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江浩……”
我叫他时,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来了。”他抬起头,冲我一笑,就好似冬日里温暖耀眼的光缕一般柔和,他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他的话语很简单,简单得令人忍不住心疼,我一把扑了过去,拥入他的怀里。
他一动不动的,慢慢才将我环抱住,说,“你别这样,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走不开。”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松开怀抱,只是不停的同他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世界里,无数的人或多或少的做过伤害我的事,唯独这个人,他永远在解救我,在包容我,在宽恕我的所有罪过已经年少时傻傻的所作所为。
他说,“我去郑州一趟,过些天就回来。”
“我本想着放弃你的。”他低沉着声音,轻轻苦笑道,“只是,又实在放不下。”
我没说话,只是仅仅的搂着他,若非出了左亦承那档子事,估摸着,我已经和江浩订婚了,有的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说,“我走的这几天,已托左亦承好好照顾你。”
说完,他轻轻的挣脱出我的怀抱,扭头离开,没有片刻停留。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心口处无尽的空洞在寂寞着在抽痛着。
江浩,我曾以为我和他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同情与依赖,他同情着我的过去,同情着我的孤单,同情着我受伤时的汹涌彭拜,而我不过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保护,贪恋得将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去依赖,如今这同情与依赖开始逐渐加深,加深至不可拔的感情。
江浩是我这辈子的恩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债主,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亲人。
江浩走后,我坐在花坛边的空地坐了许久许久,久到太阳下了山,久到孩子们放学回了家,小摊收了摊,才落寞着心情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医院。
我回来时,左亦承全身插满管的躺在病床上意识全无,守在一旁的护士小姐见我回来,责备道,“你跑去哪里了,你男朋友下午做手术前非嚷着要见你,我们护士室的值班护士们到处都没找到你的人。”
我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出了点事。”
护士小姐又嘱咐了几句,让我赶紧去一趟医生那里后,这才离开了病房。
左亦承的手术做的很成功,主治医生说,如若一周内没什么异样情况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换上的心脏瓣膜是国产的生物瓣膜,每隔二十年左右必须重新换上新的,否则也会因为时间的原因逐渐老化到无用。
一套房子换了二十年的寿命,且手术还会有一定的风险,若做的好便好,做的不好还得重头再来,左亦承曾一度苦笑着不愿进行心脏瓣膜的更换,若非我和李婷的连番逼迫和解说,怕是怎么也不会做这手术的,如今心脏瓣膜也置换成功,我悬着的一颗心开始慢慢恢复平静,李婷不知从哪里得来手术成功的消息,打来电话询问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的挂断,他的那些战友兄弟们,也在他清醒没多久后一窝蜂的涌了进来,来的同时依旧带了不少的好酒好烟,惹得我一通吼骂。
一切似乎有慢慢的回到了两三年前,回到了黎婷没出现的日子。
左亦承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几周后已经完全能下床走动,他的主治医生说,大概是年轻的生命力比较旺盛,身体机制也比较年轻态,于是恢复速度比老年人要快,只要这几日检查无恙便可出院,出院后每隔一两个月来做次复查,持续半年后改为一年一检,二年左右若无任何问题,就没什么大碍了。
近几个月的艰苦总算是获得了收获,瞧了瞧悬挂在病床前的挂历,江浩已经走了将近两个月了,也不知回来没有,他也没在联系过我,而这两个月的时间,因着要照顾左亦承,每日家里,医院两点一线,同祁秀才和祁苏也失去了联系,不知道现在的他们过得可好,不知祁苏和小儿科妖兽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不知祁秀才和张九妹又发展到了哪里。
再过几日左亦承便要出院了,我也不会再忙于照看他,同朋友们几日不见实在是想念,思来想去,我打开手机准备拨祁苏的电话,哪知刚打开手机,竟发现手机里有好几十个未接来电,因着无意间将手机调整成静音,竟一个也没接到。
我正准备回拨时,祁苏的电话再一次打来,我点开屏幕还没来的及说话,就听见祁秀才在电话的那一头说,“小白,你在哪里?祁苏出事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