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幸加格站在屋后的榕树前。一夜没睡的他此时并没有明显的困意,而是翻来覆去的回想着自己翻看的资料。这些资料原本属于中心基地,李芸柯花了很多时间复制了回来,加上她多年的秘密调查,可谓涉及各方各面。
巴幸加格此时满脑子都是言教授曾经指导他进行实验时的言传身教。
“灾难并不可怕,命运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可控性,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至少已经比我做得出色多了。”言教授曾经就他的灵能特性发表过此类言论,当时他极度失落完全听不进去,更没有充分的做哲学思考,而是一心扎进古生物研究中。似乎只要有更多的工作他便不需要承认自己是一名灵能者。
巴幸加格轻轻的张开手掌,只不过调动了一点点灵力,他便感到明显的灼热感,最后一阵响亮而暗淡的火花将他的手弹开。他赶忙抑制住灵力的流动,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除了轻微的耳鸣和手掌的疼痛感,什么都不剩。就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这种无力感曾经让他无数次感到痛苦和无助。
“为什么会爆炸?”小婉抱着那只名叫塞万提斯的杂色猫站在他的身后。
“因为氢气。”巴幸加格不知道该怎么样跟这个年纪的人讲化学问题,更不用说里面的灵能提取细节。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自己的大学教学工作究竟是怎么完成的,他只不过是把各种具有代表性的生物展示出来,然后让大家模拟其生存环境和基因演化过程。有时候他会跑题大谈特谈基因突变的时机,或者一时忘词站在讲台上一个人陷入沉思,这时候学生们就一起陷入沉默似乎再跟他一起试图解决问题。直到他想到一个准确的词或者突然被新的灵感唤醒,他才会继续之前的演讲。
“氢气会爆炸。”巴幸加格补充道。
“唔……”小婉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为什么不把灵能先控制在体内然后在远一点的地方引爆?”小婉不但做出大人的动作,甚至还能像大人一样思考。
“因为一旦离开身体就变成不可控了,灵能只能在同类DNA和重金属中传递,或者以法阵的形式有时效的存在,一旦离开可控区域,就会在空气中扩散,只要有任何水蒸气或者漂浮的灰尘就可能会引起危险的连环爆炸。”巴幸加格说完就后悔了,这太为难一个孩子了。
“虽然听不懂,但我猜你可能不想让爆炸太大,大到伤害大家吧。”
“那就太糟糕了。”巴幸加格打算停止此次对话然后回到屋里试着睡一会儿。
正在巴幸加格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婉说的话让他愣住了。
“你为什么不使用一件道具?就像电影里面演的一样?”这原本是一句孩子气的假设,但是巴幸加格却立刻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比如用一把镀银的金属剑?”
“像骑士那样,一定会很帅的,不过我觉得,既然你是阿拉伯人,应该用弯刀。”小姑娘用一根树枝做出挥砍的动作。
“你真是聪明的孩子,不过我是科学家又不是战士,我不需要和人打架的。”巴幸加格拍拍小婉的头打算回屋里睡觉。
“可是要是有坏人找麻烦怎么办?”小婉显得很着急。
“不会有什么坏人的,我和奶奶只是在研究所里做研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可是我觉得你们打算去那个森林边上的实验室,那里不是死过很人么?你们都应该小心点。”
“我们并没有说过要去那里。”巴幸加格试图否认,“你怎么会觉得我们要去呢?”
“上校和虎克船长,还有塞万提斯都看出来了,他们告诉我的。”小婉露出担心的神情。
巴幸加格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对小婉说,“我们不会有事的。”
扭头走回屋里,上校用只有一只耳朵的一侧脸在他的裤脚上曾来蹭去,然后轻轻的发出叫声离开了。
巴幸加格并不因为猫聪明到甚至能读懂人类的内心而奇怪,言教授曾经养过一只会收取信件的乌鸦,那只乌鸦甚至会有选择性的扔掉垃圾广告。令巴幸加格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内心那股刨根问底的求知欲望,他明白自己早就准备在去一次纳亚,去那个被遗弃的实验室看看。只不过因为李芸柯再次提起那个实验室,他又再次陷入那段陈旧的记忆中。
他走过客厅来到餐厅,有几只猫在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李芸柯坐在餐桌前安静的边喝咖啡边闭目养神。
“年轻人,你决定了么?”
巴幸加格没有回答她。
“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安国伟。他的女儿最近失踪了。其他人早在多年前就人间蒸发了,只有你一个人留了下来。”李芸柯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坚定。
“他是个很优秀的科学家,当然作为灵能者要平庸一些,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心灵感应。”巴幸加格做到餐桌的另一边,“不过他很有人格魅力,我一直都很嫉妒他的乐观。好像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他死了,还有他的妻子,你的同事罗琼,她被人以一种十分残忍的方式杀害,在离实验室几公里的地方,一幢护林人的小屋,不过是上个世纪的废弃房屋。”
巴幸加格的脑袋翁的一下,他感到强烈的眩晕感,耳鸣让他有点听不清李芸柯接下来的话。
“告诉我,是谁给安国伟拍的那张照片。你们分手前研究的DNA人为变异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李芸柯问。
“实验本来很顺利的,只不过,言教授总是一副忧虑的神色,让大家都很紧张,他动不动就发火,我们在一些小型哺乳动物上获得了突破,但是转而就发现含有灵力的DNA被周围的普通DNA同化掉。”
“试验失败了?”李芸柯急切的问,经过一个晚上的交流,现在对方终于要吐出实情,她现在困意全无。
“不最终还是成功了,关键在于非科学的部分,那些遵照古老仪式或者印记图腾而转移的灵力迅速聚集在一起稳定的流动。而那些通过基因提取和培养而来的灵力则变成了逐渐衰减的暂时性原料。”巴幸加格从李芸柯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李芸柯帮他点上。
“既然已经研究成功了,为什么没有发表研究结果,无论是生物学或者遗传学,甚至是宗教和考古学,中心基地的超级计算机分析了近50年的学术论文,没有任何人发表过类似的论文,甚至连类似的报道和小道消息都没有。”
“这是言教授要求的。研究成果被封装起来,大部分人签署了保密协议,箱子被寄到一个无法追踪的地址,然后很多人都跟言教授一起走了,包括我在内,也包括安国伟和他的未婚妻,还有两个我不太熟的研究员打算回家收拾东西在去跟他们汇合。”
“在什么地方汇合?”
“我不知道,我没有答应言教授的要求,所以我出局了。”巴幸加格略微显出一点悔恨之意。
李芸柯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个给安国伟照相的人是谁?”
“我记不得了,年龄比我们要大的多,可能和言教授差不多,来的时候带了很多草药之类的东西,行李很简单,据说是徒步穿越森林来到实验室的,当时安国伟和言教授还埋怨他。但是他性格很开朗,身上脏兮兮的,可能来的路上吃了很多苦。”巴幸加格尽量的回忆。
“这么说这个人才是唯一一个不属于实验室的人?”李芸柯咬着嘴唇,盯着已经变凉的半杯咖啡。
“他只待了几个小时就走了,带着一只猎犬,现在想起来也许是灵兽也不一定,因为那只狗很懂规矩,坐在门边安静的很,当言教授和安国伟送他出门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开口,狗就自动起身跟他走了,好像能听懂他们谈话一样,就好像小婉养的猫一样,拥有人类的智力水平。”
李芸柯听的聚精会神。“他呆的几个小时干了些什么?”
“记不清了,虽然实验室很少有客人来,但是我们都忙于手头的事情而无暇顾及周围的人。”巴幸加格抽了一口烟,他有很多年没有抽烟了。
“开始言教授出去了,每天早晨他都要出去在森林里冥想一会儿。
这个人来了以后便找到安国伟,还有两个年轻人也认识他,他们拍了一些照片,这一张就是其中的一张。他用的是很老式的相机。然后言教授回来了,两个人看起来交情不错,拥抱以后他就丢下安国伟和罗琼跟言教授去了办公室。”
巴幸加格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直起腰盯着李芸柯,“安国伟!”
“他走的时候,安国伟叫他爸爸。”
李芸柯眼睛挣得老大。
“这不可能。安国伟是孤儿。”李芸柯告诉巴幸加格。
“我也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确实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安国伟这么叫过一声,言教授跟他拥抱完。问他,你不打算回来了么?他说可能永远不回来了,你们的计划顺利么?言教授说但愿吧。找到他了么?那个人没有回答而是背上包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找齐所有的材料了,门可以使用了……然后他就……”
“你说什么?”李芸柯惊叫着站起来。“他最后说什么?”
“找齐所有的材料……”
“不不不,我听到你说门!”李芸柯显得无比激动。
“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巴幸加格不明白。
“是门!他果然是那个神秘的人。在所有的灵能者记录中,他是出现最少的那个,只有三次记录。现在我对上了。”李云柯在厨房里来回的踱步。突然她站住了。
她看着巴幸加格说,“年轻人,我们必须得去一趟,我们得搞清楚这个人是谁,还要找到那扇门。非找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