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乌羽簪,号令禹教,莫敢不从。
南宫雪裳并不搭言,只是冷冷扫过其余众人,道:“还有谁人不服?”那禹教众人皆匍匐于地,不敢抬头对视一眼。
却听一个古怪声音哈哈笑道:“我不服。”伴随那声音,只见一人身影闪动,快速至极,乃是一门移形换位的至高武功,已抢到殿上。
那人半秃脑袋,眼睛细小如豆,满脸包凸,极是丑陋。
那人一手扼住南宫雪裳颈动脉之处,一手拎过南宫敏敏。此人移形换位武功极强,众人不过眨眼之间,便见那人已抢到阶前。
那人笑道:“我若不服,你倒是也用弯刀刺入我腹中?”
南宫雪裳被此人扼住颈脖,动弹不得,更何况此人武功高强,更是令人惮惧,便不言语。只是道:“你是何人,禹教何时有你这号人?”
只听一人叫道:“尖岬老怪,放开宗主。”
尖岬老怪道:“我若不放,你要杀了我么?”那人沉声道:“不敢!”
尖岬老怪道:“你们这数人真是奇怪,这母女两人谁做宗主,我老怪都看不过去。”眼睛瞄过众人,忽而停留在绝情然然身上,哈哈笑道:“这女子若做宗主倒是不错。”
南宫雪裳听了,颤声道:“此人·····不可·····不可,此人乃宗主······大敌大仇。”
尖岬老怪“哦”的一声,又瞄过众人,只见旁侧一小男孩粉雕玉琢,骨骼清奇,甚为可爱,道:“这孩子作宗主也不错。”
南宫雪裳被扼住颈脖,半天吐出几字,道:“此人也不可,凡与绝情一姓相干者,皆是大敌大仇。”
尖岬老怪大怒,叫道:“这也不可,那也不可,我看上的人偏偏一个也不可。”语罢,指尖疾出,,封住南宫雪裳同南宫敏敏穴道,教她两人动弹不得。
尖岬老怪叫道:“我偏偏就可。偏要教他作宗主!”伴随这几字语声,人已至那扼制住易松子的侍女面前。那侍女沉吟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
易松子被松开,一把扑在绝情然然怀中,叫道:“姑姑!”绝情然然搂过他,喜极而泣。
尖岬老怪拔过南宫雪裳头上那乌羽簪子,殿下众人又是唏嘘一声。
只见他将那簪子忽然插在易松子头上,左瞧瞧,右瞧瞧,忽觉十分不像话,大不和谐。便忽然又拔过那簪子,插在自己头上。
殿下禹教众人又是“咦嘘”一阵,却谁也不敢上去,与他对阵。
只见一人,肩扛麻袋,飞身上殿。那人一世丑陋至极,满头癞子,十分可怖。此人便是号称“布袋老怪”是也。
尖岬老怪忽然往回一缩道:“布袋老怪,你是不是又要来抢我的东西?”
布袋老怪嘻嘻笑道:“正是,正是。”语罢,一袖疾出,便拔下了尖岬老怪头上簪子。这一袖之招,出招极快,无人看得分明。
布袋老怪嘿嘿笑道:“南宫敏敏聪慧伶俐,无人及她。”语罢,便将簪子别在南宫敏敏头上,左瞧瞧,右瞧瞧,心下十分满意。
尖岬老怪脸色一沉道:“这女孩和这女子是母女,若要她作宗主,我便杀了她。”
布袋老怪嘿嘿笑道:“那你便杀杀看。”殿下众人皆听得骇然,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尖岬老怪道:“不不,我偏不杀她。”语罢,又从南宫敏敏头上抢过那簪子,身影一动,便别在绝情然然头上,笑道:“这才不错!”
布袋老怪把眼瞧去,只见绝情然然超凡脱俗,加之那簪子,更添几分颜色,乃喜道:“不错,不错,是不错。”
语罢,只见尖岬、布袋老怪同时扑地叩拜,道:“参见宗主,宗主超凡脱俗,我等心悦诚服。”
绝情然然一惊,拔下头上那簪子道:“不不不,我非禹教之人,也决计不当禹教宗主。”
尖岬、布袋老怪愕然,面面相觑道:“我老怪也非禹教之人,一样在这蹼足宫中,那便没有什么不可。”
绝情然然道:“凡事俗事太也累人,我只愿一身身轻如燕,淡然余生。”语罢,便又将簪子插在了南宫雪裳头上,道:“她既一心为宗主,何不遂了她的愿?”
阶下众人见状,都长舒一口气,心中释然。
布袋老怪眉头一皱,又将那簪子夺回,道:“此人决计不能当宗主,但是瞧这小姑娘却是极好的。”语罢,长袖带风,便又别在了南宫敏敏头上。
只听南宫敏敏道:“爷爷,我不做宗主,此人是我妈妈,我也决计不同她抢。”
尖岬老怪听了,笑道:“不错,不错,这两人都不能做宗主,谁若做了宗主,我便杀了谁。”
布袋老怪道:“你杀杀看,这小女孩偏做的宗主。”
尖岬老人大怒,一手举在南宫雪裳头顶,叫道:“杀就杀,我偏就杀了她。”却始终又不拍下。
布袋老怪见状,道:“你却杀她作甚,这簪子在这女孩头上,你要杀便来杀这女孩。”
尖岬老怪道:“我偏杀她,偏不杀那女孩怎地?”那掌颤抖再三,却始终不敢拍下。
一时间,两人吵闹不休,整个蹼足宫上下便只闻他两人吵闹之声。那禹教上下之人皆是些江湖小角色,无一人敢上前与他两人争斗辩驳。
喋喋不休吵闹声中,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却见殿上有一人便轰然倒地。南宫敏敏大哭道:“妈妈!妈妈!”
尖岬老怪,脸有愧疚之色,连连后退数步。争吵之中,这一掌却忽的拍下,他本无意真心杀她,一怒之下这一掌却意外拍下。
布袋老怪怒目睁圆,道:“你怎么真杀了这女子?”
绝情然然扶起南宫雪裳,在她几处穴道推拿一番,一时还未死,便悠悠转醒。瞧见绝情然然在背后推拿,便一把推开了绝情然然。
尖岬老怪见她醒来,悄悄躲至背后,不敢与她对视。
南宫雪裳忽的吐出一口血来。南宫敏敏大哭道:“哦,妈妈!”
南宫雪裳点点头,爬到南宫敏敏身前,抱住南宫敏敏,道:“我是不行了,适才宗主欲传位于你,是我错了,不该同你争夺,真是报应快,也不致于这般。”
南宫敏敏哭道:“哦,妈妈想要什么,敏敏便让于你,决计不和你抢。”
南宫雪裳点点头,笑道:“很好,若妈妈死了,你要答应妈妈一件事。
南宫敏敏道:“什么?”南宫雪裳淡淡笑道:“你要······你要·····好好照顾····照顾妹妹,不教她受世人欺负,你可记住了?”
南宫敏敏点点头,道:“是,敏敏定好好照顾她,将她抚养成人。”
南宫雪裳微微一笑道:“妈妈眼下便要死了,此事决计不要告诉你妹妹,她现下正在后堂,决计不要吵醒她。”
南宫敏敏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哗哗流下。
南宫雪裳道:“还有一事,你千万要答应妈妈,你若不答应妈妈,我死不瞑目。”语罢,目光扫过绝情然然、易松子、哑姆一行人。
只听南宫雪裳道:“这些人,个个都是仇人,你日后,若是再见到与绝情一姓相干之人,便一刀杀了他们,绝不要留情。听见了吗?”这最后一句忽然抬高声音,一字一顿。
南宫敏敏听了,愕然道:“妈妈······这······敏敏难以······”
南宫雪裳喝道:“你是想教我死不瞑目吗?”南宫敏敏哭道:“哦·····妈妈·····“
南宫雪裳怒目而视,厉声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南宫敏敏瞧瞧绝情然然,又瞧瞧易松子,哭道:“妈妈,你不要总是逼我······敏敏······不愿意······不愿意去杀人·····”
南宫雪裳忽而推开南宫敏敏,拔出腰间佩刀,举刀便要向南宫敏敏刺去,道:“你既不答应,那此时我便杀了你,教你去阴间陪我,妈妈再问你一句,你答不答应?”
南宫敏敏哭道:“与其教我去杀人,不如妈妈此刻便便杀了敏敏,教敏敏同你而去。”
南宫雪裳睁圆了眼睛,厉声道:“你·····你·····”这最后一个“你” 字出口之时,便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因尖岬老怪那一掌,内伤极重。只见她头一垂,再无言语。
南宫敏敏见状,大呼道:“妈妈!妈妈!”奈何无论怎么呼喊,却再不见南宫雪裳答应。
布袋老道怪:“哦,你妈妈已经死了。”
南宫敏敏 睁大眼睛道:“你是说我妈妈死了么。”只见阶下有人黯然垂泪,有人却漠然以对。
布袋老怪道:“不错,不错,你妈妈已经死了,你眼下便是宗主啦。”言语之中,窃喜之意,溢于言表。
那南宫雪裳死不死,与他毫无干系,故而毫无悲戚之色。南宫雪裳一死,那宗主之位必归南宫敏敏。故而南宫雪裳一死,布袋老怪反而心中十分高兴。
布袋老怪笑道:“尖岬老怪,你今日总算做了第一件好事,眼下这宗主之位非这孩子莫属啦。“
尖岬老怪朝前一跳,跳过南宫雪裳尸身,俯下身来,一阵端详南宫敏敏,忽然大叫道:“这孩子做不得宗主。”
语罢,一手抽过南宫敏敏头上乌羽簪,别在自己头上,哈哈笑道:“还是我作宗主的好,布袋老怪,你为何还不跪拜?”
布袋老怪怒目而视,叫道:“你作什么不喜欢她?为何偏不教她作宗主?”
尖岬老怪笑道:“谁叫她是这女子的女儿。她俩是母女,这便就十分不好。”
布袋老怪道:“那又怎样,我眼下还要收她为徒,她此刻便是我的徒弟,你能拿我怎样?你偏不喜欢他,我偏收她为徒。”
语罢,按过南宫敏敏脑袋,朝自己磕了三个响头。布袋老怪道:“这孩子已向我行过拜师之礼,眼下便是我的徒弟了。”
尖岬老怪见了,相后弹开一步,道:“你·····你······我不要这个徒弟!”
布袋老怪道:“她已经是你徒弟啦,我兄弟二人,我的徒弟,便是你的徒弟。”原来这尖岬、布袋老怪本是同胞兄弟,两人如影随行,时时吵闹不休。
尖岬老怪道:“簪子在我手中,我说谁是宗主,便谁是宗主,你收了他她徒弟也不作数,我,我·····”
语罢,目光一扫,扫过易松子,忽然嘿嘿一笑,将簪子别于易松子头上,道:“这个人才是宗主。”又按过易松子脑袋,朝自己磕过三个头,道:“此人也是我徒弟啦。”
绝情然然轻声道:“他已经有师父啦!”
尖岬老怪一阵惊愕,左右前后扭过头顾盼,叫道:“谁,此人是谁?”
绝情然然微微一笑,道:“我便是他的师父。”
尖岬老怪又是一阵愕然,忽而低下头,道:“原来你竟是他师父,那我便不同你抢啦。”
布袋老怪道:“他已是有师父之人了,快快将簪子还于我徒弟,叫她做宗主。”
尖岬老怪道:“你收她做徒弟,这孩子做宗主,这样才好。”布袋老怪叫道:“不行不行,这两样都得我徒弟得了。”
尖岬老怪怒道:“你怎么总是同我抢,那我便先杀了你徒弟。”语罢,身影一动,便移形换位至南宫敏敏身后,抱起南宫敏敏,施展轻功,朝众人头顶飞去顷刻之间,便已消失在蹼足宫出口处。
他这移形换位之功已练至臻境,只是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更无人看得真切。
尖岬老怪叫道:“你故意留这孩子在此处,他头上别着乌羽簪,众人无法可施,只得教他做宗主,我偏不遂你意。”语罢,长袖疾出,一袖卷过易松子,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跃而去。
他这长袖之武功也练至臻境,炉火纯青,少有敌手。绝情然然尚未看得真切。尖岬老怪却已经 掳了易松子,消失不见。
那禹教众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顷刻只见舵主南宫雪裳已死,新任宗主更被尖岬老怪掳走,连连生变,措手不及,众皆愕然。
那尖岬老怪同布袋老怪都是乖张至极,行为颠倒,难以叵测。绝情然然一阵愕然,惊错之余,按剑飞身追去。
只见殿下黑压压一片人,忽的站起身来,拦住绝情然然去路,高声道:“宗主舵主皆被你害死,你逃不了干系,你往哪里去?”
千件兵刃奇门遁甲齐刷刷而出,刀光锃锃,映的满堂生辉。
绝情然然冷冷道:“你们若再搁一刻,你们新宗主只怕尸骨未知,若你们自忖与那两老怪不相上下,那我此刻便等在此处,决不去救回南宫敏敏。若你们自忖不敌那两怪,请务必放行。”
禹教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只见绝情然然拔出承影剑,横扫而去,“嗤嗤”几声,十数件兵器从中断裂。那一削,轻轻巧巧,势如破竹,恍若削铁削葱。这承影剑厉害若此,殿下之人无不错愕。
绝情然然道:“若你们执意相阻扰,承影剑出,势必血流成河,死伤惨重。我绝情然然必定死博至终。”
禹教一干人听了,无不骇然,已有数百人放下兵器,默默放行。其余众人错愕之余,不知如何是好。
忽见哑姆高声道:“我哑姆甘愿扣留此处,若绝情姑娘带不回南宫敏敏,便任由处置。”哑姆心中暗忖易松子已被带离此地,绝情然然若能逃出,自己一死无憾。
众人听 了,便向哑姆望去,见她虽老态龙钟,脸上大有大义凛然之色,便心生一层敬畏。又暗忖此人必是绝情然然娘亲,否则不至于此。既扣她于此,绝情然然必会再返回相救。
众人高声道:“好!”纷纷侧立让道。
绝情然然道:“此时那两老怪不知去向何处,可有人愿意共行寻找?”
只听一人道:“尖岬、布袋老怪,必是去了尖岬之地。要救回宗主,需必去尖岬。”
绝情然然“哦”的一声道:“尖岬是何地?那位可愿引路?”只听那人沉默无声,再不回答。绝情然然心中暗忖尖岬之地必是荆棘满地,那人也必是恐惧尖岬、布袋老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