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物点了点头。
花错又道:“我看你此行似乎做足了功课,想来知道观星台对异灵之物的感应何其敏锐。额额,不讳言的说,你居然随身携带了这只如此骚的家伙!就算到时把它藏了,你也是骚味难除!这行头,若是要闯观星台的话……”
一人一兽再次怒目而视,活生生打断他的话语:“滚!”
花错不由得哈哈大笑,还面不改色的继续侃侃而谈:
“听小师妹说,你似乎曾在中望轩徘徊良久,当日必是得其门而入,进了个奇怪的所在,否则断不可能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中望轩那个隐晦的后门,正在这个方向上,虽罕为人知,但我却恰好知道。”
应无物在看他的神色,虽然还是有点微微的愠怒,但至少已经多了几分敬重之色。
也不知道为什么,打第一照面,他心里似乎对就对花错起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敌意。
但他便再冷酷再孤傲也不能不动容。
因为,花错非但可以无视他的气场,更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屈实是个劲敌。
人的尊严都是自己赢来的。
花错呈现了自身的独特魅力,自然赢取到了自己应得的尊敬。
就在这时候,前方忽然显出一道人影,往道路的左侧只一闪,又消失了。
三人的嬉笑怒骂瞬间全部停顿。
花错讶异道:“这个方向不就是中望轩后门方向?”
应无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有点铁青,他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的顺着人影消失方向掠过去了。
花错尾随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从他那袭黑披风看到他那艳红如火的头发,再看到他身边似乎一尘不染的白狐,最后盯着一人一兽组合焕发出来的怪异气场。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的目光忽然亮出了几许隐晦不明的神色。
前方突然响起了一片微物破空之声,声音轻而快,如春风拂过草原,如微雨轻点芭蕉,又密又细,耳力好的人可以听得到。
落在耳畔,声音动人曼妙,就仿佛是一柄绝世好琴上弹奏着的一曲歌颂春天的快乐曲子。
但花错与篮子的脸色同时变了。
篮子狐疑道:“王城箭矢禁卫的夺魂风暴之音,怎么会在这里响起?”
花错挑了挑眉,笑了:“我更关心的是,他们究竟在对付谁。”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入了前方的夺魂风暴的彀中,漫天的箭矢青芒,又细又密,疾风骤雨一般迎面袭来。
王城夺命禁卫的夺魂箭矢,似细针,似锋刃,看似轻快,却能于无声无息间夺人性命,本就是风之陌五大禁卫兵种中攻击力最强攻击范围最远的一种。
但这看似势不可挡的箭矢到了应无物周围三尺的范围,触到了他周围的气场,便如折了翅膀的飞鸟,丧失了前进的动力,突然齐齐坠地。
花错还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眸里又有一股奇特而怪异的神情在氤氲又氤氲。
飞矢从身前飞来,被花错用手既轻且巧的轻轻一拨,就全部失了准头,他与篮子前面似乎就成了最安全不过的地带。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球前方突然又激射出九九八十一柄撼天银枪,破空而来,声势凌厉,直刺三人面门。
又一禁卫兵种,撼天禁卫!
但直到此时,三人都还没看清潜伏着的禁卫与及前方人影。
篮子忽然伸出手来,扯着花错身形一闪,已经躲到应无物身后去了。
能取巧的时候,篮子绝不动手,绝不愿意浪费一丝一毫的气力。
前方有大好盾牌,如何能不好好利用。
应无物回过头来,怒目而视。
篮子也直视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一副你先走,我殿后的理所当然的神色。
应无物再次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依然勇往直前义无反顾,他甚至连疾走的姿态都没变一变,依然炫酷霸气,我行我素,仿佛完全没看到这些箭矢与银枪。
咔嚓咔嚓连声,数十道银枪在应无物身前三尺的位置,撞上了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一般,全部寸断,化作碎屑,洒了一地。
篮子见状,已经很有点咂舌,她似是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修士,似乎拥有着极其怪异的魔法一般,难道他小小年纪,居然到了万法不沾的境地?
花错脸上又显出那种讳莫如深的神色,目光闪烁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惨呼,漫天的箭矢与破空银枪忽然销声匿迹,不再躁动。
静,极静!
惨叫声过后,夜色朦胧里,万籁俱寂,似乎落针可闻,静得可怕。
三人相视一眼,似是连呼吸都忽然顿住了。
花错喃喃道:“这几阵惨呼,声音的远近,似有五种分布层次。”
篮子点点头:“根据声音判断,惨叫发生地似乎确实按一定的距离,分布在前方五个地点。”
应无物沉默着,但他的耳尖已经竖起,他的动作表明他已在认真聆听。
花错脸色变了变,叹气道:“难道王城五大禁卫队,枪、剑、箭、棍、暗五卫,居然在前方一字排开,渐次排列潜伏着?”
应无物忽然开口道:“他们显然都死了。”
篮子已闭了嘴了,她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从悬空岩回来,族人曾经描述,王城诡变,深夜暗哨全被拔掉,灵兽阁全部失窃,难道就在今夜,时间提前了?悲剧再次重演了?
花错牢牢盯着沉浸在迷蒙夜色中的前方,似是要看到无穷深处的背后真相去。
“看来这些暗哨是一早在这里设好的,但被人全然拔掉了,不知道他们预定伏击的是何方神圣,眨眼功夫之间就尽灭了五卫。”
三人向前一路飞掠,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来,卷来了前方的数片夷血花花瓣,血一般的艳亮,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淡淡的血气腥味。
应无物很难得的没将这几片花瓣震开,他轻轻一伸手,就捏住了它们。
血色的花瓣上,居然满是血,但娇嫩的花瓣还是娇嫩着,又染了血色,似乎就变得更加诡异而艳亮了。
应无物静静的看着这些花瓣,他的目光也变得倥偬起来,变得十分遥远缥缈,他的人站在这里,但他的心似已到了远方。
他究竟从这些花瓣上看到了什么?又究竟从这些花瓣上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