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燃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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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鬼迷心窍

小玥在一边巍巍蕤蕤,香肩颤抖,嘤嘤的哭着,斜乜着眼,既惧且惊的瞅着焰煠,见她暂时无暇顾及自己,心里不由宽了宽,俯首又见花错的脸色愈发苍白,玉手所触处,感受到了他身上渐渐消散的温度,以及不断僵硬的身体,极度式微的呼吸,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她忽然将她对焰煠的一切惧怕之心都抛诸脑后,扑了过去,一把捏住她的手,紧紧的攥住,一如将溺之人握住了陡然出现的一根稻草。

“求你,求求你,救救公子吧!”

“你说什么?”

听到她的央求,焰煠收回流连在花错创口处的目光,粉脸一沉,鹰隼一样盯着她,似是看出什么来了,忽然放声冷笑!

这冷笑有点瘆人,小玥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毛,却又不敢再开口说话,怕一不小心就触了焰煠的晦头!

“有趣,原来是这样,真是有趣!”

焰煠恍然,愈加猖獗,忽然伸手狠狠捏住小玥的娇小玲珑的下巴,不无恶意的道:“你刚才说什么了,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小玥含着泪,与神色略有些阴狠的焰煠快速的对视了一下,一咬檀唇,大声道:“我说,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公子,你是圣女,只要你愿意,就一定有救他的办法的!”

焰煠冷冷的别过脸去,冷然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救他?”

小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只要公子能够醒过来,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焰煠若有所思,长时间凝视着她,忽然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小玥忍不住接口问道:“可惜什么?”

焰煠冷笑,不无揶揄的道:“可惜你有眼无珠,居然为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求情——”

小玥嗫嚅道:“怎么会不值得,他,他救过我,我愿意毕生侍奉他!”

焰煠瞥了她一眼,也不解释,忽然一转话锋:“可是,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我压根看不到你求人的诚意啊!”

“啊!你想要看到怎么样的诚意?我不过是一穷二白的官婢之身!”小玥被她突如其来的辞正色厉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嘀咕。

她愈是忐忑不安,焰煠便愈见欢颜,索性嫣然一笑,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大大咧咧的道:“这样吧,你跪下来求我,我看到你对你家公子的忠诚,没准一感动,就想出救他的法子了!”

说完,焰煠睥睨小玥,染了血的轻纱里,嘴角微微牵起,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哪知道,小玥简直是个缺心眼的,想也不想,当即推金枝,倒玉叶,纳头就拜,脑袋嗑叩如小鸡啄米,嘭嘭嘭,连磕了几十个响头,只叩得头破血流,满地赤石板,沾了血,瞬间灵动起来,变得潋滟而妖冶,愈显诡异古怪!

焰煠见她不假思索的利索下跪,愣头愣脑,一副完全没有主心骨的憔悴与担忧样儿,那么的奴颜婢膝,不由得又恼又气,继而是突如其来的懊丧与难以压抑的嫉恨!

恼气,她那涅槃似的重生,已完全不是自己应该咬牙切齿的形象了。

懊丧,自己堂堂火域圣女,居然也犯得上与一个弱不经风的血契官婢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居然还享受不到一丝半许复仇的快意!

嫉恨,她如此顺从,为他自甘卑微到尘埃里去,若不是基于某种与生俱来的奴颜婢膝性子的话,难道说,她对某个人,用情笃深,竟然已经一至于斯!?

果然,天命的名至实归还是营营役役的后天努力生生世世都无可匹敌的啊!

焰煠一念至此,忽然开了窍一般明悟了很多东西,却又很奇怪,觉得脑际乱哄哄的,踌躇怅惘,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如果我突然感觉恍若隔世,归根到底,不过是,我竟因为开窍明悟,反而愈加怅然若失了!

多么奇怪,小玥即便俯首帖耳,羔羊一般,乖乖巧巧的跪在她面前,焰煠的一双血瞳明目,居然被她的温柔,不争,顺从,以及乖巧深深刺痛,并且重度灼伤了!

焰煠心中有气,不知对她还是对自己,就霍的站了起来,取出一个莹白如玉的精致瓶子,倒出一颗墨绿丹丸,幽光流旋,抛给小玥,道:“这个,给他服下吧,这是木族圣药,可护心脉,保他不死!”

“圣女万安,就知道你菩萨心肠!”

小玥接过丹药,心中大喜,敛衽为礼,作了个万福,捏着丹丸,她琢磨着焰煠的话,忽又抬首,确认道,“就仅是护住心脉,保他不死么?”

“不然呢,你以为是传说中的至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他肉身为断水宝刃的寒煞腐蚀,活性尽失,已然奄奄一息,服用此丸,若能够勉强吊住一口气便已是万幸了!”

闻言,小玥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颤声道:“那,那若是想要恢复如初呢?”

焰煠嗤笑,叱道:“不死便已是最好的结果,妄想恢复如初,若无天大机缘,无异于异想天开,痴人说梦!这么担心他的话,我若是你,与其在此做白日梦,倒不如早早给他服用药丸,救他性命,别的,等留给他们侯府诸人殚精竭虑,自己折腾!”

说完,焰煠扯过血屠,转身就走,才走出两步,耳畔又传来了小玥焦急万分的声音:“等等!那个,慈悲的圣女,你等等!”

焰煠陡然转过身来,极不耐烦的叱道:“又怎么了?”

小玥粉脸一红,嗫嚅着道:“他,他浑身僵硬,不能吞咽,又没有水囊,我,我不知道怎么——我是说,我没有法子,让他服下这枚丹药!”

焰煠笑了,意味深长的瞅了瞅小玥的樱桃小嘴,又施施然的转过身去,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她桀桀的怪笑:“哈哈!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法子却不好意思用?他的无法吞咽,可你却有一张灵巧自性的小嘴啊!别羞涩,他不过是活死人一个,不会也无法介意你做过什么的!我可提醒你,你再矜持,他可就要一命呜呼了哟!”

小玥粉脸更红,熟透了的桃子一样,却再不迟疑,将那枚碧绿丹药含入口中,编贝咬合,三下两下咀嚼得粉碎,混了香津,又俯下身去,搀着花错双肩,将他的脑袋置于自己的大腿之上,捧着他的脑袋,对着那即便失了血色,也依然令她心跳加速的阳刚白唇凑了过去——

祥云瑞彩缭绕,暧昧之色满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焰煠扯着血屠,朝着暗影消失的方向,飞奔了过去,甫一发力,体内血气翻腾,嗓子眼一甜,再次哧的吐出一口鲜血来,浑身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姑娘,小心!”血屠连忙伸手搀着她。

焰煠不敢再飞奔,拖着一个沉重绝伦的身躯,徐徐远去,不由苦笑:“冤孽,冤孽啊!”

顿了顿,她终于在缤纷多彩的雾气中回过头来,遥遥的看着花错那渐渐变得模糊的容颜,喃喃道:“我欠你的,已经全还给你了,从今而后,你我之间两清了!”

血屠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也看了看身后,忍不住疑惑的道:“姑娘,你在感情用事啊!他又不是——你让她,让她这样,这阴差阳错的,将来,只怕不妥吧?”

焰煠瞪他,怒道:“我高兴,我乐意,我鬼迷心窍,我心血来潮,觉得这样子也不赖,你管得着么?”

“是!是!血屠多嘴了!血屠过当了!”血屠吃了叱喝,忙不迭点头应是,承认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