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明天是不是会更好,花拾音都只能继续下去,万事开头难,她不信前景大好一片儿的潜力股没有人欣赏,顺着拓跋垣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儿,花拾音开始在脑子里转起了如何打开客户源,拉起销量的问题。
后世里是有推销员,可是她总不能像后世的保险推销员一样狗皮膏药吧,倒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没有意义,如果狗皮膏药般推销至多也只有一段时间,而且销量也未必就会好,她要的是长期,一个固定的客户源,如果连第一步的客户源都打不开,后面的一系列就不要设想了。
花拾音在一旁琢磨着,脑海里恨不得翻天覆地将后世的营销学以及公共关系学,企业发展策划全部运用上,可惜她也仅仅是知道,并不擅长。
拓跋垣看着花拾音才颓丧里很快的走出来,一脸平淡的思考,心里头只觉得好笑,好笑又心疼,只是可惜帮不了她什么。
要问为什么知道花拾音在思考,她标志性的思考动作就是那一双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虽然不至于滴溜溜的转,可是灵动十足,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里头,当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就是一目了然。
日暮落在他们的肩膀上,隐隐的一层薄光,玉立如它山之石的俩人,缓缓而行,好似光幕里走出的一对秀丽玉人。
不论如何,第二天的花拾音依然是元气满满兴致勃勃的上路了,依然是决定要大干一票。
花拾音和拓跋垣并肩而行,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熹微的薄光一层,花拾音推了推肩上的竹篓,心里面却在想着选择场地的重要性。
只是花楼大都是日落而做日出而息,昼出而夜伏的人物,不论是选了哪家的花楼,里面的情况恐怕都不会比昨天好上多少,一面想着花楼里头窑姐儿们昼出而夜伏简直跟旁人颠倒的不规律作息,一面脚下步伐缓缓。
不知不觉就跟着拓跋垣到了城门口,花拾音回头看向身侧的拓跋垣“我去了。”
拓跋垣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低低的“去吧,下午我来接你归家。”
花拾音点了点头,一直沿着花街柳巷里头走,青阶的石板一级一级的,日头落在上面看上去有着古朴的美感。
花拾音低着头,一阶一阶的看过去,不曾想昨日里去过的花楼近在眼前,一群窑姐儿凑成了一堆,三五成群的守在花楼外面。
花拾音微微的惊讶间窑姐儿们已经进到了面前,七嘴八舌间花拾音才慢慢弄明白,原来昨天坐的那几笔生意儿,被其他的窑姐儿们看见,觉得不错,已经自动扩散了整个花楼,扬了扬眉眼,花拾音对着叽叽喳喳的窑姐儿们回答“现在就可以开始。”
只有凤尾花和玉簪花,以及夹竹桃花的指甲油已经不够了,幸好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又提炼了芙蕖碧瑶,丹桂陈皮,还有一株美人脸的,一共五种,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香味应该够了。
花拾音被窑姐儿们簇拥着往花楼里去了,让窑姐儿们依次排好队,花拾音才慢慢的做到帽椅上,不急不缓的取出指甲油,凤尾花和玉簪花打头,艳艳的红色儿,美人脸和夹竹桃排后,颜色稍淡,粉粉嫩嫩的,芙蕖碧瑶和丹桂陈皮是碧绿色的,放在了最后面。
一排整齐的小瓶子放在暗红色的黄木漆面上,玉白瓷瓶,精致小巧,薄薄的胚胎可以看见瓶身里面的各色鲜亮的颜色,薄薄的日光一照,透进瓶身的指甲油里简直是流光溢彩,漂亮的厉害。
窑姐儿们好奇的拨弄了弄,黄木暗红色漆面上一字排开的小瓷瓶,好奇的开口问着用途以及制作方法。
就算告诉她们也没有什么,花拾音统一的介绍解释了一遍,将大致的分类提炼说了出来以后,就开始为排在第一个的窑姐儿染起了指甲儿。
窑姐儿们的穿着大都是薄纱,薄薄的一层似是而非得暴露,日光一照就能将里头看的清清楚楚,材质相近就连衣裳的颜色也是大同小异,不是翠绿就是艳红,反正是浓墨重彩的,为她们挑选指甲油的颜色到不用担心,反正千篇一律的艳色亮色,不是嫣红就是艳红,碧绿和翠绿也可,这几种都用的上,带来的凤尾花和玉簪花指甲油以及芙蕖碧瑶,丹桂陈皮这几种颜色都是刚刚好,带来的夹竹桃粉粉嫩嫩的倒是用不着了。
花拾音取出小棉棒,她是这样称呼的,一截竹棍前头的一截绑着棉布头,她将小棉棒送进凤尾花和玉簪花的玉白瓷瓶中,薄薄的胚胎甚至可以看见那一截棉布头小心翼翼的吮吸艳红色指甲油的模样。
她将吮吸了足够艳红色指甲油的小棉棒轻轻的,细致的在窑姐儿的指甲盖上涂抹,一层又一层,边边角角都照顾到,细致又周到的手法。
当团扇扇着风吹落在窑姐儿涂满了凤尾花和玉簪花的指甲盖上时,她的手指微微的蜷缩,凉丝丝的舒爽感觉,小小的团扇就那么轻轻的扇了俩下子,一个艳红色的凤尾花和玉簪花的指甲油层形成了,窑姐儿轻轻的叹息将手指迎向半阖的窗户,就着一层热辣的光,指甲在光下泛着润泽的光芒,艳红色的,称的手指的皮肤越发的白皙,好似这薄薄的一层就给她带来了别样的妩媚风情。
排在后面的窑姐儿们见状更是一声叠着一声的催促到“快些,快些。”
花拾音又执起另一只手来,这一只手白皙而丰腴,透着润泽的光泽,显然,这双手的主人将它们保养的很好“我要芙蕖碧瑶的,这样的翠绿称我的衣裳。”花拾音抬头看,声音的主人,丰腴细腻的脸盘,一双乌黑的眸子圆圆的,嘟嘟的嘴唇上涂着一层朱红的口脂,鬓角乌黑,收拾的漫不经心,还有一些稀碎的绒毛,太过热辣的阳光下,像是发着金色的光芒,其他人用桂花油捋着头发,将稀碎的绒毛归顺好,可是她不,她白皙丰腴的面盘上,散发着一种孩子气的纯真和漫不经心。
花拾音一面为花楼里的每一位顾客们服务,涂抹着她们的指甲盖,在上面留下凤尾花和玉簪花,芙蕖碧瑶的芳香,艳红色或者翠绿色。
她一面为这些手服务,一面抽空观察着这些手,借以来了解她们的主人,这些花楼的窑姐儿。
花拾音很快的就完全投入了进去,小棉棒不停的深入进玉白的瓷瓶里,吮吸够足够的指甲油再出来,然后一一的涂抹在不同的指甲盖上,细致的,总要是一层一层的,由头至尾的。
花拾音有足够的耐心,没有耐心不行,她还想要将这一事情进行下去,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干一票大的。
更何况,这些远没有消磨她的耐心,她甚至是兴致勃勃的在为这些手服务着,充满着热情的在指甲盖上涂抹上一层又一层,边边角角也总是细致的照顾到,她的态度近乎虔诚。
安静的氛围并没有一直的持续下去,很快以为仍然排在后面的窑姐儿打开了话茬,她们开始谈起这俩天的收入和行情,其实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要知道目前为止城镇里也就那么些花楼,花楼里的窑姐儿被分配的均匀,每个人都有着固定的相好。
可是她们的开头总是以惨淡的语调,她们有些人不喜欢炫耀,摆着手指头将一个月来少的可怜的皮肉钱算了一遍又一遍,总是那样,翻不出什么花头来。
经管如此,她们仍然是讨论的兴致勃勃,这并不影响花拾音,涂抹手指甲这种事情并不费力。
因此她并没有说话,由着她们愚蠢又可怜巴巴的语调探讨,总是一只手收回去,另一只又递过来,几乎是没有间断的,恍惚中,花拾音岔开思绪,想起前世的时候,工厂里嗡嗡作响的机器,一刻也不停的工作着。
今天的生意火爆,简直超出了她的预期,在今天以前也就是昨天,她还在不断的希望再多一些客人,可是今天就够了,太多了,她几乎忙的头昏脑涨,脖颈也因为长时间的低下而发着隐隐的疼痛。
花拾音却在这样的疼痛里快活起来,总算是成功了,她迈出了漂亮的一大步,她的后续一系列生意指日可待,等到最后一只手的主人收回手,花拾音才侧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大半天的光阴就这样的过去了。
已经快要到窑姐儿们开门招徕顾客的时间了,花拾音想,她低着头,不紧不慢的收拾好自己的指甲油和工具,整整齐齐的放到竹篓里,把它们背在身上,然后向她的顾客们告别。
她们热情的送走了花拾音,并约定好下次再来的时间,花拾音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稳定好了一批固定的客源,明天可以换个花楼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