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素简清欢
21907900000021

第21章 感悟(1)

不灭的明灯

我喜欢在傍晚的时候,独自漫步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我喜欢看着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亮成灯山、灯海;感受黑暗被光明驱逐的过程,心中充满喜悦。而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一个人,一个曾像灯一样为我照亮人生之路的人,他就是我高中一年级的班主任—罗仕先老师。

罗老师是我高中的第一个语文老师。当时老师大概四十出头,中等个头,身材不胖不瘦,说话声音不高不低,和人交谈时总是面带微笑。不知为什么,那时年龄不大的我能从老师身上感受到一种很深的文化涵养,他那斯文的样子、温柔敦厚的性情总让我想起20世纪三四十年代影片中的大学教师。罗老师的语文课上得生动有趣,讲到文章的背景时总是谈文化、论掌故,兼及人生哲理与历史渊源。旁征博引的授课方式让我们获得了许多课本上没有的知识,让我们这些刚上高中的孩子惊叹不已,眼界大开。从此,语文成了同学们最喜爱的科目之一。

我是个羞怯而胆小的女孩,从来不敢奢望老师对我有特别的关注。而就是那么一堂普通的语文课改变了一切。那天是作文课,讲评前一节课布置的作文。当教师开始宣读范文时,我坐直了身子,想听听别人的作文好在哪里,听着听着,我的心急剧跳动起来,脸上像火烧一样,热得发烫,这不是我的作文吗?竟成了范文,简直不敢相信,而且也暴露了我心里的小秘密,那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那时的我,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大大咧咧地在作文中写道我长大了要当作家。没想到这篇幼稚的作文得到了罗老师特别的赞赏,他在全班宣读了这篇作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课后他又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有理想,就要有行动,否则理想就成了空中楼阁。你课余时间都看些什么书?有写日记的习惯吗?”我羞愧地笑了笑,罗老师宽厚地说:“没关系,我们从现在开始做。记住,要写好文章没有捷径,唯有多读多看多写,所以你一定要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罗老师真正把我的“理想”当成大事来抓,他督促我写日记,帮助我扩大阅读面,加强各方面的修养。他把自己心爱的藏书一本一本地借给我看,并指导我写读书笔记。那段时间是我中学最快乐的时光。我自由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和老师的爱护里。通过广泛的阅读,我开阔了眼界,提高了修养,丰富了情感,扩展了心灵,也引发了我去追问人生的意义,寻找真善美的真谛。在大量阅读的同时,我不停地写,很快地就写了满了一本笔记本,很多文章都被罗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听到自己的文章被老师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读出,心里充满快乐,感到自己有了存在的价值。也就是从那时起,从小因体质较弱而有些自卑胆小的我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自信而快乐。罗老师给我的作文评价中有几句话我永远都忘不了:“看了你的这几篇文章,心里十分高兴。因为我看到了一颗美丽的心灵─美在无邪;美在追求真善美;美在摒弃身边琐事,关心社会大事;美在有理想而勇于为之奋斗……”最后老师还写道:“胜利一定属于百折不挠的人。”看了老师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心里又高兴又惭愧,暗暗发誓要用好成绩来报答老师的厚爱。

可是生活中总是有一些沟沟坎坎。有一段时期,因母亲到外地进修,父亲生病住院,我的学习热情下降,情绪低落。当老师发现这一情况时,及时开导我,鼓励我去战胜困难,记得老师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最难战胜的是自己,战胜自己的人才有能力去战胜一切苦难与不幸。不要害怕困难。磨难一次,对生活的理解就加深一层,对人生的感悟就增加一分。记住:胜利一定属于百折不挠的人!”在老师的鼓励下,我开始早锻炼,以求得一个坚强的体魄,在思想上也有意识地从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

随着知识面的扩展,社会阅历的增多,我在作文里也流露出对许多社会现象的不满与苦闷。有时我会针对某个现象直接去问老师,老师说:“有的问题,老师也无法给你一个现成的答案。任何一件事情,包括一个社会,即使是在一个比较进步的社会制度下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之处,所以有待于一代又一代的有志青年去努力、去奋斗,使人类社会逐渐进入一个理想的境地。”听了老师的这番话,我更感到自己应该更加努力学习,学到真正的本领,将来更好地服务于社会。针对当时我的思想情绪,老师抄了莱蒙托夫的一首诗送给我:“在苍茫的大海上,一只孤立的帆儿闪着白光。他在寻求什么,在这遥远的异地?他抛下了什么,在自己的故乡……下面是蔚蓝的大海,上面是金黄色的阳光,而它却不安地企求着风暴,仿佛在风暴中才有安详。”我理解了老师的苦心,他用这首诗鼓励我勇于探索,勇于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这首诗也着实地描绘出了我当时的心境,一个多么渴望长大,渴望投入社会创造生活的女孩,虽然她那时对生活、对社会什么也不懂,却有一颗多么赤诚的心。而罗老师又是那么恰到好处地呵护了这颗心,耐心地帮助她长大,特别是在思想上。感谢罗老师,感谢在罗老师指导下读书写作的日子,有了那时老师的良苦用心,才有我今天的写作能力,也为我形成现在喜欢独立思考,不为世风所左右的思想奠定了基础。

时至今日,当我经历了一些生活,有了自己的人生阅历,回首那些日子,心中备感温暖与感激。罗老师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盏明亮的灯,它不仅亮照了我少年时期一段孤独求索的路,也照亮了我一生中要走的路的方向。

看清你自己

鲁院第一课是白烨的“文学新演变与文坛新格局”。白烨现为中国社会主义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文学年鉴》副主编,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教授,兼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中国文学理论学会副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是中国当代最具影响的文学评论家之一。

白烨老师开篇首先告诉同学们:一个写作者应该对文坛现状有个清楚的认识,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只有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才明白今后努力的方向在哪里,往哪里走。

白烨老师的课从新时期以来的三十年(粉碎“四人帮”后的三十年)文学发展讲起,他首先介绍了在“文革”前夕我国文学面临的荒芜局面。当时的文学,戏剧只有八个样板戏,文学作品除了鲁迅的作品外,就是浩然的长篇小说《金光大道》了。国人戏谑说:这是鲁迅走在金光大道上。20世纪80年代初期,一大批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得到了平反和解禁,同时开启了中国当代各类文学思潮的发生和发展,文学创作得到了空前的繁荣,如伤痕文学、乡土文学、朦胧诗,等等。文学评论界也引起了对当代文学的深刻反思:过去,文学是为政治服务的,为工农兵服务、为政策服务,文学表现的内容比较单一;评论一部作品的好坏,标准是“政治第一,艺术第二”。当时,刘再复提出“如何在文学中恢复作家创作的主体能动性”,也就是说作家要写自己愿意写的,而不是为了什么政治目的去写,这个观点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后来理论界又提出了在文学中“恢复人的主体地位”的主张,就是恢复文学创作中,文学作为“人学”而具有的作家的主体地位、作家主体能动性的发挥,以及人物塑造出来后作品主体的地位。用一句通俗的话讲,就是文学作品塑造的形象不应该成为被拿捏的对象。通过这种讨论,20世纪80年代后期,文学不仅恢复了被“文革”禁止了的东西,而且使文学回归到了自己应有的状态,并与“五四”时期的文学接轨。白烨老师总结说,这10年的文坛是以政治浪潮为中心的文坛。

20世纪90年代的这十年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个人化的写作成为基本定势。我们国家处在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邓小平南方谈话后,党的十二大报告提出建立社会主义经济,掀起了经济改革的热潮。促进了文学新思潮的发展,出现了文人下海、书商、包装等新的文学现象及文学问题,这就是文学商业化问题。我国经济改革进一步深化,深刻地影响了文学的发展。最大的“思潮”就是文学创作能不能赚钱。这让过去对政治敏感的文人,突然间茫然无措,产生心理焦虑,有了文学无用论的说法。这种变化对文学产生了两个促进:首先,长篇小说的崛起,原来长篇小说是每年100多部,到了2009年增至1200部,现在是每年4600多部,发展速度惊人。商业运作为长篇小说的出版提供了条件,各种评奖、电视电影改编也促进了长篇小说的快速发展。1993年还现了一个文学现象“陕西东征”,陕西的五位作家同时打包包装出版,这五本书质量参差不齐,但有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白鹿原》堪称经典,这本书厚重,表现儒家文明、农耕文明,以文化的角度写政治。阿来的《尘埃落定》、张炜的《古船》、杨绛的《洗澡》也是这个时期的优秀作品。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个人化写作,代表作家有陈染、林白。美女作家的身体写作,代表人物卫慧《上海宝贝》、棉棉的《糖》。更全面地反映了人的心理状态与人的关系。

21世纪后,信息科技的发展给写作带来了新的变化,出现了博客写作、网络写作,代表一个与传统文学不同的另一个写作主体的崛起。实现了网上图书销售,从2013年开始,网上图书销售量超过了纸质图书销售量。这代表一个多元时代的到来——以信息浪潮为主的时代。

在深入细致地分析了新时期三十年文学的演变后,白烨老师接着给同学们分析了当今文坛的三分格局,以便大家更好地看清自己的写作在全国范围内处于什么位置,以决定自己今后发展的方向。

当今文坛的三分格局是:以文学期刊为阵地的传统文学,以商业出版为依托的大众文学,以网络媒介为平台的新媒体文学。

新媒体文学包括网络小说、手机小说、玄幻小说、科幻小说、职场小说、官场小说等。网络小说的发展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但网络小说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我们去研究。网络小说发展迅速而且作者收益十分可观,但是不是卖得好的作品就是好作品呢?白烨老师肯定地说,市场收益好的作品并不一定是好作家的好作品,评价一个作家好坏、作品好坏还是要以艺术为标准。一个作家在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时要明白自己想要的是畅销还是长销。在市场化的文坛面前作家更应该有清醒的认识,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不能把商场的原则应用到文学上,作家要有自己的选择与担当,不能一味地去迎合读者的口味。作家要就高不就低,就雅不就俗。

最后白烨老师分析了当前文坛所面临的严峻挑战。首先是文学批评面临挑战。文学研究面对着一个更加复杂纷繁的世界,目前只能应对严肃作家的作品。一个好的批评家首先要有马克思文艺理论知识,二有保持持续的热情,三要掌握小说叙事学、语言学、伦理学。最好的批评是感性地表达理性,简单地诠释复杂。他坦言,现在批评家有断代现象,发现批评家很难。二是文学体制发展面临挑战。过去是我们把文学的教育审美放在前面,在社会大变革及经济浪潮冲击下,出现了太多的新问题、新现象,文学功能分化,传播方式分化。三是传统文学与经典文学面临挑战。他强调经典文学的重要性,经典是传统文学标志性的东西。目前,网络作家与网络文学借助于游戏,对青少年影响很大,作家越年轻,与传统文学离得越远。但一个人文学底子不纯正,以后就很难走得远。他提倡读经典,建议建立经典体系。四是文学新人面临挑战。市场不仅势利还势名,新人很难出来。

最后,白烨老师告诉同学们,作家应持守一种文学追求所需要的“应有寂寞”,这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个人选择,而是一种职业规定的必由之路。文学路上,耐得寂寞,方有成果。希望作家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于学习和写作,多阅读经典,多体味生活,把“作家”的底子打好,把人生的路子摆正。

白烨老师的课对我触动很大,在进入鲁院学习之前,我对文学的热爱与追求是很简单的,是发自内心的不自觉的追求。李一鸣院长说,无论以前你们对写作是怎样的一种态度,但是来了鲁院后,你们就应该把写作当作一项事业来追求,你们的写作应该从自发状态变为自觉的行为。这句话敲醒了我,在这个追金逐利的时代,业余写作与时代潮流有些背道而驰,在某些人的眼里甚至有些怪异,尽管你写作是利用别人打麻将、打扑克的时间,但有些人总认为你是不务正业,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作者并不愿他人知道自己在业余写作。我就知道我们金融系统有一位作家,发表文章用的是笔名,在全国许多重要的期刊上发表了很多的作品,他所在的工作单位没有人知道他写作。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许多业余作者他们非常刻苦,写的作品也很多,书也出了一些,但从第一本书开始他们的水平就定格了,写再多也是不断地在重复自己写过的东西,基本没有什么进步。因为这些作者大多也是有着当作家的梦,然后自己摸索着写作,现在报纸杂志很多,也能发表,所以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写得很好,从来不去想如何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如果我没有来鲁院可能也是那种状态,没有太多的因素促进你去改变去深入挖掘自身的潜力,这就阻碍了作家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