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音嘟囔着将所有的准备都指给拓跋垣看,拓跋垣见她脸上带着欢快的鲜活,沉默的扬了扬眉眼。
既然一切都准备的妥当了,花拾音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去花楼里工作,一早的忙完睡下,花拾音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不断的回转着这俩天的实践和忙碌,将掌握火候和提炼分类的经验记下了,又将指甲油保存期限不长久的问题放在心头过了一过,简直是脑子大混战,忙的一刻不停。
拓跋垣却是沉默着,窗外的天色将晚未晚,薄薄的一层光亮微熹,透着纱窗上面,在木沉沉的黑暗里势单力薄清晰可见,显得可怜。
村落依山傍水,四处绿水青山,树冠高耸茂盛,晚间的时候落在枝头上的鸟禽唧唧啾啾,声音清清脆脆的荡到远处,一切只剩下清脆的唧唧啾啾。
这样婉转平和的氛围里头,拓跋垣却没有融入到里头,只觉得心头烦躁,虽然昨天是和花拾音说的好好的,要支持她的事业,要让她去花楼里工作,唯一得到的退让是被允许去城门口接她归家。
拓跋垣愿意支持她,也欢喜看她双眼晶晶亮的快活模样,只是她要去花楼,他不放心,那些窑姐儿三教九流,虽然都是女人,可是他不放心。
只是不放心也不能跟着同去,她有她的道理,他不能辩驳她,也舍不得辩驳她,所以他只能点头同意尔。
心里揣着事情,听着外面的鸟鸣,觉着唧唧啾啾的声音也不美妙,凭空的让人觉得烦躁。
转了个身子看向一侧的花拾音,花拾音已经在脑海里将所有的事情拿出来嚼了一遍,再加上这几天忙来忙去的团团转,实在是累的厉害,白天的时候只是咬着牙面上不显,如今事情解决个七七八八,心里头的事情放了下来,自然显得整个人轻松,已经沉沉的陷入黑甜梦乡。
小巧鼻翼下轻轻的鼾声一吸一鼓,拓跋垣见的有趣,在她鼻尖轻点,又实在是心疼她的忙碌。
一直想前想后的揣着事,不知不觉夜已经过去了大半。
薄薄的一层倩碧勾纱窗外面,鱼肚白的样子似是天空刚亮,蟹壳青的薄雾罩着鸭蛋黄般的太阳儿。
拓跋垣看了眼鸭蛋黄似得高悬的太阳,侧过头,果然,花拾音已经抖了抖狭长乌黑的睫毛,扇面似的睫毛颤颤巍巍的抬起来,露出一对尚还在迷蒙里头,噙着润泽的一层泪珠,又慢慢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花拾音已经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起身洗漱收拾,又准备好了指甲油和一系列的工具,等到她准备好的时候,拓跋垣已经将竹篓拿了过来“走吧,我送你进城。”
将竹篓背到身上,俩个人并肩一起向着城镇走去,蟹壳青的薄雾颤颤巍巍的就要破裂了似得,就快要兜不住里头的鸭蛋黄般的太阳了,逐渐的蒸发趋于消散。
俩个人跋涉着,背着毒辣的太阳,总算是到了城门口,拓跋垣看向一侧的花拾音“去吧。”
花拾音点了点头,慢慢的向着前面走去,背影越来越小,拓跋垣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直到花拾音的背影消失才慢慢的转身向着归家的方向。
拓跋归了家,在大棚里头开始忙活起来。
花拾音走在红灯区,心里头一片儿带感,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红灯区长啥样,难得有一次机会近距离揣摩红灯区,花拾音心里头多多少少觉得奇特。
在烟花柳巷里随意的挑了一家看得过去的花楼,迎面的老鸨见她一个女人背着竹篓,一副奇怪的扮相,刚要准备驱逐不相干的人员。
花拾音已经赶在之前开口“我想来和姐儿们做个生意,互惠互利。”
鸨母一身花色暗沉的衣裳,眼角还残存着彻夜不眠的疲惫和被懒,听见花拾音的话,眼皮也不抬,好笑的道“我们这儿只做爷们儿的生意,要是有家伙式我也可以让姑娘们来服务于你,只要你有银子。”
鸨母说完已经是不耐烦,眉头一皱就要开始赶人走了,花拾音没有想到这个鸨母会如此的不感兴趣,因此只能直接亮出了指甲“你看,这门生意算不算互惠互利,胭脂水粉斋的算是生意儿,我这就不是吗?”
老鸨抬眼看了看花拾音的手指,只觉得晶晶亮,颜色也艳,称的手指白皙,一举起来迎着光看,好看的紧,上头看上去流光溢彩的。
这样的一抬眼一看倒是来了几分的兴趣,要是楼里头的姐儿们全都弄一个这样的指甲,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的了客户源。
花拾音见老鸨的神色,提着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早前的时候她就将指甲油涂抹在了手上,就是为了招徕生意儿,吸引顾客,当个活体的展示板,没成想,还没有吸引招徕到顾客,就被鸨母拦在了门外。
幸好是涂抹了指甲油,花拾音在心里头有点儿的庆幸,不然恐怕连进的进不去了,从哪里谈生意儿。
虽然被这个拦住了还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可是料想第一个都这样,其他的应该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了。
所以咬了咬牙,定下了心思,花拾音看这老鸨的神色,像是颇有几分松动,于是称热打铁“女子谁人不爱美,自古以来就是女为悦己者容,对镜贴花黄,一双柔夷美上几分,无一处不美,谁会不愿意呢?”
老鸨点了点头“你嘴皮子利索,我看着这指甲还不错,并不阻拦于你,至于在这花楼里头,你能不能成事就不干我的事情了。”
花拾音点头,向着木梯子上一层一层的走去,正是大清早的时候,窑姐儿们昨个儿夜里头累了一晚,眼下正在补眠,因此走了一层也没有半个出来走动的人影,更不用说谈生意了。
花拾音心里头觉得有些郁闷,却还是一层一层的绕着找客源,可惜游荡的人实在是太少,大部分都是杂役,好奇的看着花拾音背着竹篓,花楼里头团团转的绕。
零星的遇着了几个窑姐儿也是一副缺眠烦躁的被懒模样。
好说歹说的又将一手的指甲儿亮出来才拉到了一笔生意儿,对于第一笔生意儿花拾音服务的是相当的上心。
不仅一一介绍解释了工具,还将指甲油取出来细致的告诉她颜色以及搭配,她提炼了凤尾花玉簪花,还有一瓶小夹竹桃的,窑姐儿穿着薄纱的桃红色衣衫,颜色偏向艳丽,花拾音就推荐她用了凤尾花和玉簪花提炼的指甲油。
窑姐儿渐渐的来了兴趣,听着花拾音介绍,点了点头选了凤尾花和玉簪花的指甲油。
见花拾音用一截绑着棉布头的竹棍在手上抹,抹的均匀,亮晶晶的,成色也好看,团扇儿轻轻的吹了俩吹就干了,手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就着薄薄的日头一照,还能闻到清幽的香味儿。
一旁有个围观的窑姐儿也来了兴趣,花拾音请她在帽椅上坐下,接过她伸过来的手,见她也是一身桃红的薄纱,于是征询了她的意见过后,同样是选用了凤尾花和玉簪花的指甲油,一步一步细致的做好。
窑姐儿们给了钱,欢喜的去了,花拾音却开始愁了,一大早上的起来,已经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却一共只坐成了俩笔生意儿,和预想中的场景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差别。
索性现在天光渐渐的大亮了起来,更多的人开始出了房间,窑姐儿们也多了起来,三五不时的从长长的走廊上走过,嬉笑怒骂,曼声呵斥。
花拾音上前,谈了好几个都不太如意,她们根本不给花拾音开口的机会,就算是花拾音开了口也是不感兴趣的走了,她甚至没有充足的时间将指甲亮出来。
只有零散的几个看花拾音不容易,抱着怜悯又不贵的念头,照顾了花拾音的生意儿,染了指甲后一个个的都还算满意,有着不绝的问题要好奇的问,如何分类,提炼,难不难,棉布头是做什么用的。
一直到天进日暮,花拾音也总共没有坐成几笔生意儿,收拾了竹篓准备归家,走出花楼,走出烟街柳巷,远远的见着拓跋垣一身黑衣等在城门口。
暮光虚拢在他如玉的侧脸上,整个人像是铎上了一层金光,漂亮的不像凡人,他对着花拾音的放向扬了扬眉眼,勾起一片儿薄薄的唇瓣。
花拾音加快了步伐,背着竹篓向他走去,心里面一肚子的不开心,烦躁的要炸,一切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她没有想过会这样的艰难。
花拾音皱着眉头不说话,拓跋垣虽然着急,但是她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花拾音自己开口,沉默的跟着她,在她的身侧。
终于花拾音慢慢开口“今天的生意儿就那么几个,实在是开张不利,还打算着开门红呢?”
她的声音低低的,眉眼耸搭着,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拓跋垣觉得心疼,又不能劝她放弃,只能安慰着下次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