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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惜英雄(四)

李婧早被呼喝声惊起,见柳长吉与陌生男子雨中掘土,待要向前,已被柳长吉发觉,遥遥对她摇头,李婧会意,便止了步,立在店门边静静看着。武安平等人也起。到门边见了此番景象,也是奇怪,也被李婧止了,几人便坐回门边桌上。

坡顶又添一座新坟,柳长吉寻了块厚木板,专白虹拿手指在板上划,木屑纷纷,竟被他划出深深痕迹,勾出‘嫂班氏之墓’。专白虹将板立于新坟前,掌中用力,竟将三寸宽,一指厚的木板生生压进土中半尺。专白虹又在坟前呆立了一会,两人下了坡来。

专白虹对柳长吉抱拳,道:“深仇大恨于心,一刻也不能缓,这就告辞了。”

柳长吉见他面容凄惨,双目赤红,却无言语安慰,只是点点头。专白虹个步子大,走的也快,几步便行的远了。

柳长吉待方回身,听大步嗒嗒声,专白虹又调转身回来,见他取了一团金黄色物件,递向柳长吉手,道:“有幸相识,无物为表,这小衫是我从盗墓贼手中所取,无主之物,赠与柳兄了。”

柳长吉推辞不要,专白虹伸手扯过他手,力气之大,柳长吉怎挣的开。专白虹硬将小衫塞他手中,道:“若交我这朋友,便不要婆妈。”说罢扭了头,大步走了。

众人这才上前,石方先见了那衫,赞道:“好东西!”接来细细一看,小衫为金线夹黑丝所织,软而轻。正在这时,付君可也赶回,见了这金黄闪闪小衫,也是好奇。石方道:“这物或是那‘盘身龙’,刀枪不入,护在身上,可多续一命。”

众人都惊讶,问专白虹来历,柳长吉说了,众人听罢都是唏嘘不止。

柳长吉道:“若知如物珍贵,就不能收了。改日再见定要送还。”

武安平道:“他因一面之缘,送你如此大礼,想来必是性情中人,要结交你这朋友,怎会在意此物金贵?你收着便是。”

柳长吉点了点头,又挠头问:“那如此贵重之物,该存放何处?”

阮轻云笑了,道:“长吉怎的糊涂了,这件小衫贴身穿了,不是最好,即不怕丢了,更可防身。”

柳长吉恍然大悟,道:“阮姐姐说的是,但我用它不着,不如你们穿着防身。”

付君可眉头一扬哼了一声道:“你可是说我功夫不如你好?我是断然不要这累赘之物,哼!”阮轻云也道:“我有安平石方相护,自然也用不着。”瞟了一眼李婧,见她只是将头转向一边去看,便向柳长吉道:“长吉,李姑娘本是不曾行过远路的姑娘家,这随你一路走来,其中辛苦自然不用多说,她都自己咬牙忍了,没有一丝抱怨,若是和那专白虹一般,以物换真心,这小衫只有李姑娘穿得。”李婧听了先是惊讶,随即红了脸,连忙摆手后退。柳长吉向前,拉了她一手,将小衫放她手中。道:“我是粗心,不懂体谅人,李姑娘莫怪,这衫你便穿了吧。”李婧被柳长吉轻轻捉了手,脸一热,竟失了挣脱之力。柳长吉见李婧面带羞涩,才觉手上细腻温热,连忙松手。

李婧手抓小衫,正不知所措。阮轻云上前,笑道:“你便收了吧。”

付君可多看了一眼那金黄小衫,才对柳长吉等人道:“看我给你们带了些什么好东西。”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是一盒小食点心。武安平摇头,道:“喝了一宿酒,什么都吃不得,付姑娘既然回了,我们这便上路吧。”石方道:“一夜宿醉,醒来竟不觉难受,这酒妙得很,我定要带一坛上路。”众人都笑。

说话间有快马赶来,一青年书生骑了匹黄马,到门前一勒,马未停,人便急急滚下,急急冲了进来,口中不住喝喊:“表妹!表妹!”付君可迎了上去,睁了大眼睛,惊讶道:“你怎的来了,又这般大呼小叫。”那书生见了她,咧嘴憨笑,道:“自然是偷偷溜出来的,你们去CD,带了我一同去罢。”

付君可睁圆了眼睛,复而摇摇头,喃喃道:“你今番死定了。”那书生也不气,笑道:“我们快些走吧,趁他们不曾发觉,走得越远越好。”付君可转身对武安平等人道:“这位便是我表哥,南宫梦。”南宫梦向前对众人一礼。武安平道:“你便是南宫世家少主,南宫梦?”南宫梦点点头。武安平又再细细打量他一番,见他书生巾,书生袍,背了把伞,面上清秀,就是个寻常书生罢了。

付君将众人一一向南宫梦介绍过了。那南宫梦定要随众人一道,武安平也不好推辞。

众人收拾行囊间,柳长吉到武安平身旁,问道:“是那江湖第一的南宫世家?”

武安平点点头,道:“就是那数百年之久,手握江湖第一杀器‘落星’,座下杀手死士无数,无人敢惹的南宫世家。”不想此话竟被那南宫梦听去,南宫梦笑了走了过来,道:“只是如今没落了。”

忽听一声苍老话音从门外传来,亮若洪钟,道:“南宫世家扬名之时至今,每日都在没落,没落了数百年,却仍还是江湖第一世家。”众人惊回头,却见门口早立了一个灰袍老人,灰白色脸,阴沉着面。南宫梦见了他。哎呀一声,自言自语道:“怎的来的如此快。”

那灰袍老者见了南宫梦道,朗声道:“少主请回!南宫家主之位何等荣耀,万千人求之而不得,还望少主请珍惜。”

南宫梦向前一步,直直盯了那老者道:“那为何不与那想求之人?”老者道:“若万千人争抢,纷争一起,南宫家纵使再大,也难免分崩离析,毁于一瞬,几百年来,南宫家都是长子得位,有此家法,众人身份皆是生来已定,各自守序,不曾有乱。为何到少主这里,便要弃家族荣耀安危不顾,只为终日游荡江湖?”南宫振声道:“我不想终日伏在案前,处理繁杂琐事,只想快快乐乐一个人,不做家主,不做南宫家人都可以!”

老者听了,面色一变,厉声道:“未及少主出生,南宫两字已同少主一起,便是死后葬了,也深刻碑面,负于棺上。由不得少主了。”

南宫梦听他语气严厉,不敢再加反驳,深叹一口气,道:“待我这次归来,便听你们安排罢了。”老者听他此言,竟是面色一缓。语气也稍转温和,道:“人生非尽是逍遥自在,多半是负了重担而行。望少主早日收了玩心,早早归来。”宫梦沉默不答。

老者竟几步走到武安平面前,盯了武安平双目,道:“你便是武昭阳之子?”武安平点点头。老者道:“我与你父亲数面之交,也算朋友。”武安平仍是点头。老者缓缓道:“切莫让他身险险镜。”武安平知他此番一句便将南宫梦安危负在自己肩上,心中暗暗叫苦,然面色不改,恭敬道:“我们行镖之人,自是平安为上,断不会贸然犯险。”老者听了,对了武安平道:“你知我是谁。”武安平恭敬的点了点头。那老者也是点点头,对了南宫梦道:“无论是荣耀还是禁锢,自出生的那一刻,少主便是南宫家的人,江湖中人都将知道,与少主交友,便是同南宫家结谊,与少主交恶,便是同南宫家为敌。”南宫梦只是点头。

那老者又看了一眼南宫梦,才出门去了。

付君可见老者走远,吐吐舌头道:“南宫家的事,没有他不管的,没有他不能管的。连南宫家主见了他都要让他三分。”

阮轻云笑笑道:“这么大世家,事务必然繁多,管理这么多事务,怎会和和气气的。”武安平也笑道:“换做是我,我也宁愿受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