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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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时间悖论

老道士想走,我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没道理把人强行留下。但是一想到我们今晚要住在孙二奎家,我就觉得不舒服。

“你们就在这凑合一晚吧,西边还有个卧室,里面也可以住人。二楼就不要去了,思思吊死在上面的,里面的摆置都没人动过。要喝水的话自己在屋子里找就是,缺什么东西,或者发生什么紧急状况,随便找一户人家,敲开门就行。认识路的话,最好直接去村长家找我。”老道士交代一声,起身整理道袍,摇头叹息,“哎,孙家就这么绝户了。”

胖子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从石岩村赶到孙家老宅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老道士回答道:“这得看你走哪条路线,最快的办法是走盘山路。先开车从石岩村到姚家村,这得半个小时。然后从姚家村走青石路到老宅,这又得半个小时,加起来就是一个小时。”

胖子:“那另一条路线呢?”

老道士答道:“直接走青石路,要翻过山顶的,必须得步行,路也不好走,从石岩村到老宅,走的快也得两个小时。”

回答完胖子的问题老道士带着素心离去了。

剩下胖子、沈青、曹菲菲、我,当然还有熟睡中的疯女人,想想就觉得荒唐,我竟然投宿在受害者的家中,并且和尸体待在一起。

我们先巡视了除了二楼外的整个宅子。正堂居北,东侧有两间房,一间厨房,一间谷仓。中间是院子,东北角墙边种着两棵杏树。南侧门口边上,有一口井,上架着缠着铁索的轱辘,下面吊着一只铁桶。厕所位于西南角,是旱厕。邻着厕所是一排鸡笼,但是里面没有鸡,看起来废置很久。鸡笼的北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水泥修筑,建的不讲究,台阶有高有低。我在楼梯上走了几阶,没敢往二楼去。

孙二奎的尸体就放在院子正中央的石桌上,把主人的尸体留在院子里过夜不像话,我们将尸体抬到正堂西侧的卧室安置,然后在水井处打水洗脸,最后返回东侧卧室。

疯女人睡得很香,发出微小的磨牙声。

曹菲菲上了她睡的那张床,她将被疯女人踩出泥脚印的床单折叠起来,直接趴在褥子上,很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屁股微微拱起,就像一只猫咪,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她的身材真好。

和我们厮混了这么久,曹菲菲大概是不把我们仨当男人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翻了个身,用手撑起脑袋,摆出睡罗汉的姿势,另一只手伸到衣服里挠痒痒,眯着眼看向我们,极疲惫地说道:“现在该说正事儿了吧。”

我、胖子、沈青,我们仨在另一张床上,把被子横着折了三下,堆在墙边,然后在上面铺上枕头,我们就靠在上面,并肩横躺着。

我的脑袋抵着墙壁,墙面传来冰凉的触感,这让我想起大学时的生活,没有空调的日子,只好把整个身子都贴在墙壁上,以此降温。

沈青问:“你们觉得老道士的话是真是假?”

胖子道:“自然是一派胡言,还说什么看到了鬼螳螂的影子,这不是瞎扯么。”

曹菲菲坐起身子,点点头:“鬼神之说绝对不能信,可是老道士为何要对我们撒这个谎呢?”

沈青,“肯定是为了掩饰什么,没准儿这老头和案子有关。”他突然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凶手?”

我摇摇头,虽然老道士讲的故事是离奇了一点,可是从逻辑上讲,他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很小。我这么判断,除了凶杀现场的复杂程度让我难以将凶手的形象和老道士重合外。还有一部分私心作祟,因为这牵扯到素心,我不愿意把素心和凶杀案结合在一起。

外表柔弱的女性和凶手——有些难堪的记忆让我下意识剥离这种相悖又相交叉的形象。

“也不一定要全盘否定,老道士可能没撒谎,”意识到自己在感情用事后,我重新冷静下来,再一次在脑海中梳理案情,最终得出了一个客观并且让我满意的答案,“那个童谣毕竟是流传下来了,所以,关于鬼螳螂的传说并非无的放矢。有可能传说是存在的,正好被凶手利用了。”

曹菲菲看着天花板,皱眉思索,最后缓缓点头:“有道理。报警电话中确实出现了鬼螳螂的字眼,至少报警的石岩村村长是知道鬼螳螂这个传说的。”

沈青拿出手机看了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石岩村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会真像老道士说的那样,一晚上死十多个人吧。”

我看向胖子,先前他郑重其事的要我们回来,我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胖子非常困惑,他讲道:“尸体是热的。”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胖子说:“我测量了肛温,35.3度,尸体还是热的。”

测量尸体肛温是判断死亡时间的方法之一。

胖子讲道:“山上的温度在26度左右,湿度在80%左右,在这种环境中,尸体肛温的下降速度,约每小时半度。因为尸体头部被砍去,血液流失的过程中带走了一部分热量,所以,在初始死亡的一个小时中,肛温下降的速度要大于每小时半度,接近每小时一度。人的正常肛温在37度左右。综上来推算,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肛温下降了1.7度,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约为两个小时。当然因为未对尸体进行解剖,不了解受害者本身的病理状况,所以可能产生误差,但是误差绝对在一个小时以内。”

“你检查尸体的时候,在21:00。”我计算道,“考虑到可能出现的误差,也就是说孙二奎是在18:00以后死亡的。”

“对,”胖子点点头,“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时间点,他是在18:00之后才遇害的,不可能更早了。”

曹菲菲补充道:“素心来村里报信的时候,在18:40左右。姚家村和孙家老宅之间有30分钟的路程,考虑到素心报信心切,会加快速度,把她用在路上的时间算作20分钟。也就是说,老道士和素心在18:20的时候,发现孙二奎的尸体的。两相结合的话,孙二奎是在18:00-18:20之间死亡的。”

“我还以为他死了好长时间了,”沈青惊讶道,他想了想,表情疑惑,皱眉又道,“不对,你这么算的话,就没有作案时间了。”沈青扬起脸,眼珠子盯着天花板,分析道,“凶手不单单要杀死孙二奎,还要砍下孙二奎的脑袋,再把尸身运到二楼,将其吊在天花板上。现场我们也看过,血迹遍布整个房间,凶手有泄愤行为。这样复杂的犯罪过程,怎么可能在短短二分钟的时间内完成。是不是你的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有误?”

“我一直对自己的验尸技术非常自信,特别是在判断死亡时间上……”胖子沉默了片刻,有些愤懑地说道,“以前也出现过我自己判断出的死亡时间和调查取证时相关证人描述的死亡时间相悖的情况,但大都是我最终获胜。因为我的工作毕竟是务实、科学的。”

“虽然尸体还没有解剖,但是我相信我现在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被沈青质疑,让胖子颇为懊恼,但他自己也着实纠结,“你说的对,这么算的话,就没有作案时间了。我自己也想不通。可是,就算我的判断是错误的,还是有些地方让我无法理解。”

“你指的是哪些?”我问道。

“就其疯狂性来讲,小虫,你可曾听说过如此残暴的凶徒?”胖子看向我。

我回想起报警电话中凄厉的求救声,加之老宅之中地狱一般的现场,还有孙二奎尸体的惨状,不由自主摇摇头:“确实闻所未闻,砍下人的脑袋,再把尸身挂在楼上,这种行为,很难解读,只能用疯狂来形容。”(PS:分尸案可能会更加残暴,但是分尸案大都是为了隐藏尸体,绝不会将尸体挂起来。)

“那同时出现两个这么疯狂的凶徒,可能性又有多高呢?”胖子又问道。

我微微皱眉,胖子的意思是说,这案子可能是共同犯罪?

“可能性不高,”我回答说,“共同犯罪趋向于纪律化,有提前谋划,更加理性,也会规避风险。现场绝对不会这么混乱。”

“我也不愿承认这是共同犯罪,”胖子说,“可是,如果不是共同犯罪,有些东西我解释不了,这里出现了时间悖论。”

“时间悖论?”

“对,”胖子看向沈青,问道,“石岩村的报警电话是在几点接到的?”

沈青掏出手机查看了一番,回答道:“我是在16:20接到通知的,报警电话应该在16:10左右。”

胖子习惯性地用手指捏下嘴唇,眉头皱起,点点头:“我估计也就是这个时间。如果说石岩村所发生的事情和孙家老宅所发生的事情为同一人所为。那么16:10之后凶手就要从石岩村前往孙家老宅。”

我恍然大悟,想起了老道士临走前,胖子问他的问题。

胖子继续讲道:“如老道士所说,最快的办法是开车,走盘山公路,从石岩村到姚家村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凶手最快抵达姚家村的时间为16:40。你们再想想我们是怎么时候到达姚家村的?”

沈青毫不犹豫回答道:“也是16:40,我特意看了时间的。”

胖子点点头:“正是这个时间,发生了泥石流,截断了姚家村和石岩村之间的盘山路。”

曹菲菲托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根本不可能走盘山公路前往孙家老宅?”

胖子点点头:“绝对不可能。”

曹菲菲见胖子如此笃定,正想反驳。我开口肯定了胖子的话:“确实不可能。首先,凶手在16:10的时候还在作案。其次,当时可是下着暴雨的,盘山路的泥泞程度大家都看在眼里,车辆根本无法以正常速度行驶,所以凶手如果走盘山路,不可能在16:40以前赶到姚家村,必定会被泥石流堵住。”

曹菲菲点点头:“那另一条路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胖子道,“老道士说了,走青石路,从石岩村到孙家老宅,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加上大雨,他就是再快,也得在18:10之后才能赶到孙家老宅,而18:20的时候,老道士和素心已经发现了尸体。这么来算,他还是没有作案时间。”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沉默了,许久,沈青才嘟囔了一句:“要不就是有两个凶手,一个在石岩村,一个在孙家老宅。要不就是……凶手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