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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蛋打鸡飞(1)

生活重新归于平静,平静就是单调地重复。萤辉除了上课就去图书馆,继续写那本“农民在煤油灯下也能读懂”的书。而善静,只要有空就去办公室,她说宿舍太挤,她喜欢去办公室备课。其实她在跟国外联系,她出国的愿望更加强烈了。她的英国导师已回信,很不解地问她:当初死活要回国,怎么突然又想出国?善静不告诉导师她的真实处境,即便现在还在信中夸张地描述她的幸福生活,说她快活极了,并不想出国,而是萤辉想出国。如果能落实个工作,她就带上萤辉一起出国。或者她先出去,再设法把萤辉带出去。导师收到她的回信很高兴,导师本来就不希望她回国,答应她一定帮她落实个理想的工作。

庶皎跟往常一样,一个人待在宿舍,翻出文化补习课本,打算像映雪那样,也通过成人高考或自学考试混张文凭。可她翻开课本就走神,总要去想:就算混到文凭,有什么用啊?按照萤辉给她排列的学习计划,一年补习完高中课程,再花两到三年考个大专文凭,然后又能怎么样,一定就能找个像样工作?她越想越没信心,越想越觉得没必要走那文凭独木桥。她还是想回龙王潭,离开的时间越长,越是觉得那里才是她的归宿。甚至有些思念景区主任,在她流落的时候,景区主任给予了她很多帮助,尽管她也付出很多,但至少可以狐假虎威,活得还算个人物。不像在这里,她越想越觉得什么都不可靠,就是哥哥、嫂嫂也未必能长久依靠。他们是那么无力,几乎不能给予她帮助,反而她在支撑这几个月的开销。等到她积蓄花光了,如果还没找到工作,哥哥嫂嫂还能继续收留她吗?她又想到母亲,如果母亲不是遭开除公职,不是必须靠金家人供养,会遭金家人扫地出门吗?金家人说母亲祸害了爸爸,完全是颠倒黑白,无非趁爸爸没力量当家做主了,把庶皎和母亲都当包袱扔掉,亲情也要靠金钱维护……如此一想她越想越心烦,把课本一扔不再看了。

伤口已不再疼痛,只是贴了纱布行走不便。她再次出门,看上去上街买菜,实际上继续推销避孕药。那小姐被她安排在一家发廊,正好做她助手,这边她负责从英博士手中拿货,那边由小姐去推销。销货后她不将货款如数交给英博士,而是只交那么一点,撒谎说客户都要试用三个月后才滚动付款。

英博士对此并非不起疑心,但他无可奈何。按照庶皎的说法,客户都是试用三个月后才滚动付款,如果突然停止供货,就变成英博士不守信用,客户就将拒绝支付越滚越多的货款。如果继续供货,应收款越滚越多,到时不能收回货款怎么办?英博士一直想签份合同,但庶皎坚决不同意,还气鼓鼓说,她根本不想做这种生意,一旦给她哥哥知道,哥哥怎么能容忍妹妹推销避孕药。她完全是看英博士人品好,才来帮英博士推销。如果英博士不相信她,她就撒手不管,那些应收款也只好英博士自己去催收,或者另请高明。英博士很善于盘算学校,利用学校的实验设备和实验工厂开发自己的产品,名义上也叫科研。却不善于盘算人,看庶皎那么讨人喜欢,又是萤辉的妹妹,根本想不到庶皎黑白两道都敢玩。于是英博士像一件待拆的毛衣,遭庶皎牵着线头,非要挣扎必定断线,只好任由庶皎卷走越来越多的毛线。即便已经卷得衣不蔽体,他还在呆里呆气地指望,庶皎会将卷走的毛线换成现金送到他手上。

庶皎怕萤辉、善静发现她在偷偷推销避孕药,从不把货带回宿舍,需要的货都是她去实验工厂提取。实验工厂的人并不认识她,她也不想认识那些人,都是先给英博士打电话,等英博士取出货交给她。两人单线联系,又不落下字据,正因为如此庶皎才敢于黑吃黑。她已黑吃英博士几万货款了,今天想多提点货,便先给英博士一万多元,说是收回来的前期货款。一下子收回一万多元,英博士喜出望外,多少打消了一些疑虑。庶皎说这回她要做一笔批发,起码要五万块钱的货,对方是个很可靠的朋友,三个月后保证结清全部货款。

五万块钱的货看起来不少,其实成本就七八千元,避孕药主要是激素,无非如何配方,成本很低。加上英博士借用科研名义,占用的都是学校资源,他个人并不需要投入。所以见有这么大的买卖,英博士没有多想就把货交给庶皎。

这么多货靠那小姐不可能卖掉,庶皎也不打算找那小姐,她已打定主意,这回就找商场副总。博导已离开学校,不知调哪里去了,庶皎也不打听,她尽力忘记博导,尽力回避跟博导有关的人,怕触景生情勾起她难以名状的伤心。现在却顾不了这些,她只想将这大笔货销掉,尽快弄到大笔钱。她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突然间非常想弄到大笔钱?也可能是不愿意承认,她其实想弄到一笔钱就回龙王潭,把那些恩怨摆平,再把酒楼夺回来。

回龙王潭不仅充满危险,还表明她主动堕落重操旧业。她不肯正视自己已经萌动的自甘堕落念头,而是尽力使自己相信,她弄钱的目的是不想成为哥嫂的累赘,她要证明自己能挣钱,不是非要弄个文凭!同时还想证明,她不需要依靠谁,下回哥哥再敢踢她,她也一脚踢回去,或者转身就走!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钱,为了钱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副总可能伤害她。

副总已经知道博导与庶皎的关系彻底破裂,他当时就心花怒放。原来还有些顾忌,毕竟那是他老师的女朋友,可能还是未来的师娘。现在不必顾忌这些,他立即就想主动接近庶皎。甚至作了周密计划,表面上去劝和,希望他们重归于好。然后以此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亲近庶皎,在情啊爱的劝说中,或许庶皎就对他动心了。可他越是计划周密,越是担心百密一疏,越是不敢贸然行动。根本还是他动机不纯,他对庶皎非常感兴趣,但不是追求爱情。他妻儿完美,他对自己的家庭生活并无不满,决不想破坏自己家庭。他只是觉得庶皎太漂亮,而且第一次接触就强烈感受到这姑娘眉眼传情隐含荡意,如同一盘美味零食,即使他已酒足饭饱,还是禁不住馋涎欲滴。可又担心,庶皎乐意跟他一夜欢情吗?如果花了蛮大力气弄到手,却是粘上手就甩不脱,那将非常麻烦,弄不好搞得他妻离子散。因此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对庶皎魂牵梦绕,却总也下不了决心,好几次他已经走进校园又掉转头回来了。

突然看见庶皎主动找上门,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是让座又是倒茶。他想把办公室门关上,又怕引起庶皎的警惕;而要任由房门敞开,他又心怀鬼胎,怕给人看见被人打搅。于是手忙脚乱关掉中央空调,这样就必须开启分体空调,就必须掩上房门,不过只是虚掩而已。

庶皎冷傲地瞥他一眼,仅从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不怀好意。庶皎把沉甸甸的货物放在地上,冲他一眨眼,副总一时没明白,庶皎“啐”他一声说:好笨,把门关上谈点私事。副总两步就冲上去,把门反扣上。庶皎微微脸红,她是忽然害怕,她还带着伤,怕副总冲动难禁。可她又十分清楚,再不给对方占点便宜,对方不会帮他推销这五万货物。

副总关上门就急不可耐,坐在庶皎对面色迷迷地问:什么私事啊?庶皎很善于掌握火候,如果现在就要对方帮忙,可能遭拒绝。销售五万块钱的避孕药不是小事,不把这小子牢牢套住他可能畏难退缩,一旦他退缩再去死乞白赖央求,反而要遭对方拿捏住。而且这是在办公室,随时都可能来人打搅,没时间从容不迫地迂回环绕,庶皎直截了当地秋波流转,含着一丝羞涩问:没私事就不好来吗?

副总壮大胆子盯住庶皎眼睛,庶皎热烈地迎接他目光,然后缓缓低下头,低声说:一再麻烦你,不好意思来了。副总忙不迭地说:客气,客气,不过买了两回东西,一点不麻烦。庶皎掩嘴笑:不好欠你太多,不然拿什么还呀?副总不知怎么回答,起身给庶皎添茶。添过茶他没回自己座位,而是小心翼翼地靠在庶皎椅背。一阵馨香扑面而来,熏得他一阵晕眩,庶皎侧过身面对他,似乎有些难为情,再次低下头。两人都不说话,沉默片刻,副总搭在庶皎椅背上的手,仿佛无意中碰到庶皎头发。庶皎不仅不闪避,还把头往后仰。副总用指尖轻轻挠一下,庶皎回头柔媚一笑,轻轻打他一把说:别乱动。声音低得像燕语呢喃。副总有些发抖,他早已骨酥肉软,突然一把将庶皎提起来,发了疯一样热烈亲吻。庶皎象征性挣扎一下,然后就柔柔软软跌进他怀抱。副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慌忙抱上庶皎去旁边长条沙发,拥抱在怀满脸满脖子胡乱亲吻。他皮肤白皙模样俊俏,并不令庶皎讨厌,庶皎也被激发了,十分主动地配合,副总解开她衣服她也没抗拒。直到副总把她覆压在肉身下,她才感到下身伤口遭摩擦得一阵刺痛。副总还要把手伸到她下身,她坚决不许,低声央求:下次吧,求你啦。副总十分不解:为什么?庶皎编造说:正好来潮。副总十分恼怒:怎么不早说?弄得我他妈好难受!庶皎怫然动容,不过她没有发作,只是委委屈屈地说:是你强迫我,还怪我不早说!这时副总已亢奋到极点,已不能自控,他粗暴地把庶皎整个压迫在沙发上,几乎恶狠狠地说:我他妈就强迫你啦!庶皎从不接受强迫,以她一贯的脾气,说不定就拔出刀子。那时景区主任都不能强迫她,在萤辉找到她之前不久,她就为此跟景区主任发生了激烈冲突。当时她陪同景区主任去外地招商,对方负责接待的人很有能耐,庶皎跟他眉来眼去就色动可人心……深夜里,景区主任酒气熏天来到庶皎房间,庶皎已跟那人云雨相戏极尽欢畅,她很疲乏,没有兴致接受景区主任。景区主任早就满怀醋意,又是酒醉糊涂,非要强迫庶皎。拉拉扯扯中两人都发了怒,庶皎遭景区主任粗暴地一把抓在下身,抓得她疼痛难忍,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景区主任也还手一巴掌,庶皎恨得“嗖”的一声拔出匕首,景区主任慌忙抢夺,遭庶皎一刀刺伤他大腿。他以为庶皎这一刀是割他命根,不是他闪得快那宝贝就遭刀伤了。他气急败坏,丧心病狂夺过匕首,在庶皎下身划出长长的伤口,说是要给庶皎留下永远的印记,如同以前的囚犯被脸上刻字,让人一看就知道庶皎什么货色,别指望哪个男人娶她……尽管过后景区主任道了歉,还痛悔不已,庶皎也跟他继续纠缠在一起,但庶皎已怀恨在心,否则也不可能萤辉一声召唤她就舍弃景区主任,她跟景区主任多少还是有些感情。

可现在,面对副总的强迫,庶皎没有发脾气,她太在意这笔买卖,不敢得罪副总,怕因小失大。急迫中忽然想到打个电话,想召唤那小姐来代替她。然而电光石火间又意识到,一旦那小姐跟副总勾搭上,往后那小姐拿副总挟以自重,她就很难继续控制那小姐。拥有客户就拥有资源,她不想失去眼前这个资源。她没有反抗,反抗只会加剧痛苦。副总发现庶皎并未来潮,马上就像野兽“哼哼”起来。庶皎央求他:才受了伤。副总也看见庶皎耻骨上贴着纱布,他连声说:不碍事,不碍事。他尽量避免摩擦纱布,然而等到忘乎所以时,他只顾自己纵情纵欲,把庶皎反复蹂躏。庶皎痛得死去活来,可她竟然没有吭声,她咬牙切齿忍受着,同时在想:一定要你付出沉重代价!

副总心满意足后,发现庶皎殷红的鲜血浸透了纱布,吓得惊慌失措。庶皎痛得汗流满面,她缓缓坐起来,尽量温和地问:你满意了吗?副总满含怜惜,把庶皎捧在怀里说:对不起你,我这东西鼓起来就不听使唤。庶皎没时间跟他周旋,直截了当说:废话少说,把我这点货给卖了。

什么货呀?

避孕药。

我们不销售这个。

销不销你都要收下!

你不能这样强迫我,这是国营商场,不是我说了就算。

那就你私人买下,再想办法卖出去。

多少钱?

五万。

什么?副总像遭蛇咬了一口,他使劲推开庶皎,蹦跳起来问:你想讹诈?

庶皎冰冷地瞥他一眼,突然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重新躺下,不屑一顾地说: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拿五万来。不然我就一直血淋淋地躺在这里,你去报警吧。

副总傻了眼,这是办公室,随时可能来人敲门,他不可能一直闭门不出。而庶皎赤身裸体,殷红的下身表明她肯定不是心甘情愿。可能副总十分清楚“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坐上沙发,温柔地抚摸庶皎脸庞,细声低语恳求:放过我吧,以后随便要我做什么都听你的。庶皎冷笑一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只说现在的事。别想蒙混过关,我可以一直躺下去。副总再次跳起来骂:臭婊子,害了我老师又来害我,你他妈休想!庶皎“啪”的一声抠出军刀刀刃,明晃晃地举在手说:我不喜欢吵架,你敢再骂一句试试!庶皎满脸杀气,看样子并不只是威胁,副总被骇住了,使劲跺脚唉声叹气。庶皎背过身面朝沙发靠背,显得从容不迫,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过一阵副总恶狠狠地说:老子认栽!不过钱要等几天给你。庶皎“哼”一声,连身子都不转过来:你是在哄三岁小孩吧?我只要一出门,你就好翻脸不认账,别给我玩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