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江直杀到天昏地暗时才回,丰秀才一众人,被他一人双刀斩个干干净净。
这边付君可只是抱着南宫梦,一直哭。武安平等人苦劝不住。
见韦江提了刀,立在江边,望了江水不语,武安平上前,开未开口问,韦江先道:“几日前,哥哥突觉心神不宁,唤我至身边,道他鄂州乡下有老母,常年有病在身,因近来与对岸拼杀,疏于回乡探望,此番心悸,怕是老母旧病又发。那时虽有丰秀才口头许诺,哥哥仍是信不过他,担心他伺机报复乡亲,于是,哥哥便让我代他去探望老太太,谁知,老太太身体安好,哥哥他……”说罢也是双目两行泪。过得一会才道:“今日回来时,我远远就看到,尽都是生面孔年轻人在庄中游荡,随便抓了个,问清经过,才知哥哥竟是被自己乡亲用毒酒害了,尸首送给了丰秀才求和,被那狗东西分尸,丢进了嘉陵江。我提双刀追来要杀人,不想他们竟是勾结在一起,又在害人。”武安平一叹,道:“可怜了韦大哥一世英雄好汉。”韦江点点头,却再不答话。
付君可哭了一晚,终是支持不住,李婧、阮轻云将她扶去一旁,武安平等人便在江边将南宫梦葬下了。滩上增了小小一堆新沙土,光秃秃的。柳长吉用剑销了一块槐木板,在南宫梦坟前,黯然道:“现下先用此板做碑罢,日后想见南宫兄弟,也好寻着。”武安平点点头,接过木板,取了柄小刀,刻了‘故友南宫梦’几个字,插在坟前。
柳长吉负了付君可,随了韦江几人又回庄上,经了一番杀戮,庄中空荡荡的,阮轻云、李婧找了个干净的屋子,安排付君可睡下,轮流照看她,其余众人也都在庄中稍歇。付君可次日早上悠悠醒转,滴水不进,只是不停流泪,苍白面色,更显双眼红肿。阮轻云、李婧看了心疼的落泪,却安慰不了,任她哭着哭着又昏睡过去。
第二日,付君可再醒时,终于收了泪,勉强喝下两口粥,便问南宫梦尸首。阮轻云、李婧两人搀了她去到坟前。本已娇弱无力的付君可,见了墓碑,竟疯了一般挣脱两人,扑到坟上,用手拼命去挖沙土。李婧赶忙去拉,付君可毕竟武艺在身,李婧怎拉得住?阮轻云猛的从后面扑上,抱住付君可,大声哭道:“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吧。”付君可一听,忽然脱了力一般,扑倒在坟上,三人又哭了一回。
临走时,阮轻云将一本册子递与付君可,道:“想来此册交与付姑娘最合适”付君可一看,是南宫梦那随身带的‘知无穷’。她轻轻接过,喃喃道:“生于世无人懂他,死后要知己何用。”说罢取了火折子,就在南宫梦墓前焚了。阮轻云一旁轻声道:“付姑娘记得南宫兄弟一份恩情,时常来看看他,南宫兄弟在天之灵,定也深得宽慰。”付君可缓缓轻声道:“自幼记事起,我便终日见不着父亲,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我当母亲是唯一亲人。我曾想若是有一日母亲离世,我断然随她而去。而如今,母亲已去世多年,我只是在她祭日,才想起要去墓前看看。”顿了顿道:“死去的人,总会被忘记的。”说完,缓缓离开,未再回头。
回到庄上,武安平等人已将马匹寻回,所幸都未伤着。韦江问众人道:“你们往何处去?”
武安平沉吟了一会道:“我们是打算去汴梁,然如今兴元已不能行,犹在苦恼中。”韦江道:“不如同我放船而下。”武安平惊讶问道:“韦兄弟是要去何处?”韦江正色道:“哥哥遇害,十二联帮才是幕后真凶,不可饶过他们。”众人心里都是一凛,武安平讶异道:“韦兄弟可知十二联帮有成千上万帮众?你孤身一人,如何敌得过他们?”韦江嘿嘿冷笑道:“我非孤身一人,有‘鬼牙’双刀相伴。”说罢对了武安平道:“你们便同我顺江而下,沿途找个合适处将你们放下,你们再寻路去汴梁。江上来往船只多,比路上更易隐藏行踪。”武安平、萧老、赵山河互相对视一眼,武安平才点点头道:“好罢!便依韦兄弟所言。”
不多时,韦江竟找了只大渔船回来,船舱宽大,连马匹都能一并装了。众人都上了船。韦江亲自撑船,放了锚绳,只随意摆了两下篙,船头便掉正了,再一撑,渔船飞速顺江而下。付君可立了船头,瞧着那滩上孤坟慢慢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