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正是胖子的,李依兰的身后,黑暗之中,一具肥硕的身躯,正飞一般的向这边跑来,两根细长的腿发出“哒哒”踏地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胖子跑得这么快,像一只飞奔的鸵鸟。
李依兰被身后的喊叫声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胖子,两人已经“短兵相接”,胖子直接伸开双臂张牙舞爪朝她扑了过去,李依兰却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板砖,朝着胖子拍去,嘴里还娇喝一声:“哈!”
胖子是虚胖子,毕业以后就没有锻炼过,空有一身肥肉,都是累赘。他不像《盗墓笔记》里的王胖子那样体力爆表,更不如《A计划》里的洪胖子灵活如猫。所以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就连李依兰这个弱女子都能轻松躲过,不单躲过了,还顺手一板砖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胖子直接扑倒在地,天气寒冷,地上正好有一道结了冰的路,他肚子顶着地,在冰面滑行,也不知他跑的有多快,这一扑的惯性竟如此之大,一路上只留下“哧溜”的滑动声,从我身边划过,如流星逝去,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然后宛如智障一般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哎呀,我的脑袋。”
我目瞪口呆,这厮刷新了我对他认知的下限。气势汹汹冲过来,就是来送人头的?
不过也算是帮我解了围,毕竟李依兰手里的那块板砖没砸在我的脑袋上。
被我按在身下的邹燕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大喊道:“依兰,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李依兰满脸都是泪,连连摇头,环首四顾,朝着被邹燕丢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铁罩子跑了过去。
我心里一惊,那东西杀伤力太大了,我要是再被砸一下,铁定歇菜。
“小虫!”
这时候我又听到了胖子的呼唤,我扭头一看,只见胖子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脑袋,满脸是血,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抡起来,把什么东西丢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原来是那瓶防狼喷雾剂,我依稀记得这喷雾剂本来是在我裤兜里的,也不知道咋跑到胖子手里了。不敢多想,我用嘴咬开盖子,正巧李依兰吃力地举着铁罩子朝我冲了过来,我对准她的脸就是一喷。
防狼喷雾这东西在那时候还不算违禁品,也不分警用和非警用,但是真的很危险,杀伤力巨大,仅仅用来防狼就大材小用了。举个例子,在一节十平方的车厢里,用我手里的喷雾剂喷一下,整个车厢的人都会出现严重咳嗽、流泪的症状,甚至失去自保能力,试想一下如果把车厢换成飞机机厢,后果会有多严重。这也是后来被列为违禁品的原因。
所以李依兰手里的铁罩子还没来得及打下,就被我手里的喷雾剂给干倒了。
只是一瞬之间,就跟被人在脸上猛击了一拳一般,一声惨叫,丢了手里的铁罩子,捂着脸倒了下去,蜷缩在地上,咳嗽不止又呜呜哀啼。
我是做好了准备的,按下喷雾按钮的一瞬间就闭了气,可还是低估了这喷雾剂的威力。我是蹲着的,举着喷雾剂喷,自然也有一些药剂落在了我的脸上,眼睛一接触到药剂,立刻就像被辣椒水蛰到了一样,顿时刺痛无比,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鼻腔内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一阵火烧般的刺痛从鼻腔传遍整个喉咙,我忍不住松开压在身下的邹燕,迅速朝着胖子的方向爬了几步,离开喷雾剂扩散的中心范围,然后疯狂咳嗽起来。
邹燕虽不再受我钳制,但是却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咳嗽起来,趴在地上哀嚎,也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胖子捂着脑袋跑了过来,扶起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连咳几声,摇摇头:“没事……你得看好她们,别让她们跑了,是她们先袭击我的。”胖子从我手里接过喷雾剂,点点头,我又交代说:“快给局里打个电话,派人来支援。”
胖子正要打电话,远处闪过刺眼的光芒,一辆大红色的SUV飞驰而来,刹车声撕破花铺街的夜空,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停在我和胖子眼前(平常情况下,花铺街是进不来车的,只有夜里摊位拆除了,车才能开的进来)。
车门一开,沈青钻了出来,一身迷彩服,踩着柳丁军靴,带着防爆头盔,手里攥着一根防暴棍,挥舞了两下,就跟未来战警一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看到我和胖子,把头盔一掀,一脸惊异把我俩上下打量,怒气冲冲说道:“都被打哭了?人呢?”
我差点没喷他一脸血。
胖子伸手一指:“那呢。”
沈青扭头一看,看到蜷缩在地上哀嚎的邹燕和李依兰,仿佛不确定一般揉了揉双眼,然后惊异道:“就她俩?”
我有点脸红,胖子没好气道:“你以为呢?你这架势,是来打群架的?”
沈青挠挠头,讪讪道:“小虫说的十万火急的,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没多想就跑过来了。”
我看他这一身打扮,心说这要没多想才怪了,无语道:“我说什么了我,你自己别强行脑补。那是邹燕和李依兰,快去把她俩制住,她们想逃跑了。”
沈青明白过来我的意思,很诧异地叫了声,“她俩是凶手?”,然后赶紧冲二人跑了过去。
有沈青在,我和胖子一点不用担心,他的身体素质和战斗能力完全不是我和胖子能比的。不过这件事也让我和胖子有了一定的反思,我俩竟然差点命丧于两女子的手中,简直是警界的耻辱,还不知道同事们看到我俩的惨样会作何感想。
沈青押着两人上了车,这时候,邹燕和李依兰都老实了,好像认命一般,勾着脑袋一言不发,只有李依兰在低声啼哭。沈青车里只有一副手铐,就把手铐穿在门内侧的扶手里,然后铐住邹燕和李依兰各一只手。
把二人困在了车上,沈青看管着,胖子请求局里支援,又叫了救护车。我也拿出手机把吊在邹燕家窗口的绳索、两人刚才行凶用的铁罩子、砖块、地上的血迹等相关物证一一拍照。等着局里来人。
因为我刚才的喊叫声,四周楼上的一些窗口亮了灯,有人趴在窗口往下观望,但是邹燕家所在楼层的大铁门一直都没有打开,我也懒得再处理多余的事项,保护好各项物证,我靠在车上,用衣尾按住手上的伤口,等救护车前来。
胖子脑袋上的口子已经止了血,他并肩靠在我身边,掏出一根烟塞在我嘴里,又给我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抽了一口,舒舒服服吐了个烟圈说道:“小虫,你是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啊?睡得好好的,却突然醒过来,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调查案件,还真把她俩给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