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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维纳斯(2)

同样相爱、同样不幸的一对,是皮拉墨斯和特西贝。他们住在巴比伦,两家是邻居。虽然没有波涛分隔他们,他们生活得也不错,但是因为两家家长有矛盾,而且家长将矛盾转嫁在两家子女之间,禁止孩子们彼此交谈和来往。这样的禁令,伤害了孩子们稚嫩的心。他们不断的哀叹终于打动了维纳斯,维纳斯决定给他们以帮助。女神在相隔的墙壁上,开了一个洞孔,相爱的人可以从孔中窥视,隔墙交谈。通过这孔,年轻人秘密沟通,激起了他们更大的交往愿望,想有一个不被打断、不被限制的约会。这样,他们确定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在郊外一棵桑树下会面。特西贝急切地想看到她的爱人,先到了约会地点,她走过去,走过来,皮拉墨斯还没有到。她怀疑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了皮拉墨斯的到来。从旁边灌木丛中传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她以为皮拉墨斯躲藏在其间。她叫唤着他的名字,但是,谁也想不到,出现的不是她的爱人,而是一只狮子。它朝着她走来,摇着尾巴,舌头舔着血腥的嘴巴。一声惊叫,姑娘转头就跑,头巾掉了,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它,将它撕得粉碎,然后慢慢退回到森林中去了。

不久后,皮拉墨斯急步赶来,可是不见特西贝。皮拉墨斯奇怪,为什么她还没到来?他转头四周观看,发现了狮子的脚印和撕碎了的头巾。这些信号足以说明他的特西贝已经被狮子吃了。他怒火中烧,从刀鞘中拔出刀来,对着自己的胸膛,直愣愣一刀刺下。

过了几分钟,特西贝小心谨慎地走回来。一路上,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十分担心狮子是否还隐藏在附近。可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皮拉墨斯直挺挺躺在桑树下,浸血的头巾,盖住了他那痉挛的嘴唇。

伴随着一声惊惧的叫声,她扑在他的身上,用种种办法想让他复活。当她明白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工夫时,她从他的胸膛里将刀拔出来,一下扎进自己的心脏。

自那日之后,原本白色的桑树果实,变成了紫红色,那是被皮拉墨斯和特西贝的血染红的。

可爱而健谈的山林女神厄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天在森林里遇见了打猎的那斯塞斯,这平静才算结束。这位愚昧而轻浮的年轻女子对那斯塞斯一见钟情。她对他的爱之深,她失意时的悲痛也深。她在悲叹,因为那斯塞斯对她的感情不理不睬。

她的所有甜言蜜语宣告无效。那斯塞斯的铁石心肠使她伤透了心。她请求维纳斯惩罚他,让他承受痛苦的熬煎。忧郁、期盼、一无所获,使她离开了她往昔的伙伴,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森林。在这里,她的忧伤有增无减,容颜憔悴,她从山林消失了,但是,她那柔美的声音始终萦绕幽谷而不去。

厄科丧失了一个女子必要的自傲,天神们对她很不以为然,于是,天神处罚她常年与岩石和孤独做伴。因为生前不能自信自立,死后也只能重复她听到的最后声音。天神以此惩戒世上那些缺乏独立个性又好冲动的少女们。厄科的声音永存,如果你漫步在丛林山崖,她会回应你最后的声音。它就是山林的厄科——回声。

可怜的厄科死了,但是,维纳斯一直没有忘记她生前的最后一次声情并茂的祈祷。这使她觉得,应该惩治寡情的那斯塞斯。一天,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狩猎,那斯塞斯感到困乏和口干舌燥,他来到一处清水泉边,以解喉头之渴。

他跪在草地上,身体前伸,伏在清澈如镜的水面上,饮了一口。突然他看见水中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顿时使他心旷神怡。他以为是水底的女神透过清澈水面仰视他。他伸手去抓那美丽的幻影。但是,每当他的手触及水面,水浪泛起,女神就隐去。他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女神的再来。

动荡的水又迅速恢复平静。那斯塞斯踮起脚尖,一声不响地、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池中。他看见一对美丽的、凝视的、焦急的目光。逐渐地,女神从她躲藏的地方出现了,也很小心,像在侦察着什么。

这一次,年轻人更加谨慎,缓慢地屈身,向前伸出头,当他确定女神的头全出现了时,年轻人用温柔的语调对她说话,她微动红色嘴唇,那样子就像在对他答话,虽然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他兴奋得向她比画手势,水中也有一双雪白的臂膀,在重复着同一动作。她动情的眼神鼓动了他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她消失了,就像第一次那样。

一次又一次,女神躲避他的触摸。但是,已经迷了心窍的青年,怎么也不愿离开这倩影出没的地方。她美丽的面庞,反映出她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她的面色由苍白到蜡黄。跟他一样,她成了痴爱和失望的牺牲品。

即或是黑夜的阴影也不能将那斯塞斯从站立的地方拉走,当白色的月光照亮了大地,他仍然俯身水池,想弄个清楚,她是否也在期盼,也不能入睡。

那斯塞斯在这里日夜徘徊,不吃不喝,一直到死。他一点也没想到,幻觉中的女神就是他自己的身影在清澈如镜的水中的反映。厄科从那斯塞斯生命的结束得到了补偿。但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端详着这美丽的尸体,出于同情心将他变成了一种花,花名叫做那斯塞斯——水仙花。打那以后,它生长在池水边,清清的池水,映出它婀娜身段和姣好容颜。

皮格马利翁是塞甫路斯国王,是一个名声显赫的雕塑家。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费在刻绘天神和仙女的劳作上。一天,他用手捏出了女神该拉忒亚。她的美丽搅动了作者的心,塑像尚未全部完成,他已经爱上了她。雕塑完成,他对她更是赞美有加,不过,雕塑的人儿虽美,却没有生命。他向维纳斯乞求,给她生命,他说,他理想的妻子就同女神一模一样。

皮格马利翁本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独身者,他常常说他决不结婚。可是,今天他想要有一个妻子了。维纳斯高兴地看见他最后也成为温情的牺牲品,便决心应允他的请求。皮格马利翁将塑像拥抱在胸前,对着塑像冰冷的心吹进他自己的热气。再用自己的嘴,吻着塑像的唇,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反复,渐渐地塑像的唇柔软了,苍白的面颊泛起了红晕。气息扩张了她的肺,肺的功能推动血液,沿着血管在体内循环。

皮格马利翁很兴奋地看见塑像有了生命。在一段不太长的时间后,他倾诉情感的对象终于变成了他的幸福的妻子。

在同一个远古时代,有一个国王,他的三个女儿是远近驰名的绝代佳人。最小的女儿叫普绪喀,她的温柔与美艳,使国王的朝臣们声称只有她配得上被称呼为美的女神。他们说,与其敬奉维纳斯,还不如敬奉普绪喀。有良好意识的普绪喀,回绝了这一奉承。可是,这一提议,却触犯了维纳斯。她竭力让这个愚昧的民族明白,少女是人不是神。并且,她吩咐她的儿子丘比特,杀死普绪喀。

提着弓,佩着箭,携带一剂烈性毒药,丘比特出发去完成母亲赋予的使命。天黑时,到了皇宫。丘比特躲过了警卫,沿着清静的大厅,来到普绪喀的卧室,丘比特偷偷地靠近少女普绪喀躺着的睡椅,俯身准备给她灌进毒药。

一束月光,掠过她的面庞,照亮了她娇嫩的容貌。她的美丽使丘比特一惊,不禁朝后一退,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使他鲜嫩的肉体被身佩的爱之金箭刺破了皮。这伤口使他身体出现疲惫的感觉。

他没有意识到伤口带来的严重后果。睡梦中的少女,令他心旌动摇,她美好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他的心底。正如他悄无声息地进来,他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并毅然发誓绝不伤害这样的纯真和美丽。

天亮了,维纳斯本想看见阳光照亮她对手的尸体,但是,她实际看到的却是普绪喀在皇宫的御花园里活动的身影。她痛苦地承认,她的第一次计划彻底失败了。她毫无悔恨之心,又开始设计种种折磨人的小把戏迫害可怜的姑娘。不堪忍受痛苦的姑娘逃出家门,与其活无宁日,不如一死了之。普绪喀痛苦地攀登上陡峭的高山,爬行到一峭壁处后,她纵身跳下。目睹母亲迫害无辜,心中愤激却无能为力的丘比特一直隐秘尾随普绪喀。当他发觉了她的自杀念头,便呼喊西风神仄佛洛斯,求他伸出强壮而柔软的双臂,在半空抓住轻生的姑娘,然后将她带到一个远方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