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血花源自火域,在火域素有死亡的象征意义,本就是红的,此时又染了血霜,似是又添了几分诡异的杀戮气息。
应无物痴痴的看着自己手中那几片花瓣,眼仿佛都看直了。
他是不是就来自火域?
特别的事物总是与特别的人和事联系在一起,这一刻,他是不是想起了那片殷红的土地上的一些人或事?
篮子看了他一眼,就赶到前面去了。
花错眼里还是闪烁着莫名的色彩,微微的咳了两声,这才跟着篮子扑向前方事发地。
应无物听得他的咳嗽声,仿佛如梦初醒,这才回来神来。
前方不远的五个地方,王城五大禁卫队,枪、剑、箭、棍、暗五卫,果然已经陈尸暗夜。
他们全是一式毙命,心胸的正中,洞开一个花瓣状的小窟窿,伤口处渗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气,竟然连鲜血都没流出来。
莫非他们都是死在刚才那几片沾了血的夷血花上面的?
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伤口却找不到一丝半点的血迹。
可他们的神情却精彩纷呈。
有的脸上居然带着甜蜜的笑,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美妙之事。
有的却因为极度恐惧而歪曲变形,似乎遭受了地狱之厄。
更有些,表情刻板而麻木,像极了无嗔无念的苦行僧超脱之前那一刻的古井无波。
若是同一种死法,为何临死时又会有这么精彩的不同表情?
最后一批暗卫的倒地之处,赫然就是中望轩那道隐晦暗门附近。
此时,他们刚才走过的那条路上,某个地方,蓦然又响起了几声极其怪异的惨叫,叫声凄厉,仿佛厉鬼恶魂惨死前的竭力哀嚎,声声入耳,让人毛骨悚然,直冷到三人心底的最深处去。
应无物看着这些人的死状,星眸里的光芒忽又变得缥缈起来,他的心思似乎又到了远方。
篮子忽然回过头来,盯着应无物,冷笑着道:
“现在究竟什么回事,一时半会之间,居然出了这么多幺蛾子,你恐怕是知道些什么吧?莫非你是故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应无物静静的站在那里,他脸上忽而露出一种很奇特的神情,但还是一言不发。
因为他已无需回答。
有个淡淡的声音,已经接过了话柄,替他作答了:“无物是从火域之主差遣过来的特使,协助王城处理当下一些特殊事务的,我委托他带你们过来,是因为此处有事情需要两位帮忙才能解决。”
眼前这个人,丰神俊秀,气宇轩扬,一副舍我其谁的气派,眉宇间隐隐蕴着几许凌厉的威严,却正是王城少主风北秀。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柱子般伫立着两位精卫,正是他的贴身禁卫。
难道此时今晚居然有个神秘聚会?
所以王城五大暗卫才会守护在此处?
但眨眼间便将他们拔去的神秘人物,究竟又是什么存在?
篮子与花错对视一眼,又看着风北秀与应无物,眼睛有点发直,讶然道:“少城主见诏,为何不直接发风讯?”
风北秀神色凝重,缓缓道:“风讯已有漏洞,才会出此下策,两位请吧!”
篮子微微的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像刚才这样指使个外来之人的请人法子,却屈实不像是传说中的你的风格。”
她今晚已很有些心神不宁,说话就不再客气,冰刺一样,冷冷的放了过去。
风北秀身后的两个贴身禁卫脸色已经变了,手中的法宝已经握紧,手背上条条青筋已经暴起。
风北秀的神色微微见异,但还是强忍住了,微微拱了拱手,道:“事出突然,北秀深夜邀请,不情之处,还望海涵。”
他说话的声音很和缓,态度安详而沉稳,显然是个极能控制自我之人。
花错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他轻轻捻着手指,不知道何时他手中居然也捏着了一片小小的花瓣,花色血红,正是夷血花瓣,口中淡淡道:
“这里夜深风大露湿,比较冷,里面要是有上好酒菜就好了,少城主是要邀请我们小饮两杯的意思嘛?”
这会他说话的时候,不看风北秀,不看应无物,只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血红花瓣。
风北秀身后的两名贴身精卫的脸色再次变了,眼前两人一而再的语言忤逆,神情傲慢,似已将少城主视为无物,他们哪里还忍得住,手中的法宝呛啷一下,挥舞了起来,口中冷冷的喝道:“少城主对二位礼敬有加,特别邀请两位,这是何等的荣耀,尔等如此怠慢!莫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风北秀忽然转过身去,叱道:“这两位是我风北秀今夜的贵客,我都丝毫不敢怠慢,你们岂能如此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二人吃了叱责,垂了眼眸,退到一边去了。
花错斜睨了二人一眼,哈哈大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走起,我们陪少城城主饮酒作乐去。”
他大大咧咧的说着,似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今夜的诡异与凶险。
那两名贴身精卫远远地站在一边,脸色似有又变了,但终究强忍着,人站在那里,头低垂着,眼眸里似是已有花火在闪烁,冷冷的看着从他们从旁边的隐蔽小门进了中望轩的地下暗间。
走过长长的甬道,眼前一片通明。
甬道的尽头,是个敞亮的地下大世界。
处处亮如白昼,建立有各种各样的作坊与厅房,里面人来人往,秩序俨然,其热闹程度,似乎比地面之上的白天还要繁荣上几分。
花错不由得一愕,他记得自己曾经进来过,但眼前的景象,却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
风北秀在前方急急走,引着路,三人一字并肩走在中间,身后跟随着两位神色极度不悦的精卫。
几人一路前行,在左拐出的一个大厅房前面停下。
风北秀灵动的双手在壁门上精巧的起承转合,是个特大会议室一般大小的大房间。
里面居然也热闹非凡,正端坐着十来个人,都是王城的少年俊秀,后生好手。
王城八秀,和一些修行家族中的卓越之辈,赫然在列。
风杀、钱自来、清水等人正襟危坐,神色庄严。
此外,最特别而神秘的,却是会议室的首座,居然坐着一位血衣少女,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纱,很薄,朦朦胧胧的,任谁都没办法看清楚她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