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不想,就要跳下马车去救林锦言,却是身后的阿秀将她紧紧抱住,不让她做那样的傻事。
江南和几个护院也被这样的变故吓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听见暮芸的喊叫声时,他们才猛然回过神来,他扬鞭跑马,也顾不得这马车跑得竟然跟他这只驮了一人的马一样快。
他双腿夹住马肚子,赶到马车旁边纵身一跳,跳到了车辕之上,双手紧紧握住,将神狠狠一拉。
那拉车的马儿感觉到缰绳被制,更是暴躁,它愤怒地甩着脑袋,差点把江南也甩下马车。
几个护院也很是给力,他们分别从身上取出绳索来套住那马匹,五个人分别站在马匹的两侧,用尽力气才让马车慢下速度来。
几人都惊呆了,他们五人加林锦言和江南,可是七个大汉,连这小小的一匹马都没有拦住。
若是一般时候,他们三人就能松松地拦住一批发狂的野马。这匹马显然是家养的,怎么能够跟他们五个壮汉相抗衡?
马车一停,暮芸就跳下马车,连忙去看林锦言。
林锦言被那马儿拖了一条不短的路程,此刻手臂胸口都尽是划伤,暮芸瞧这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几个护院合力将林锦言抬上马车,江南看着林锦言那血肉模糊的胸膛,就建议暮芸先回到江家,把林锦言的病治好之后,他们再一起上路。
暮芸看着林锦言这凄惨的模样,也知道若是让林锦言强硬上路,一路上只有自己照顾他,感染发烧的几率非常大。
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只是小小的发烧,就可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更何况是感染这种恐怖的事。
她点头应允了江南,于是几人就返程回到江家。
等林锦言醒来时,一转头,便看见了暮芸的头顶。
他虚弱地想要伸出手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引发全身的疼痛。
暮芸像是感同身受了一般,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她见林锦言已经张开眼睛,还未说话,就先流起了眼泪。昨天阿秀为他诊治时,暮芸帮林锦言将衣服脱了,才发现他身上有颇多的伤痕,加上今天的刮伤,整个人都快没有完整的皮肤了。她看得心惊胆战,简直不敢想象。这几个月林锦言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林锦言的果体,但是距离她上次完整打量林锦言的身体,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因为她生病的缘故,他们很少亲近。按照林锦言的话来说,就是他根本忍不住。而且暮芸因为害羞,都是在夜晚时候和他坦诚相对,也就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现在一瞧,却是比上次见到的伤疤更加多,而且还很是新鲜,细腻的新肉明显还处于修复的状态……
现在,林锦言全身上下,唯一好着的,就是那张脸了。
只有他全身不动,光说话的时候才不会太过疼。
“别哭了。”
他轻声的说道。
暮芸想要伸手挽住林锦言的手臂,却都害怕自己的动作,会使得林锦言更加疼痛。一想到这一点,她的泪水就更加控制不住。
“下一次,你莫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你要知道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我的,是黄氏的,是林琅的。若是你……”
暮芸哽咽着,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她现在已经不想控制自己的眼泪了,她就是要使劲儿地流眼泪,流给林锦言看。让他知道,若是他受了伤,自己是多么的悲痛,让他知道他每一次做出这种事情,自己都好像是哭得要将眼泪流尽!
暮芸的报复非常有效,林锦言这下不只是觉得身体痛了,心也跟着一起痛。
“好了。”
他缓缓地说了一句,就好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只要你答应我,下次不再以自己的生命犯险,我就不会再流泪。”
林锦言闭着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暮芸深深地将眼睛闭上,想要将自己的眼泪憋住。然而,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林锦言被马儿拖在地上的情形,就忍不住地惊惧害怕。
“为什么呢?”
她念了一句,觉得自己穿越之后,幸好遇见了林锦言这样好的男人,可是却一直厄运不断。
难道真的要让她断绝了自己的财路,收起自己的锋芒,才能够回归平静的生活吗?
“不要。”
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暮芸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林锦言已经坐起了身。
他不顾疼痛的全身用力,将暮芸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
“别人要如何对付我们,是他们的事情,你不该因此而委屈自己,你当时天上的凤凰,飞翔在九天。那些胆敢陷害于你我的人,都不过是些蝼蚁。”
暮芸吸了吸鼻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些卑鄙无耻的人,都不过是些蝼蚁。我们要站在顶端,看着他们挣扎在生死之间。”
暮芸紧紧地抱着林锦言,听着耳边压抑的呼吸声,突然意识到,林锦言此刻胸口,腰腹都是伤痕,现在执意坐起身来,只怕那些伤口都裂开了。暮芸将林锦言按在床上,揭开被子一看,果然林锦言的腰腹之处渗出了血。
她轻轻地拍了拍林锦言的脸,说道:
“刚刚还说要顾及自己的身子,现在却让伤口裂开了。”
林锦言笑着说:
“还不都是因为你方才的表情,让人很想抱你。”
暮芸羞红了脸,看着林锦言,感慨这样的男人,自己怎么可能不深爱他。
两人对视着,不知不觉就拉近了距离,
正当林锦言想品味凑到跟前的美味时,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了。
阿秀一见屋子里的状况,连忙背过身去。
她慌忙解释道:
“我只是来看看林大哥的伤口,差……差不多该到换药的时候了。”
她说得有几分语无伦次,暮芸和林锦言尴尬一笑,让她进来。
暮芸和林锦言在江家养病,行程就被耽误了。
江南主动提出派一个家丁快马加鞭地赶到镇子上,跟黄氏解说此事。因为江南觉得林锦言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可推卸的责任。明明是他说服两人前来参加祖母的寿宴,还打包票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两人遇见危险,但是现实却是,他的确没能保护好两人。
这种愧疚,使得只要是关于林锦言的事情,他就事必躬亲。
暮芸觉得他太过夸张,说过他几次,但江南并不听从,反而变本加厉地关怀两人。
两日后,家丁赶回来,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在林锦言受伤的第二天,林大娘照常去铺子里,却发现铺子里的银两几乎被人偷了个干净,大半货物也被尽数毁去。”
暮芸一听到这个消息,首先问的是:
“娘呢,可曾受伤?”
江南摇了摇头,说道:
“作案之人是挑选铺子里面没有人之时,所以三个店里都没有人受伤。但是林大娘却非常惶恐,说让你们赶紧回去,同时她也通知了季戈。季戈已经将三家店都封锁起来,要彻查此事。”
林锦言原本捏紧的拳头松了开来,他已经暮芸答应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自然也不能轻易触动伤口,只是直直望着暮芸,没有其他动作。
暮芸望着依旧是重伤状态的林锦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想要快些回去,可是林锦言的伤,却不能够颠簸,若是在路途中出现了差错,就更不妙了。
林锦言看暮芸望向自己,便知道她所想,一时之间有些恼怒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这般差。
三人之中,最愧疚的却是江南。
若是他一开始没有劝说两人来给自己的祖母过寿,那么,这些事情都可能不会发生。
暮芸现在已经没有闲工夫去安慰江南,她此时脑子里各种计划在翻腾着,又在猜测到底是谁将铺子毁了。
江南在这个时候,说了一个主意。
他说:
“要不我和暮芸,先回去看看事态的发展,林锦言和阿秀留在此地。等锦言的伤好了之后,在与阿秀一起上路。”
暮芸一听,首先摇头: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举动,若是我们离开之后,林锦言身受重伤,阿秀又不擅长武艺,只怕是轻而易举就能被人抓住。”
“那你的意思是?”
江南已经说不出什么“江家铜墙铁壁,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话了。光是那马匹发生的事情,便也看出这群人的手伸得很长。
暮芸看着林锦言说道:
“钱财没有了,还可以再赚;若是人也没有了,就什么都换不回来了。娘亲那边有季戈护着,应该不会出任何问题,我还是守在林锦言这边,以确保万无一失。”
江南也觉得暮芸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应允。只是他心中到底有几分愧疚,就从家里选出了几名优秀的护院钱,去镇子上保卫黄氏,顺便在查看铺子里的状况,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林锦言能够下床之后,他们几人才再次上路。
一路上快马加鞭,赶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他们是天微亮时启程的,到达城东沟的时候,已近子时。
江南没有回到朝廷为自己分配的屋宅之中,反而是到了林家,一起去看望林大娘。
他猜测自己一定会被林大娘抱怨,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黄氏见到两人安全归来之后,就拉着他们的手,反复打量,她可不相信两人所说的“身体并无大碍”。
这两人都是要强性子,轻易是不会说出自己的伤痛,还不若自己去主动发现。
黄氏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异常来,便转头看向了江南。
江南一瞧她的眼神,顿时心都提在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