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始作俑者的篮子,也不禁悚然动容。
想来,观星台那些极善捕风捉影,占卜推算的牛鼻子道士们,一定大有动作了吧?
一旦被他人发觉这一切的源头赫然便在自己身上,自己岂不是成了更大的诡异存在?
她当即摄手摄脚,要溜回房间里面。
院墙之外忽然红白二光一晃,有两道影子一闪而过。
篮子正在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跟踪过去看个究竟。
谁知两道影子一闪,忽然间已经立在了院墙之上。
这速度好快!
篮子抬首眺望,却见一个骇客打扮的少年端端正正站在自己正对面,火红的双眸,如电如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此人正是当初自己在中望轩见过的神秘少年。
但此时他身侧的不是那头火狼,而是一只狐。白狐,毛发溜亮,明艳到不得了。
但白狐与他的配合显然也到了无间的境地,似乎也与他形成了一个奇秘而独特的组合。
一人一兽,冷冷的盯着篮子,他们的目光炯然,却酷冷冰静,似乎完全不带半点人情。
篮子偏歪着小脑袋,也冷冷的看着他。
神秘少年与她对视了良久,忽然道:“是你。”
他的口气也是冰冰的,平平的音节飘了出来,仿佛不带半点情感。
篮子的眼光已经亮起来了,口中却淡淡的回道:“是你。”
他惜字如金,她似乎丝毫也不肯吃亏。
神秘少年一笑,道:“当然是我。”
他的笑和他的话语一样,似乎也是冰冷冰冷的,完全没有融入人的感情。
篮子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奇特而诡异的神情,“所以那天你看到我了?”
神秘少年点点头,道:“我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
“所以,”篮子一双灵眸盯着他,缓缓的道,“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神秘少年又是微微一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自然也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难道他也进了深渊?
难道当初在海面蓝洞侧畔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他?
但那征兆与他似乎风牛马不相及呵,篮子一滞:“难道这时间……”
神秘少年突然正色道:“是的。如今正是半年前的时间了,你想去一探原因不?”
篮子柳眉挑起,沉声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神秘少年大笑,突然伸手招她:“想查明真相就跟我走吧。”
篮子的身形尚未变换,神秘少年身旁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正是花错。
篮子有点错愕,“小师兄,你什么时候来了?”
花错笑了:“花错总是会在他该出现的场合准时出现的,这么多年了,这个常识你还没记牢么?”
说完,他淡淡的扫了神秘少年一眼,目光闪动,忽又笑道:“不管是聆秘还是探秘,怎么少得了我花错?”
神秘少年冷冷的暼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跳下了墙。
二人快步跟上,尾随而去。
花错跟上前去,大大咧咧的伸了手过去,倏地一下搭拉在了神秘少年的肩上,他十分自来熟的叨个不休:“红毛兄,你手下这条畜生倒是不赖哪,不知道出自何方?不如转手与我?兄弟我出手阔绰,必不至于令你吃亏。”
话音刚落,他的一只手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抚摸到了白狐的脑瓜上去了。
一人一兽齐刷刷的怒目而视:“滚!”
花错夷然不惧,丝毫不曾退让,似乎他心意坚韧,决意死磕到底:“红毛兄,你我相逢也算有缘,兄弟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即便手上这条无法转让,起码透露个出处呐!”
神秘少年绷紧了脸,加快了脚步,双眸如电,却只盯着前方,似已不想与他就这个事情再拉扯下去。
花错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紧跟了几步,口中急急的道:“红毛兄,终有一日,教你知道我花错的意志与毅力,我花错决心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篮子心里好笑,就也伸了左手去拍了拍神秘少年的肩膀:“这位兄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左手忽然一麻,酸痛的差点抬不起来。
他一身的气场似乎果然与周围一切事物格格不入。
但似乎花错却可以与他相处无碍呢。
篮子缩回了手,耸然动容的同时,心里暗暗警惕,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厮似乎果然是辣手之辈呢。
神秘少年似乎对她的异样神情视若无睹,淡淡的道:“应无物。”
应无物,宜应无物。
是不是因为他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所以总撑开一定的气场,将一切事物隔离在一定的范围之外?
篮子对这个名字似乎十分感兴趣,她笑了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料应兄却是个有灵性之人,心如明镜,无物无碍。”
应无物的眼睛里蓦然一亮,闪现了几抹异彩,语气居然也温和了许多,笑道:“怕只怕,半俗半灵,一知半解,反而处处成害了。”
你排斥一切事物容不下一切事物的同时,是不是就意味着整个世界其实也在排斥你?
这人明明懂得这样的道理,还非要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怪癖。
花错若有所思的静听着,目光闪烁,缥缈着,似已又看到了无穷远处的天边去了。
当走到一半的时候,篮子忽然讶道:“这个方向,是去观星台还是去风之神殿?”
应无物压瞟了她一眼,道:“你猜。”
花错瞅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想来你是要那中望轩的后门去?”
应无物猝然抬首,直视花错,仿佛此时他才终于正视眼前这个人。
两个人,四只同样锋锐的厉眸,如同刀剑迅速交锋,四道寒芒一闪而过,几乎擦出了火花,整个天地在此时仿佛都陡然明亮了一瞬。
这交锋乍分乍合,短短一瞬间,又消停了下来。
应无物目光闪动,淡淡的注视着他,忽然笑道:“何以见得?”
花错瞅了他一眼,带着深思之意,缓缓的道:“此处已经接近神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你如此坦坦荡荡的走在大路上,自然不会是想要擅闯戒备森严的风之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