”苏怀泰残忍笑着。
“呵呵。”飞霞靠在他怀中媚笑不语,顾盼生娇的眸瞳瞅着化身野兽的曜天,又看看呆坐在地上的丑奴儿。
发狂的曜天,只知道嗜血杀戮,为何独留下那个傻女人坐在血泊中?看他大步向他们逼近的举动,倒不像是他忘记杀她,反倒似乎是他刻意在保护她!
不用她安在京中的探子拿到准确消息回报。也不用再去试探若兰的口风。那女人是丑奴儿!
传闻在安国王府变美的丑奴儿;令安国王爷月华亲自出征的丑奴儿;被若兰伪造安国王爷送来的请帖乱了方寸的丑奴儿……可恨,可恨!如果不是她,她不会变成人皆可夫。
“若兰,还不向单于献计。”她笑中含冷,瞟了眼身旁的若兰。若兰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为何瞒着丑奴儿的身份?
若兰上前半步,冷凝的声音平仄无波:“大巫师已在研究出‘兽人’为己所用的药物。十日内,此药可送到。至于此刻,可用迷药先将他制服。”若兰取出浸透迷药的布巾,摊在掌心放在苏怀泰面前。
“好!好!好!”想到曜天像只狗,匍匐在他脚下的模样,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十日后,就是本王血洗大兴之时。”他非常期待,曜天在战场上像野兽般撕裂自己的兵士那幕,“来人,把他迷昏制服,用铁笼子关住,送到本王大帐去!”
“是。”围绕他身旁的士兵齐齐一声,却没一个人敢接过若兰手中的布条。
“你们……”
苏怀泰正欲大发怒火时,飞霞唇角一敲,柔拍着苏怀泰胸膛为他顺气。“单于,别急!臣妾另有妙计。他身后,不是还有活人吗?”飞霞瞅着眸如死水的若兰,笑得更加娇艳,“若兰,把你手中布帕交给他身后那人。”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制服力大无穷的他?”若兰心绪复杂推脱。她不想丑奴儿好活,但是她亦不想丑奴儿死。
“制服不了,那就是死!”还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丑奴儿吗?好啊!若兰要玩,她岂有不奉陪之理?
飞霞理理微微干涩的嗓音,用有些生疏的汉语,冲着丑奴儿刻意叫嚣:“贱奴,你想看着曜天死吗?”
曜天要死了。不!她顿然被“曜天”和“死”两个词惊醒。泪流满面望着阳光下那道瘦长的身影:“傻奴,傻奴!”
她声声呼唤,可他就是不回头。那一刻她仿佛在他的影子中,看见张牙舞爪的恶魔,挣扎着要从影子中爬出,彻底占据曜天的躯体。
“你要他死,还是要他生?”飞霞依然在笑,笑得灿烂生辉,娇媚的眼瞳中布满残忍的魔性,“要他生,就把他迷晕。否则――,弓箭手拉满你们的弓,将他射成蜂窝,然后鞭尸,搁首悬挂旗头。”
要他生?还是死?他生会有许多人因为他而死。他死……她不敢去想。生吧!活着至少有希望。
“我要他活着,活着!”她冲着所有人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充满泣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