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心谜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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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那一首老歌(二)

“什么歌,让你感动成这样?”陶诺心中响起一声绵邈悠长的叹息,“你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杜沁茹眼里闪着泪光,静幽幽的凝视他,“一首小时候经常听,经常唱的歌,好遥远,远得像前世的记忆。可是今晚,我却亲耳听到了,那歌声让我想起童年,想起妈妈和姐姐。”

“唱歌的人是谁?”陶诺的声音里也带点儿震颤。

“花翎,她为老年公寓里一位痴呆的老人唱这首歌”,杜沁茹很快的抬眼看他,只那样眼光一闪,长睫毛就慌乱的掩盖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不再说话了,沉默悄悄的笼罩了他们。

好半晌,陶诺用手指绕了绕她的发梢,“走吧,回去再说。”

他的胳膊挽住她的腰,她紧偎着他,两人并肩朝巷口走去。夜晚的小巷分外寂静,到了巷口,杜沁茹回头张望,只有老年公寓里的灯光兀自在夜色里闪烁,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上车后,杜沁茹才想起她把郑瑾婷给忽略了,“你怎么会在老年公寓门口?瑾婷去哪里了?”

陶诺唇边闪过一抹笑,仔细看她,“你终于清醒过来了,瑾婷接到紧急任务要赶回公安局,她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很凑巧,我晚上陪客人吃饭就在这附近,马上赶过来了。”

杜沁茹轻轻点头,“瑾婷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跟踪花翎来的?”

“有”,陶诺看着她,“为什么你觉得花翎很神秘,身上有很多谜?”

杜沁茹抿了抿嘴唇,露出了嘴角的微涡,“我也说不上来,一种直觉吧。”

陶诺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的手阖在他的手心里。不知怎的,他觉得心里酸酸的,一阵不祥的预感,无声无息的、浓重的对他包围了过来。

回到住处门口,两人互道晚安。杜沁茹取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忽然被陶诺拉进他的怀里,他的手臂缠在她的腰上,额头顶着她的额,盯住她的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

“承诺?”杜沁茹怔了怔。

“这么快就忘了?”陶诺加重了语气,“等你长发及腰……”他故意打住,等着她的反应。

杜沁茹蓦然红了脸,眼神有些飘忽,她闪动睫毛,轻语了一句:“我不会忘记的,就怕到时候,你已经不要我了。”

陶诺深抽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又严肃又郑重,“我可以发誓……”

“不要发誓!”杜沁茹制止,那一刹那,脑海中竟充塞着那句伤感的歌词,“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她的一颗心急促的跳跃起来,昏乱的低喊:“我相信你就是了。”

陶诺直视着她的眼睛。“答应我”,他急切地说,“无论如何,都不要轻言放弃。”

“好”,杜沁茹把眼泪咽了回去,对着他朦朦胧胧的一笑,她的眼睛清幽如梦。

孙栎鑫对王一彪的调查有了结果,晚间在杜沁茹的公寓里,陶诺将那个结果告诉了她。

“那天在洗手间里,我无意中窥见,王一彪……他有残缺”,陶诺没好意思说得太明白,“我请孙栎鑫帮忙调查,得知王一彪在二十年前遭遇了一场车祸,生殖器严重受损,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了,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杜沁茹的眼睛睁大了,她震动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人,我一直恨之入骨的恶魔禽兽,其实不是王一彪?”

“是的”,陶诺的神情异常严肃,“车祸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你们姐妹还没有进孤儿院,也就是说,那个侵犯你姐姐的人,不可能是王一彪。他只是受人指使,负责把你诱骗到院长办公室,犯罪者另有其人。”

“原来,这就是王一彪一直没有再娶妻的真正原因”,杜沁茹的眼光迷糊起来,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低喃着说,“不是王一彪,那会是谁呢?”她困惑的看他,一脸的迷茫、不解、慌乱与倦怠。

“非弄清楚不可吗?”陶诺凝视着她,慎重询问。

杜沁茹语音微弱,却坚定而清晰,“是的,我……”

“我明白了”,陶诺阻止她往下说,“这周末,我陪你走一趟桐州。孤儿院在火灾后重建,也许有一些当年的老员工继续留在孤儿院工作,应该可以从他们那儿打听出点什么来。”

杜沁茹扬起睫毛,眼神里有不安和歉疚。

“你一定在想,又要给我添麻烦了”,杜沁茹还未开口,陶诺就从那眼神里读出她的心思了,“我说过,你是我甜蜜的负担,没有负担,哪来的甜蜜?”

杜沁茹笑了,窘迫的笑着,羞涩的笑着,她忽然伸出双臂,紧搂住陶诺的脖子。“我爱你”,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陶诺装糊涂。

杜沁茹悄悄的抬起睫毛,偷偷的从睫毛缝里看他,他的眼睛晶亮而热烈,她猝然迎过去,不害羞的将她的嘴唇紧贴在他的唇上。灯光映照下,他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缠绵悱恻。

从滨海到桐州,自驾车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那天下着雨,陶诺驾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杜沁茹望着窗外雨雾,一阵恍惚和迷惘从心头掠过。近乡情更怯,多少年没有回家乡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桐州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市区分为古城区与新城区,古城区保留大批的融合闽南、***、阿拉伯、欧式风格的古建筑,呈现满城红砖特质,各种保留完好的古代艺术经常出现在街头巷尾。新城区则是不折不扣的港口城市,高楼大厦,一片繁荣。

桐州孤儿院已从老城区搬到了新城区,陶诺事先上网查找了地址,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孤儿院位于商业街后面的一条小路上,陶诺将车停放在商业街停车场。

桐州也在下雨,雨无边无际的洒着,轻飘飘、冷幽幽的。陶诺一手撑伞,一手揽着杜沁茹的腰,两人在雨雾中穿行,一任雨丝扑面,一任寒风袭人。他们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两颗心灵的交会与撞击。那是醉人的,足以让人浑忘了世界、宇宙,与天地万物。

孤儿院的楼房是新建的,环境条件比过去改善了许多。陶诺告诉接待的工作人员,他们想为孤儿院捐款,顺便打听一些事情。

工作人员通报后,孤儿院院长很热情地接待了陶诺和杜沁茹。院长姓陈,是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

陶诺取出一张20万元的现金支票,表示要为孤儿院捐款。陈院长大喜,立即召来几名工作人员,说要举行一个捐赠仪式。陶诺婉言谢绝了,只提出要求,钱要真正用到实处,改善孤儿们的学习生活条件。

陈院长郑重承诺,会将这笔钱用于采购一批电脑,供孤儿们上网学习,相关票据会交到陶诺的手中,届时还会请他前来亲自过目。

商谈完捐款事宜,办理了捐赠手续后,陶诺编了一套说辞,“我们这次来,还想顺便打听一件事情。我们小时候有两个非常要好的玩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叫曾晶晶和曾莹莹,后来她们被送进桐州孤儿院,我们也到了别的城市。不知道她们姐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陈院长让工作人员赶紧去查找档案资料,工作人员回复说,曾晶晶在进孤儿院两年后就被一对夫妇领养了。而曾莹莹在十多年前孤儿院发生的一场火灾中丧生。

“当年孤儿院为什么会发生火灾?”这个疑问困扰了杜沁茹十多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年火灾发生后,原来的院长就被撤职,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我之前还有过一任院长,我是两年前才来的”,陈院长显得很遗憾,“真抱歉,无法向你们提供有用的信息。”

“现在孤儿院里还有以前的老员工吗?”杜沁茹又问。

陈院长摇头,“没有了,火灾过后,孤儿院曾停办两年,老员工全部解散,包括院里的孤儿,也分散到各个地方去。孤儿院重建后,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新招的,包括孤儿也都是之后被送进来的。”

陶诺和杜沁茹都显得很失望,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只能告辞。走到办公室门口时,陈院长喊住他们。“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陈院长说,“有个叫小玲的女孩子,是火灾前在孤儿院居住过的,她就住在附近,现在还经常到这里来看望孩子,给他们带些礼物。你们可以去找她,她应该还记得一些当年的人和事。”

陈院长给了他们小玲的地址,陶诺和杜沁茹重新燃起了希望,立即直奔小玲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