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阳光明媚。
虞若离醒时,发现白玉笙正趴在桌上,保持着昨夜的睡姿。她稍一迟疑,待简单梳洗后,方叫醒他。他则伸伸懒腰,揉揉睡眼,言语间颇为感激昨夜的解穴之恩,她却听而不闻,简单用些早餐,便领着他去往镇南七里亭。
约定在正午,但她不想等。并且她没有让任何一位同门师妹跟着,孤身一人前往,待她行至七里亭,小燕子已等候多时。原来,小燕子昨夜便来到亭中等候,连茶楼都没有回。
小燕子见白玉笙安然无恙,顿时长舒一口气,作揖道:“多谢虞美人念及往日情分,对我这傻哥哥手下留情。”
虞若离却反手点住白玉笙的穴,冷哼道:“情分?你真该庆幸我没有念及往日情分,否则他就不会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小燕子道:“我要如何做,你才肯放人?”
虞若离并不立即答她,待看一眼白玉笙,方回道:“还用我说?你小燕子自认绝顶聪明,难道猜不出我要你做何事?”
小燕子道:“我猜不出,你快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
虞若离道:“我要你杀一个人!”
小燕子道:“何人?”
虞若离道:“自然是被你放走的天下第一淫贼花无心。”
小燕子听罢,不免想起巫山往事,遂顿生惭愧,向她保证道:“不用你说,我一定会杀他。那日受他蒙蔽,以致与你动手,使他侥幸逃脱。实不相瞒,离开巫山后我便一直在找他,只是至今未曾发现他的踪迹。后来我听说岳州出现一个大淫贼,专门诱拐良家妇女,于是我辗转来到岳州,却发现那淫贼是个假和尚,并非花无心。”
虞若离道:“假和尚?”
小燕子道:“不错,是个大脑袋假和尚,和尚是他的伪装,他真正的身份是淫贼。孰能想到一位六根清净的和尚会是喝酒吃肉的无耻淫贼?后来我找到一名受害者,让她亲手杀死那个假和尚。”
虞若离道:“那花无心呢?”
小燕子轻轻摇头,叹道:“至今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自那日巫山逃脱,他就像在江湖消失一般。但凡他出来作案,我都会去杀他。”
虞若离道:“如此说,你是答应喽?”
小燕子道:“你若说的是杀花无心之事,我自然答应。那么请你信守承诺,把我的傻哥哥还给我。”
虞若离道:“我有说过现在放人?等你杀掉花无心,我自然会放他。”
小燕子听罢,急上心头,脱口道:“江湖这样大,我到何处去杀他。倘若一直找不到他,难道你要一直挟持我的傻哥哥?”
虞若离仍冷着脸,若无其事道:“你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江湖本没有你说的那样大,我与你在小镇重逢,你与他分别十年亦能重逢,足可证江湖的确不大,只要你足够心诚,便一定能杀掉花无心。”
她本意并不想真的扣下白玉笙,只是想借此让小燕子急上一急。
小燕子却是长袖一甩,霎时便有数道银针朝虞若离飞去,趁虞若离拔剑挡针,她脚尖轻轻一点,快速飞向白玉笙,不曾想虞若离似早有防备一般,挡下银针之后,便顺势把剑舞起,舞成一朵剑花,封住小燕子的去路。小燕子眼瞧着前路被一朵剑花阻拦,只得暂且回身,摇起折扇,又是数枚银针一齐射出。
银针打在剑花上,纷纷落地!
虞若离冷哼道:“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救你的傻哥哥?”
小燕子道:“怪只怪你强人所难,我既已答应你杀花无心,自然说话算数,但你却一再刁难,我小燕子却没那么好欺负。”
虞若离道:“废话少说,看招!”
说话之间,她已一剑刺向小燕子。此剑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变化多端,一剑变两剑,两剑变四剑,四剑分别刺向小燕子上、下、左、右四方,小燕子不敢大意,直直往后退。待剑势减弱,方挺身而上,用折扇拨开剑,再趁机朝虞若离身后飞去,虞若离却早有防备一般,回剑一刺,竟是刺中她的衣袖。
小燕子大惊,凌空飞起一脚,踢向虞若离的胸。虞若离抽剑护胸,挑破小燕子的衣袖,两人同时落地,紧紧盯着彼此。
她俩激战正酣,一旁的白玉笙却是急得团团转,若非他被点穴,只怕已冲到他俩中间,强行劝阻。但他动弹不得,唯一的自由便是说话,他要用此唯一的自由化解她俩的心结,遂道:“你们不要打,有话好好说。”
小燕子眼睛骨碌碌一转,却自辩解道:“傻哥哥,可不是我要打。怪只怪这位虞美人不肯放你走,或许你俩独处一夜,她已是看上你,我若不同她争上一争,倒显得我待你不够真心。”
虞若离道:“满嘴胡言,找打。”话音一落,她正要起剑,使出云雨十七式之云雨无常,却是身体发虚,纤手跟着一软,剑尖竟是刺到地上。不及细想,她指着小燕子,喝道:“你……你竟敢用毒……”
小燕子正想辩解,却突然浑身乏力,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过不多时,却自树林深处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此公子生得面白如玉,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穿着打扮却不像公子,倒像位姑娘。但见他笑语盈盈,款款行至小燕子与虞若离中间,分别作揖道:“今日,有劳两位美人为小生争风吃醋,小生实在愧不敢当。”
他声音极是妩媚,似在耳边浅语低吟。
小燕子指着来人,惊道:“花无心,原来是你下的毒,我要杀了你!”
嘴上虽说着狠话,她身体却不受控制,软而无力,连伸直的手都渐渐垂下。白玉笙一听说眼前的男子便是恶名昭著的淫贼花无心,而虞若离与小燕子已然中毒,不免焦急万分。但他已被点穴,动弹不得,他只得用他唯一的自由,喝道:“恶贼,有种冲我来!”
花无心却不理他,仍自欣赏小燕子的美貌,回道:“巫山一别,甚为挂念。那日若非姑娘相救,只怕小生已命丧黄泉。姑娘美貌虽不及虞美人,却于小生有恩,小生自当好好疼惜姑娘,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他已淫笑不止,春心荡漾。
虞若离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你……你还敢来,不怕我杀你?”
花无心面如桃花,桃花盛放,不无惋惜道:“啧啧,好好一朵美人花,非得舞刀弄剑。岂不知美人如花,是用来疼的,不要整天打打杀杀,像极那些臭男人。听说两位美人一直在找小生,是以小生不远千里来相会,小生知道两位美人都特别特别想小生,不用着急,一个接一个来。小生有的是时间,中小生无心散的女人,只会软而无力,不会要命。”
小燕子眼睛骨碌碌一转,喝道:“淫贼,小心我傻哥哥要你的命。”
花无心指着被虞若离点穴的白玉笙,不屑道:“就凭他?我说小燕子,贼有贼道,你不要再跟着你那傻哥哥,以后跟着我混,你飞贼,我淫贼,咱俩双贼合璧,天下无敌。”
白玉笙怒道:“淫贼,有什么冲我来!”
花无心却摇头叹息,故作生气道:“冲你来?你都说我是淫贼,还叫我冲你来?当真傻的可以,淫贼自有淫贼的规矩,淫贼****不****,****不淫丑,淫少不淫老。论情论理,我都该淫这两位大美人,而不是你这个傻小子。你叫我淫你,岂不是想教我坏规矩?”
白玉笙怒目圆睁,瞪着花无心,发狠道:“你敢动她们分毫,我不会放过你。”
花无心听罢,竟缓缓朝白玉笙走去,冷哼道:“虞美人想杀我,小燕子想杀我,连你都想杀我。我说你们名门正派怎得如此虚伪,一边喊着仁义道德,一边嚷着杀这杀那……”说话间,他已走到白玉笙跟前,猛捶白玉笙数拳,嘴上却道:“你倒是杀啊,我给你机会,你却不杀我。作为回报,我就玩你的女人,让你好好看着。”
白玉笙嘴角流血,眼睛却死死盯着花无心,一字一字道:“我……不……会……放……过……你。”
花无心一脸不屑,朝白玉笙吐一口唾液。
白玉笙动弹不得,任由唾液粘到他的白衣。此时此刻,他既急且怒,眼睁睁看着花无心走回小燕子身旁。而他体内,那股奇异暖流正四处游走,如煮沸的水,滚烫滚烫,一齐汇至某处穴道。
虞若离仍自挣扎,只要她有一口气在,便绝不服输。但无心散着实诡异,她内力全无,连体力都虚耗殆尽,虽勉为挣扎,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小燕子则已瘫坐地上,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原来她方才有意转移花无心的视线,自己却趁花无心与白玉笙对话的间隙,用最后一丝力气自怀中掏出醒红尘。
醒红尘可解天下迷药,是解药中的极品,她相信醒红尘能替自己解毒。
但她拿着药瓶,连拧开瓶塞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花无心却重新回到她身旁,一脚踢开她手中的药瓶,淫笑道:“好你个小燕子,我差点就上你的当。你引我过去,却是在找解药,既然你如此心急,我就成全你……”
说话之间,他的手已伸向小燕子的发。
但就在他碰到小燕子的发时,突然间一股巨力袭来,猛地将他撞飞。他飞出数丈,重重摔在地上,待吐出大口鲜血,竟是昏死过去。
却自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喘着粗气,冷冷道:“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