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政揉了揉下巴,“依你之见,秦越能否做出通敌判国之事?”
福康立刻跪倒在地,连声道:“主子,属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这种事情实在无从判断。不过如今罪证确凿,指证他犯下滔天大罪的人又是这世上把秦越当成儿子一样来看待的齐老元帅。所以不管秦越平时给人留下怎样的印象,眼下我北岳既然出了这种大事,追根结底,总会有一个原因的。”
“况且,秦越已经被证实是西良人士,当年他与父母失散,导致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现在对我北岳能积下如此仇恨,这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这里,东方政笑了一声:“说到底,你也认为,秦越该杀?”
福康被问得没声了。
东方政冲他挥手道:“起来吧,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福康依言起身,看了对方一眼。
“殿下,您突然问起秦越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姜姑娘?”
东方政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福康立刻垂下头,露出一脸认罪的模样,“属下知错,属下不该多问。”
“出去吧!”
福康不敢多做停留,忙不迭转身走了。
东方政忍不住揉着下巴,心头泛出几分恼怒,连他手底的奴才都看得出来他的心事,看来,这姜珞臻的出现,还真是搅得他心神难安啊。
由于被这么一件事影响了情绪,晌午的时候,东方政便差人将折子送回太子府,自己也骑着坐骑离开了皇宫。
回府的途中,一阵香喷喷的味道由街的另一边一路飘了过来。
骑在马上的东方政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喃道:“这味道怎么如此熟悉?是什么味?”
紧跟其后的福安接口道:“主子,您常年在宫中和太子府内用早午晚三顿膳食,不了解民间的小吃这也在常理之中,不瞒主子说,这是街口老李家的招牌特色叫花鸡,咱京城里的老百姓有不少人都极好这口呢。”
“叫花鸡?”连名字都如此熟悉。
东方政拧起眉头,突然想起几年前,他带着妹妹前往南凌的时候遇到姜珞臻。
那时一行人马之中虽然带着宫里的御厨,可自打和姜珞臻玩成一团之后,两人私下里曾不止一次的跑去大街小巷吃些民间美味。
他记得姜珞臻最喜欢吃这个,每次看到,都会买上两只回去品尝。
思及时,他循着香味一路走了过去,跟在他后面的福安和福康道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这老李家的叫花鸡之所以会闻名于京城,是因为做法正宗味道鲜美。
也幸好此时排队的人不多,所以当东方政来到老李家小吃门口的时候,并不像以往那般排了长队。
东方政刚要下马,福安福康两兄弟便道:“主子,买东西这种粗活还是属下来做吧。”
东方政看了两人一眼,十分固执的下马进店。
虽说一朝太子亲自来这种小店面买东西有失了些身份,可冥冥之中,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到当年和姜珞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记得那丫头最喜欢一边喝着梨花白,一边啃着鸡腿,坐在月光下,和他天南海北,扯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趣闻趣事。
别看她小小年纪,知道的道理可真是不少。
助人为乐,除强扶弱,就是这么个热血天真的小丫头,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闯进了他的世界,几乎主宰了他全部的喜怒哀乐。
“公子,这叫花鸡可是刚出炉的,趁热吃最好,已经给您打完包了,您拿好。”
在东方政失神的时候,就见一只透着几分油渍的黄纸包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将纸包接到手中,虽然有些烫,可纸包里散发出来的浓浓香味,却诱惑得旁人直流口水。
随后跟过来的福康不解的问道:“主子,您啥时候喜欢吃这些民间的东西了?”
东方政看了他一眼,没言语。
旁边的福安扯了弟弟一把,又狠狠瞪他一眼,小声在他耳边道:“你真当这叫花鸡是主子买给自己吃的么?”
福康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怎么就忘了,如今太子府里头,还住着一位姜姑娘呢。
所以说主子嘴上骂得欢,这心底可是比谁都疼着那位姜姑娘呢。
提着刚出炉的叫花鸡,阴霾多时的东方政,心情总算是愉悦了几分。
“什么?她走了?”
当东方政兴冲冲回到太子府之后后,竟然从管家的口中得知姜珞臻已经走了。
太子府的管家姓陈,对于太子和姜珞臻之间的恩恩怨怨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自从那姑娘进府之后,自家主子便对其百般欺负刁难。
之前还以为主子讨厌那位姜姑娘,没想到当主子得知人走了之后,居然会露出如此震怒的表情。
“几时走的,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陈管家抹了把额头的薄汗,小心翼翼道:“打从殿下大清早离开太子府之后没多久,那姜姑娘便出府离开了,临走前倒是没留什么话,奴才以为殿下讨厌她,所以……”
陈管家没敢再说下去,因为东方政此时的脸色已经阴暗到了吓人的地步。
他紧紧捏着手中还热呼着叫花鸡,突然哼了一声:“早就知道她根本不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我又何必对她寄予太多希望?”
说着,一把将手中的叫花鸡扔到了地上,顺便还在上面用力踩了两脚。
是他卑微下贱、自作多情,把所有的事情想象得太过美好。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变。
两年前不会喜欢他,两年后也一样不会喜欢他。
随后跟进来的福安和福康,被主子的脸色吓了一跳,两人看着地上被踩扁的叫花鸡,一时之间都没敢吭声。
还是小顺子见苗头不对,陪了个笑脸,做小伏低道:“殿下,您何必为此事动怒呢,说不定姜姑娘出府只是有事要办,办完了事,自然会乖乖回来也说不定啊。”
说着,就要上前将被踩扁的叫花鸡捡起来。
东方政怒喝一声:“还捡它做什么?把它扔了!”
就在他喝斥小顺子的时候,把当今太子爷给惹出火来的罪魁祸首竟然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姜珞臻依旧穿着那身婢女装,手中还提了一只小酒壶。
踏进门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气氛紧张而危险,忍不住问道:“哟,太子殿下您脸色如此难看,这是怎么啦?”
不管是福安福康,还是小顺子,看到姜珞臻出现之后,同时松了口长气。
至于发脾气骂人的那位主儿,也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眯着眼,冷冷看着浑然不觉自己闯下大祸的姜珞臻一眼,“你不是走了吗?”
姜珞臻何等聪明,仅是微微一个愣神之后,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笑着将手中的小酒壶提了起来,向前凑近几步道:“早上殿下离府的时候,我的确是出门逛了逛,因为突然想距京城西郊五里地外,有一个名叫悦来酒家的地方,卖的梨花白口味特别正宗。我记得殿下当年与我途经那里时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若能抽出时间,一定会亲自去那里仔细喝上几杯的。”
说着,她将酒壶放到桌子上,“我知道自从帝后出宫之后,朝中大小事件都落到殿下的身上,殿下每天忙于公事分身乏术,所以趁殿下早上进宫之时,便独自去了那悦来酒家,给殿下买了半斤梨花白,留着晚膳时就菜喝。”
这番话令东方政愣了一下,“你……你是说,今日出府,是去那悦来酒家买酒去了?”
“是啊,莫非殿下现在不爱喝梨花白了?”
东方政被问得无言以对。
之前他还以为……她是受不了他的百般刁难才离府出走,没想到……
就在东方政尴尬的时候,小顺子嘿嘿乐了一声,“主子和姜姑娘两人还真是天生的绝配,姜姑娘啊,不瞒你说,主子今儿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还专程给你带了一份香喷喷的叫花鸡呢。”
“小顺子,谁让你多嘴?”
正骂着的时候,就见姜珞臻弯下腰,将那只被踩扁了的叫花鸡捡了起来。
“老远就闻到叫花鸡的香味了,之前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没想到果然是我最爱吃的……”
她揭开油纸包闻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东方政一把将鸡抢了过来,脸色难看道:“都脏了,扔了吧!”
“不脏,这可是殿下对我的一番心意呢,别说被踩了一脚,就是被殿下掺了毒药我也照吃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