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糟糕,被龙潜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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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凤疏不死心地抓住天官,探上他的脉搏,一时间手足俱凉。

而凤娇自天官背后探过头来,好奇地望向凤疏。小脸白嫩,双眼中透着不然杂质的纯真,犹自笑着,像是要讨赏的孩童。而浑身上下,却浸染着鲜红的血。

林幺九看到这幕,内心一片冰凉,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她并非是身处游戏里,而是血淋漓的现实中。平日里口中说“打打杀杀”,自是容易。然而真的身临此境,才知道一条人命的意义。这么想着,好一阵反胃,不由得冲到一旁呕吐。

凤疏紧紧闭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冷厉。他道:“杀。”

杀?杀谁,怎么杀?林幺九耳尖地听到这句话,心中犹自带着疑惑。尚来不及抬头,便听着噗噗几声,再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不对,怎地连哀嚎声都没有?她诧异地望去,发现殿内的天族士兵都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处应是被人咬断的,喷溅出血来。

“呕……”

凤疏见此走到她跟前道:“抱歉,让女君见到这一幕。我等今日实不能善了,便也只能到天帝面前一叙。成与败,听天由命了。”

林幺九茫然地看着他身后一字排开的天族士兵,滞后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鲛人杀了人,又拖了他们的衣服,伪装来着。她道:“啊……那其他的族人呢?”

“水晶筷,绿久桃。”凤疏道。

林幺九认真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管事的确实不见了。嗯,快逃么。

“等见到神君,还请女君捎句话。如果可以,还请……”凤疏刚要嘱托,见得林幺九眉心沁入一缕黑气。他先是惘然,接近着一惊,一掌砍向她的脖颈,伸手去揽时,却被人抢了先。

不知何时进来的孟章将人拥入怀,使了灵力,试图逼出那股黑气,口中道:“要捎句什么话?”

凤疏见此,不由得喜道:“神君竟是来了?”接着又道,“此地怎会有魔气?”

孟章瞥了他一眼,道:“恶意,鲜血,哪个不是它所钟爱的?你自是晓得为何会在此地。不过,眼下你是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

凤疏双眼发红,怕是心魔已起。他却并不在意,只是道:“是我孟浪,拖累了小女君。”

孟章摇了摇头,不再搭话。

凤疏接着道:“如此,我却不好再托付什么了。多谢神君送行。只盼山高路远,你我不再相见。”见孟章依然不说话,便要带着伪装的众人去往天庭。

嗯,看到的第二个背影。孟章道:“你从小便立志,穷则独善其身。若自逍遥,亦或者是带了他们去逍遥,当也无碍。”

凤疏立定,却不回头,只是道:“是我想差了。心心念念逃离红尘,可身在红尘,又怎能真个儿逃了出去?这亲情,友情,同袍之情……哪个又是真能割舍得了?不过舍生取义罢了。”

孟章不语。

凤疏与众人一起出了大殿,迎头撞上一个武官。见着凤疏被押解出来,武官面上无一丝喜色,好似见了鬼。他对着天官看了又看,又逐一看向那些个士兵。

正在鲛人们担心被看穿时,突然从殿内传来孟章的声音:“前段时日,有魔气放了出来。我闲来无事,追到了此地。你们若是回去,不妨据实告诉天帝。”

武官面色大变,鞠躬称颂。心知今日之计已然失效,再不敢多耽搁,带着黑压压的天族士兵,压着凤疏返回。

待士兵散去,鲛族的管事之人凑到了孟章面前,磕了头道:“多谢神君。”凤娇不知何时被他捆了,在一旁挣扎。

孟章看了看凤娇爪上的鲜血,摇头道:“我追踪魔气到此,无甚可谢。你等速速离开吧。”

管事之人道:“是了。我等早已做好了准备。殿下之前曾经吩咐过,要我等逃往人间界……”

“这些却是不必与我说了。”孟章抱起林幺九,坐上了王座。话虽如此说着,他仍是等到鲛人都离开了,方才携着林幺九回到了那座小院。

点点与道生已在一楼等了许久。若非点点拦着,道生早就跳湖了。见到两人终于归来,林幺九却是被人抱着,不由得大惊失色。

“女君!”

“小九大人!”

两人冲向前来,孟章却退了一步避开。待两人神情逐渐稳定下来,他才问道:“她以前脾性如何,可十分易怒?”

这话问得奇怪。点点第一次站在这位主上面前,激动得过了些。她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能正常说话:“女君以前,虽然性子乖张,却再不会激动,十分恼怒的。”

孟章又问:“这几日你们同行,她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迹象?”

点点与道生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

孟章若有所思。

道生见他问完,上前就要接人,又被孟章避开。

孟章顿了一顿,道:“我送她回屋。”

点点见着孟章如此,心中又惧又喜。有神君坐镇,女君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虽然点点并无实战经验,却是看过海量的小人书。书中讲,男女主相恋,便是贴得再近也不算近,千言万语说不完,彼此看也看不够的。现下孟章以一手揽着女君的背,一手抬着她的腿,却是离得远远的,姿势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孟章终于将人带回了房,冲着床上便是一扔。

“扑通”一声,听得点点心中一怵。该不会女君求·爱不成,反而被神君记恨上了吧?

孟章听到那声响,又见着黑纱之下,林幺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由得有了些微心虚,但也只能暗自嘀咕,果然人类还是脆弱。

点点上前,替林幺九去除了冪离,便见着林幺九的额头,红肿了起来,大概是磕碰到了。她替人松了松衣襟,又拿了薄被盖上,终于将林幺九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态来。这么一折腾,回过头来,发现孟章正紧紧盯着林幺九。而道生,则紧紧盯着孟章。

孟章见她落停,双手背后道:“闲来无事,在这里煮茶来吃吧。”

点点:……

在卧室里烹茶,却也是第一次见啊神君!所以神君还是爱着女君的吧?

点点嘀咕着,拉了铃铛。不多时,就有童子置备了炉子等物事来,手脚麻利地准备妥当。

炭应是极好的。炉子烧起来后,水很快便好了。烧水,煮茶,酌茶,茶香四溢,充盈了整个房间。

孟章酌茶时,微微分了神,透着氤氲的水蒸气看向林幺九,想起她情绪激愤时的表情。沉思间,听得床上之人嘤咛一声。孟章见她眼睫抖动,似很快要醒来,便丢了茶具,道:“屋外像是有异动,我出去一趟。”

点点看着他飞速离开,连点头应是的动作都没来得及。

道生惊喜地唤了声:“小九大人!”

林幺九睁眼,张口喊了声:“凤疏!”

点点不知缘由,见她询问的竟然不是神君,不由得有几分惊诧。

道生却解释了一番,告诉她,是由神君带了回来的。而那位小院的主人,凤疏,并没有回来。

林幺九一跃而起,开门冲了出去。刚跨出几步,又来了个急刹车。她瞪着石凳上的那人,呼吸急促。

却是孟章。不知他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茶盅,正浅浅酌着。

林幺九深吸了几口气,待平静下来,方才问道:“凤疏呢?”

好似茶盅上有珍稀物事,孟章紧紧盯着茶杯,信手指了指天。

林幺九又问道:“听说神君有自己的规矩,不问红尘,不问权柄,不问琐事。不知是也不是?”

孟章终于看她。

尽管再怎么讲,要心平气和,默念清心,林幺九都有一股郁气,无处宣泄。她凑近了些,“啪”地将他的茶盅打倒在地:“你来,他为你备良酒、好菜,处处看你脸色逗你开怀。他晓得你那些臭规矩,虽然求你,却也不能多做些什么,一早存了死志。他知你,懂你至此,而你呢?既然为好友,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你既好饮酒,会交友,便说明你已然处在这喧嚣尘世中,又何来的自以为高人一等,脱离世俗?你不好名不喜权,却是三不管地界中的无冕之王,手握千万海族生死,怎么叫不问权柄?你能力强大到三界皆畏惧,甚至成了防止小儿夜啼的利器,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保一族平安,让大家更好地生活,何以能够不问琐事?孟章神君,我叫你一声神君,就想问问,作为友人,作为堂堂神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孟章静静听她讲完,却也不怒。只是顺手一摸,却是摸出了凤疏此前未曾用过的酒盅,来回看着。

林幺九愈发生气,道:“那好,我再问你一事。朱雀来找你,是为了何事?”

孟章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并未说话。

林幺九再问道:“可是让你捉拿囚禁在海底的逃犯?”

孟章终于应了声是。

朱雀走,那就是她达到了目的。再加上他此前死乞白赖要自己打怪兽……林幺九一时间火冒三丈,再无半分理智残留,怒嘲道:“何以厚此薄彼?不过因着她是美人,可远观可亵玩。而凤疏……呵呵。大丈夫生而为人,当顶天立地,上对得起天,下不怍于地,讲仁讲义守礼存智有信。而你……是我错看了!”

孟章目光闪烁,透过她的神情好似看到另一个人。

林幺九见他连争辩都不肯,怒火烧心,扭头就进了屋,“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见门合上,孟章始终不变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望了望天,黑压压的云,不知藏了多少天族。又望那湖,湖中波光粼粼。他低低叹了声,道:“此地并非久留之地。还是早些去了吧,另谋出路。”

在他张口时,似乎时间静止了下来。蝴蝶停在了花蕊,风也被隔离开来,一丝声音都没有,像是处于风暴中心。等话音落下,要掉下去的蝴蝶扑闪扑闪翅膀,穿花而过。柔柔的风拂面而来,一院的叶子随风荡漾,此起彼伏。

原本安静的湖水中,像是有鱼群穿行,冒出一连串的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