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对于杜总得出的结论,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但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杜总打断了。
“技术没问题就好,我之前其实是最担心这块儿的,多亏了菲儿。我这心啊,终于踏实下来了。”杜总笑容可掬地说。
“光有技术也不行,他们的盈利能力如果真的有问题……”阿豪再次把顾虑抛出。
“盈利没问题,业务都忙不过来的企业盈利能有问题吗?你放心吧。”杜总拍拍阿豪的肩膀,“今天中午还是我请客,带你们吃我的家乡菜,猪肉炖粉条。”
“好耶。”听到吃饭,我又忘乎所以了。
两天后,旦旦欢蹦乱跳地来找我。
“菲儿,快来,给你看点好玩的。”旦旦把我带到他的电脑前,给我看他精心画出的一张企业供货商和客户的关系图。
“你看云庆公司是赛新的第一大供应商,你记得高总叫什么嘛,叫高云庆。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巧合。结果在工商一查,云庆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高云峰。然后我又查了一下赛新的股东名单,也有这个高云峰,我要是猜得没错,这应该是高总的兄弟。”
“这第一大供应商就是关联交易啊!真够刺激的。”我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还有什么?”
“对,还有。你再看看去年公司的第一大客户,叫鼎莲科技,去年从赛新买了两千多万的设备。鼎莲科技这公司我在网上搜了半天,什么信息都没有。在工商局注册的信息本来也很少,但是,你看它的注册地,竟然就是咱们前几天去的赛新那座写字楼,门牌号我也记下了。咱们下次再去可以顺便找找这家公司。我怀疑这就是老骗子做出来用来转账的公司,根本就没有实际业务的。”旦旦已经毫不客气地称高总为老骗子了。
“还有吗?”看着旦旦的调查结果,我莫名生出一阵兴奋。
“有啊。”旦旦用手指着他画的关系网,“你再看这是去年的第二大客户,叫闪目科技,买了赛新1000万的设备,也是什么信息都查不到,网上连个公司介绍都没有。但是,我在查赛新第五大供应商闪目科技的时候,忽然发现,闪目是他们的子公司。也就是说,赛新的上游和下游竟然是同一家公司,有意思吧。”
“等于赛新就是帮人家转钱的?”除了转钱很难解释为什么一家公司从A买了产品最后又卖给了A的儿子。
“那倒是也没准,反正挺奇怪的,也许真的有实际业务往来,但想上市肯定没戏啊。这么多关联交易,怎么能解释得清楚呢?”
“要是这么看,赛新真实的业务不多啊。”
“还有这家,也是赛新的大客户,他的注册地就在我家旁边,我打算一会儿回家顺路看一眼。这些企业都太奇怪了,网上一点儿信息都没有,连个招聘启事都没有。”
“你太厉害了,简直是FBI啊。”我看着旦旦画出的关系图,其中的连线密如蜘蛛网,大客户和供应商之间都存在着你来我往的交易。
“还有这家,”旦旦又给我指了一下,“这是赛新的大客户中唯一一家上市公司。我看了上市公司的披露信息,这家的前十大供应商里并没有赛新,而从赛新给咱们的数据来看,他是可以排进前十大供应商的。”
“所以这就说明赛新在记账的时候作假了。”我兴奋得心跳加速。
“这也不一定,每个企业使用的财务标准不一样,年度结算的时候可能多少都会有些出入。这倒不能作为他们弄虚作假的证据。”
我和旦旦不亦乐乎的交谈声终于把阿豪引了过来:“旦旦你这图画得不错啊,有意思。”
“阿豪,你那财务看得怎么样?”旦旦问道。
“一头雾水,好多地方都挺奇怪的。”阿豪郁闷地说,“我就说一点吧,赛新员工的月平均工资还不到两千,但高总他们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是年薪百万,这企业也太过分了。”
“嚯,员工个个都是万元户啊!”我在一旁感叹道,“这家人可真够黑的,自己拿那么多工资干吗?公司都是他们的了。”
“欢迎阿豪加入我们老骗子调查团。”旦旦笑嘻嘻地说。
我觉得这个项目正式进入了欢乐模式。
“你那儿还有什么发现吗?”阿豪盯着旦旦的关系图问道。
“我还在招标网查到了几个赛新去年接的大合同,和你叔叔说的一样,网上公布的信息,中标公司都不是赛新。它的合同也不是直接和运营商签订的,确实都是转包的。比如这个吧,”旦旦拿出一份合同给我们看,“这是去年赛新做的工程中最大的一份合同,签署公司是辉煌创科,是唐大高华的子公司。”
“你们再看这个,”阿豪指着赛新大客户云岭科技说,“这不会也是老骗子的公司吧?”
“你不要看到云就以为是他的公司嘛。”我插话道。
“不是,你看它的注册地,昌平区新乡路20号,这不就是赛新工厂的地址嘛,咱们明天就去他的工厂看一下吧,我也不打算跟老骗子打招呼,到了再给他打电话,”阿豪机警地说,“免得他们提前准备。”
“杜总呢,咱们不和他说一声吗?”我问。
“他去外地开会了,咱们先查着,等他回来一起告诉他。”阿豪道。
“他一次受得了这么多刺激嘛。”我不禁为杜总的心理承受能力担心。
“放心吧,杜总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事不算什么。”旦旦轻描淡写地说,然后继续在网上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