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轻飞快得点点头,“没有关系,他是霍启晨的客户!”
她见宋婷眼里有了希望,接着说,“我还不知道行不行,但我试试看!”
前阵子宋翊跟她说起过他工作上会繁忙一段时间,因为他之前的一个助理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当他的助手,凭宋婷的能力应聘这个职位应该是没问题的,于是她爽快的应下来,不过外企毕竟不像国内的企业,不是哪个人说进就能进的,面试考核的程序一样不能少,由于宋婷是总经理亲自引荐的,也是在他手下做事,想来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上任进入试用期。
次日
顾轻轻去找了宋翊,并把宋婷的大致情况跟他说了下。
宋翊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她养病这段时间我会教她些东西,好顺利地通过面试。”
“不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吧?万一有人说你徇私舞弊呢?”她有些担忧。
“她要是在面试和笔试时取得好成绩,不就没人说闲话了,我只是引进门而已,她如果做不好,通不过试用期的考核,照样要离开!”
是啊,那时候不管宋婷是去是留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已经做到她该做的…
顾轻轻低头搅着杯里咖啡,看着漾起的褐色旋涡,想着还了宋婷一份工作,算是报答了,以后还得靠她自己。
“对了,徐阳他最近怎么样了?”顾轻轻蓦然想起B市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不觉惭愧,起初只顾着躲他,到现在也对他不闻不问,好像过份了些。
宋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从上次两人将话摊开来说后,因为怕陆曼尴尬,他也没去找过徐阳,只偶尔的从电话里得知他的工作还算稳定,和陆曼仍是暧昧不清,也没听说他们正式交往。
“好像他工作挺忙的。”片刻,他含糊以对。
“嗯,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她看看表,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现在才十点钟。”他实在不愿让她继续回到霍启晨的身边,这就像往他心上戳了一刀,然后提醒他,眼下她还是霍启晨的妻子!
而他要真正得拥有她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知道,这四年来顾轻轻希望跟他无任何关系,她不想自己当个很不像话的女人,同时与两个男人纠缠不清,而他也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所以宁愿忍耐,哪怕每日每夜都得承受心如刀绞般的痛苦!
“我要是回去晚了,他会发火,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那…你还要陪在他身边多久?难道真要等到凌芊芊醒来?万一她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呢?”宋翊很是担心道。
闻言,顾轻轻微愣了下,片刻回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我会选个好的时机跟他提早些离婚的事,大不了离婚费那些我不要了。”
听到她的回答,他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好,离开了她,我养你!”
东郊别墅的墙角阴影里,霍启晨疲惫得倚着墙,阴沉得看着从跑车里下来的顾轻轻,再看着她进门,如铅沉般的腿微微挪动。
找了她一晚,担心了一晚,原来是跟另一个男人约会了!
他讽刺得冷哼,只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比可笑又愚蠢。
从傍晚得知宋婷自杀的消息后,他便推却了所有的应酬,他太清楚宋婷的悲惨能给顾轻轻造成什么影响!
以往只是些小事情,她都会失神哭上很久,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哀自怨。
而这次宋婷自杀更是非同小可,只要想到顾轻轻难过惊骇的样子,他怎么也无法安下心,尤其是到医院听说她离开了,不知道有多恐惧她受了刺激,而在外面出什么事。
是的,恐惧!
一整晚心悬得老高,焦虑得满世界找她,可笑的是,当他真的找到了,看到的却是她神情自若地从另一个男人的车里走出来!
而他,却只能窝囊得像只老鼠躲在角落里。
卧室里有点儿清冷,窗外的风吹进来,脸上的皮肤寒丝丝的,顾轻轻忙去关窗户,正好瞥见霍启晨从大门外走进来,小径上的落叶没来得及清理,他仍是单手抄在西装裤袋里,皮鞋踩过黄叶,有些漫不经心,步子迈得缓慢而沉重,他好像很累,好像是的。
又一阵西风,卷了些落叶,顾轻轻冷得打了个颤,忙把窗户拉拢,今夜该降温了。
转了个身到浴室把洗澡水放好,温度比平常稍稍调高了些。
坐在浴池边缘,她把手伸到浴池里,指尖触到暖暖的水,兴许是刚才太冷了,她竟有些舍不得抽回手,任凭手掌在温热的水里翻覆划过。
今天的他看起来那么疲惫,泡个热水澡再睡一觉,明天会精神百倍吧?
照顾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从一开始得察言观色,为了讨得他高兴,到后来便是不知不觉地去做这些事。
眼看就快要离开他,或许她做的,他只会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
胡思乱想之际她听到门柄旋转的声音,忙迎出去,从衣柜里拿出厚实的浴袍挂在手臂上,绕到霍启晨身后,脱下他的西服,“热水给你放好了。”
他闷闷不语,待她转到身前,给他解衬衫扣子时,才以手托起她的下巴,眼里全是困惑。
顾轻轻惊讶向来喜形不怒于色的他怎会有抑郁困惑的神情,心头微微一颤,她忙垂下了睫毛,不敢再看。
他极不喜欢她的逃避,松了手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窝,懵懵低语,“今天我很累,这几天特别累!”
他这样说,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嗯,我看出来了,所以放好了热水,你先去洗澡,再好好睡一觉。”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却是陌生的霍启晨!
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向她流露出真性情,却没想到在快要离开他的时候,他们之间竟多了些温情,多了些依赖。
或许正是因为要分开了,他们才竭尽所能得表达心中不舍的留恋。
接过她手上的浴袍,他径直走向浴室,卧在浴池里,温热的水钻进毛孔,腿上的酸痛得到些缓解。
常年忙碌得工作,缺乏锻炼,才奔走几个小时便感到不适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放下工作出去转转?
顺便带上她一起?
他知道自己又在找借口,到底是谁遗留给他这种性格,连自己心里所想的都要去推翻,都要去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不愿承认是真的有了危机感,或许那是在灵魂深处蜇伏已久的,所以才在今天亲眼目睹后,心如针刺,只想着找个办法留住她!
原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得放她离开,原以为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她会爱上他,会舍不得离开。
原来都不是!
他洒脱不来,尤其是见她从旧情人的车里出来后,才知道她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纵使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耍尽了心机要留住他,然却只有她仍依循着自己的原则生活,尽心尽力服侍,却不爱他,也不纠缠他!
如果年轻时讨好凌芊芊不算,那么这是他在发迹后第一次想去讨得一个女人的欢心,而那个女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就身份而言是最不需要他去讨好的人才对!
而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意起了她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幼稚得在言语上欺负她,挖苦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看电视时她坐在一旁看书,玩手机游戏,打毛衣?
他的眼睛蓦得睁大,她的每个表情都印在脑子里,竟是那么清晰,他甚至猜到了此刻的她应该正斜躺在床上翻书。
想到这他起身一脚跨出浴池,擦干温漉漉的身体,披了浴袍开门,像是证实一般走到她卧室门口推开门,定睛望着站在窗前的她…
顾轻轻从书里抬起头,便见他站在门口,而后她忙把书扔到一旁,走到他面前替他系好浴袍带子,又进浴室拿了干毛巾,“咦…你今天怎么没洗头?”
她没留意到他的表情,折回浴室挂好毛巾。
霍启晨却仍愣愣得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精明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证实,而结果却是他完全应付不来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彼此已熟悉到了这地步?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自然而然?
等到他回神时,她已站在他面前,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你杵在这儿是专挡路的吗?”
“你要做什么?”‘门神’颇不自然地问,但还是侧了身让她过路。
顾轻轻手指向藤箧子里换下的衣物,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浴袍,“我要去洗澡了,顺便洗洗你的衣服,你一直杵在这,害我进出都不方便。”
“你是瞧我不顺眼吧?难不成你洗完澡后喜欢走来走去?”
真是好心没好报,若不是看他累了,想让他早点休息,她才懒得提醒他别站着发呆呢!
顾轻轻挫败得垮下肩膀,她叹了口气,“算了,你爱杵多久就杵多久,我不介意洗澡的时候门外站了个身家上亿的保镖!”
说完,她转身朝自己房间的卫生间走去,霍启晨跟在她身后,见她要进去之际忙忙伸了腿进去,隔着开说,“我没洗头,你先帮我洗。”
呵,还真是霸道!
于是,他坐在浴池边缘的大理石台上,她则站在浴池里面,双手狠狠抠着他的头皮,边抠边想着,怎样抓掉他一把头发还不会被他察觉她是故意的。
霍启晨舒服得眯起眼睛,嘴仍是不闲,“泡沫掉我眼睛里了…给我抓抓耳朵…你少喷点儿水,都滑到脖子里了,喂!你到底会不会洗头?!”
顾轻轻闷笑,手里抓着一小撮他粘了泡沫的黑发,语气慢悠悠,“不会,而且你问得太晚了!”
话落,她又凶狠在他头皮上抠起来。
霍启晨哼了声,又眯上眼,这次是痛得眯了眼,“下个星期跟我去一趟北方。”
“去北方做什么?”
“我想好好去去度个假。”
头皮又传来一阵麻麻的痛,他蹙紧了眉,把头扭开脱离魔爪,“顾轻轻,你存心的是不是?痛死了!”
“哦…对不起…”
顾轻轻忙回了神道歉,手的力度放柔了些,“为什么突然想要去北方?”
“正好可以顺便到那边分公司视察。”其实他的只说了一半,另个原因是前几天她有跟他念叨起北方该下雪了,有好几年没看过雪景了。
所以他便决定带她去看一看雪景。
再说了,他若是不早点带她离开B市,她的生日铁定会跟宋翊那厮一起过!
“度假还不忘了工作?霍总还真是个生意人!”
她低低得咕哝一句,有些为难,“可是每年的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
“现在我想陪你过一次生日,不行吗?”
嗯?
陪她过一次生日?
他今天是怎么了?
不仅神色有些奇怪,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很奇怪,完全不似他之前的风格。
罢了,反正她也快要跟他离婚了,没准可以趁度假的时候跟他提一下,索性也就依了他。
于是她点点头,忘了他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手仍是有一下没一下得抠着,好一会儿,又听到他的声音,“往年你的生日我都送过你什么?”
“什么都没送过!”
他倏然仰起头,“一样没送过?”
“都是每次我生日过了之后,你才想起来补张支票!”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他仔细回忆,以前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不太可能刚巧赶上她生日就来了这里,过后说起,也是敷衍了事。
“那我也送了你支票,也没亏待你。”他为自己辩解,然后站起身。
“好了,我自己冲水,你先去外面待一会儿吧。”
顾轻轻净了手走到外面,赤足踩在桦木地板上,脚板心有些发凉,蓦然回头,一步一个湿湿的脚印,断断续续地连到那扇紧闭的木门,一泼泼的水声穿透那扇门,在空静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地响起,她突然感到寂寞,希望那水声能大些,再大声些,她回走了几步,几近贴在门边,直到水声停了,才走回床边开了电视,连续地换台,新闻,广告,娱乐八卦…
她只想这屋里有点声音。
“你可以去洗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要看电视了?”霍启晨用手拨着湿发,在对上那似被遗弃的眼神后,他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