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一天,杨龙章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新闻,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妻子谢瑞丽打来的。谢瑞丽说,房子从上周开始装修,找的装修工人是她娘家村子里的,而且怎样装修,装修成什么样子,她已经和工头说好了。并且材料也已经买好了,自己已经看着装修了好几天。现在单位临时有任务,要她回去。谢瑞丽说:“你去几天,看着要工人把活儿干好,一周后,我再向单位请假,去替换你。”
杨龙章说:“既然是亲戚,什么格调也说好了,就放心地让人家干活,咱去也帮不上啥忙,还碍手碍脚的。”电话那头谢瑞丽火了,大声说:“你还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这个家里有啥事你都一推三二五,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即使是旁人,我让他照看几天,他也不会像你一样推辞不去的。”
杨龙章想想也对,便等谢瑞丽说完,火发够了,才说:“我去,我去。我只不过随便说说,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啥?”
谢瑞丽说:“我觉着买房你没有出面,找工队你没有出面,装修你无论如何也该跑跑了。”
谢瑞丽告诉他,自己前几天就住在她的堂妹家里,白天大多数时间在工地,晚上去睡一觉。还告诉他,住堂妹那里也行,并且告诉了他房子的位置。
晚上,杨龙章给镇长安顿了近期的工作,说自己有事要出去几天,到第二天中午,他已经找到了正在装修的房子。
进了这个未来的新家,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儿,一个人他也不认识。但谢瑞丽已经打电话给工头说过了,所以杨龙章一敲门进去,工人们便知道是主人来了,对他都十分客气。
杨龙章给工人们逐个散了烟,工人们干活,他便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工人们说话。到了下午饭时分,他把这帮工人请到外边的饭馆里,招待他们吃了一顿饭。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点了好些菜,还要了酒。觉着自己不喝会让别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因为人们都说当官的喝酒是看对象看场合,如果是自己的上级,他们会拼命地喝。如果是自己的下级或者不如自己的人,便不屑于和这些人喝。因为经常听到别人说这样的话,今天晚饭时,不等别人劝,他便率先开始喝酒。
晚饭吃得简单但不失丰盛。和他一共六个人,喝了三瓶酒。吃过晚饭,工人们高高兴兴,都说杨书记是个好人,在微醉的状态中说着感激的话和他道了别,并再三叮嘱他如果有事,不用专门陪,他们几个会像干自己的活儿一样尽心尽力的,让他明天就可以回去。
杨龙章送走工人,想起谢瑞丽让到她的堂妹那里去借宿,便想,人家一家清清静静的,突然冒出一个外人,还得陪说话。而自己在别人家也觉着拘束,又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去给人家添麻烦,不就是为省几个钱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住宾馆自在。于是他便到不远处一家新开不久的宾馆登记了一间房子。
杨龙章登记好房子,一天的住宿费是九十块钱。在这个城市中,这是价格最低的标准间房价。况且人家还说晚上有热水可以洗澡,对他这个不太讲究的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等服务员开了房间的门,他发现房子的布局和别的标准间没什么两样,卫生间也不错,电视啥的也不缺,只是和别的略有不同:白床单上还铺着一条棕色的薄线毯子。杨龙章便决定住在这里。
晚上洗了澡,杨龙章躺在床上给谢瑞丽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天来到这里的情况,并且告诉她自己住在外边。
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跟估计的差不多,谢瑞丽听说他招待了工人,便说:“刚开工我招待了,你刚到又去招待,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
杨龙章说:“我也是想让人家把活做得好点,没别的意思。再说是你娘家村上的人,事儿做得大方点,不是你也有面子吗?”
谢瑞丽在电话那头说:“这件事就依你说的。咱放着亲戚在城里,我让你去住,你为啥住外边?图多花钱?”
杨龙章说:“住亲戚家不自在,自己别扭,还要人家陪说话,住外边自在些。”
谢瑞丽说:“多花钱还不卫生,你又弄不到多少钱,还尽讲排场。”
杨龙章听到妻子又在批评自己,便说:“没有别的事就挂了。”说完即挂了电话。
电话虽然挂断了,但杨龙章却依然感到窝火。谢瑞丽时时刻刻都想管着自己,哪怕做的一件小事,在她那里都可以挑出毛病来,似乎我杨龙章的智商有问题似的。
杨龙章一时心气难平,连着溜了一遍电视,今晚的电视节目似乎没有一个适合他的,看什么都调不起他的胃口。演员的表演拙劣无味,就连平时他爱看的节目也觉得味同嚼蜡,索性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正朦胧中,只听得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他抓起一看,是一个短信,内容只有一个标点:“?”正纳闷,猛然反应过来这个短信是刘莹发来的,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便立即回复:“一个人在市里,你干吗呢?方便不?”刘莹立即回复了:“方便,我也一个人。”
杨龙章一阵兴奋,立即打电话过去:“喂,小刘,你最近怎么样?在家还是在文化站?”
刘莹说:“在文化站。今天下午听镇上的一个干部说你到市里去了,不知道你是啥事,想问你,怕你忙,就先发了一个短信。”
杨龙章连声说:“不忙,不忙,你问的正好,我正闲得无聊。家里买了房子,让我看着装修。”
刘莹说:“既然是装修,那你就多操些心,让工人给你做得称心如意。一旦做成了,以后想变也变不成了。”
杨龙章说:“其实咱也外行着哩,人家说流行这个,咱觉着这个好。人家说那样好,咱一看,觉着那样也不错。真的,我是最没主意的房东,让我在这里看着干活,难受死了,跟蹲监狱差不多。”
“既然外行,倒不如不管了,让人家去做,你在外面转转。我听说有些搞装修的能出效果图,你可以让他们给你先出效果图,你看着满意再做,自己也就不用跟着他们了。”刘莹说。
杨龙章说:“你不知道,我家那人,花一分钱都要计划着划得来还是划不来。她不肯花错一分钱,请的工队是私人小摊子,根本没有出效果图的能力。”
“其实人家常做这活儿,做出来的效果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就放心地让人家去做吧。”刘莹安慰他。
杨龙章说:“我操心的倒不是活儿做得怎样,人家都说好了的,就会照着说的去做。我是待在这里闲得无聊,刚半天工夫,就不想待在这里了。”杨龙章停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刘莹没有着声。杨龙章说:“小刘,你这几天忙吗?”
刘莹说:“我的活儿你还不清楚?整天闲得很,这季节上也没有多少事可干。”
杨龙章说:“既然你闲着,那么你明天到市里来怎样?陪我待几天?咱们聊聊天,我的时间才好打发些。”
“……”电话那头,刘莹一时没有说什么。
“小刘,来吧,嗯?我想你,我等着你。”杨龙章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小刘,明天一早就来吧?我等着你。”杨龙章似乎感到自己的声音里含着企求的成分。
好久听不到刘莹的声音。好一会儿,他听到那头一声软软的“嗯”。
“我明天等你电话?你到了市里给我打电话?一定。”杨龙章叮咛着,听到那头传来轻轻的应答声,杨龙章怕她反悔了,便道了再见,立即挂了电话。
夜里,杨龙章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想着半年多来和刘莹的交往。从接触中,他明确地感觉到刘莹是一个老实真诚而又非常纯洁善良的姑娘,她对自己是一片真诚和满怀信任的。自从那次搂着吻了她之后,她并没有表现出憎恨和反感,而是对他依旧很热情。之后有一次到她的房中去聊天,再一次搂抱了她,不但吻了她那洁净如玉的脸庞,还把手伸进她那薄薄的衣服下面去,摸她那鼓胀的、刚发育成熟的丰满的乳房。当时刘莹轻轻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便任由他放肆地去摸了。当他试图更进一步时,刘莹断然拒绝了,他也只得见好就收。想着再见到刘莹也许要尴尬许多,但纯洁善良的刘莹却丝毫没有怪他的意思,见了他依旧很热情。
也许她是爱我的。杨龙章时常在心里这样想。
第二天,杨龙章一觉醒来,已到早上九点多钟。看看手机,上面没有来电。起床洗脸之后,便下楼到街上去了。
一路上,杨龙章一边走,一边把手机从振动调到铃声加振动,他恐怕刘莹打来电话听不见误事。
草草地吃了早餐,杨龙章便站在街头。后来他朝着汽车站的方向慢慢走去。走走停停,实在按捺不住,便给刘莹发了一个短信:“来了吗?现在哪里?”
很快,刘莹便回复短信了:“马上到市里。”
杨龙章心头一阵狂跳,他内心激动着,来到汽车站不远处的立交桥上,给刘莹又发了一条短信:“下了车打我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好一会儿,杨龙章拿在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刘莹打来的,便赶紧接了,告诉自己所在的位置。
终于,刘莹来了。远远地,他看到一张洋溢着笑容的青春靓丽的脸。刘莹向他微笑着,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初秋时分,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线衣,上面套着一件很像羽绒服面料的马夹,红色的马夹拉链没有拉上,衣襟向外随风飘扬。下身是她常穿的那件有些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在这和煦的有些暖洋洋的秋天里,她显示出一种丰满一种成熟,更有一种青春的洒脱与活力。
到了跟前,杨龙章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一张彩色的纸,便问:“拿的啥?”
刘莹说:“刚出站门,人家发的宣传彩页。”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激动,但都没有说什么过分亲热的话,并排向他住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杨龙章一边问:“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刘莹说:“吃过了。车在一个镇子上停了半个小时,车上的人都下去吃饭,我也下去吃了。”
杨龙章说:“你是为我来的,不能饿肚子。在我面前,你不要客气。”
刘莹羞涩地一笑说:“吃过了,真的吃过了。”到了宾馆和装修房子的分路处,杨龙章说:“走,咱们先到我住的地方去坐坐,下午咱再出去走走。”
刘莹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跟着杨龙章向宾馆的方向走去。
杨龙章看着比自己稍慢半步,紧跟在身后的刘莹,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爱怜和感动。这姑娘太好了,太老实了,对自己竟是那样的信任和忠诚。自己说出的话,她连想都不想,都按他说的做了,世间再有这样温柔痴情的女子吗?
到了宾馆的楼下,看到里面似乎深不可测的门洞和巍然屹立的大楼,以及大厅里的服务员和站着的人,刘莹的脚步明显地慢了下来。杨龙章感到刘莹这种微妙的变化,便停下来对她说:“怎么了?”
刘莹说:“我突然有些害怕,不想进这楼里去。”
杨龙章说:“不要紧,你放松点,自然些,咱俩并排走,不要紧的,这里没有熟人。”
杨龙章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刘莹跟了上来,几乎和自己并排走着,他想拍拍刘莹的肩头,给她一点鼓励,但忍住了。
杨龙章住的房子在二楼。进了大厅,在上楼梯的时候,刘莹又落下了。杨龙章到了二楼,回头去看,刘莹停在一楼和二楼楼梯的拐弯处,杨龙章低声说:“上来吧,愣在那儿干啥?”
看到刘莹上来了,杨龙章便走在前面,去开房门。
房子在刚上楼梯的不远处,是紧挨服务员值班室的那间。杨龙章开了门,进了房间。刘莹到了门口,又犹豫起来。杨龙章走到她跟前,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刘莹拉进房子里,关上门,并且顺手扣上保险闩。
杨龙章拿起刚起床时下楼买的娃哈哈水蜜桃汁,拧开瓶盖对刘莹说:“走得渴了,喝些吧。”
刘莹看到他执意让自己喝,接过来拿了一会儿,顺手放在旁边的圆形茶几上。
“这几天不忙?”杨龙章在这一刻,似乎感到口渴得厉害,同时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看到刘莹有些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杨龙章在她面前的床边上坐了片刻,说:“洗脸吗?洗把脸?我带了毛巾。”
刘莹也有些尴尬,便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坐床边上吧?乏了就上去躺会儿。”杨龙章指了指紧挨卫生间的那张床,他看到刘莹的表情有些羞涩。
刘莹想依然过去坐椅子,但看到杨龙章在前面挡着过不去。迟疑的当儿,杨龙章笑着说:“和我在一起你害怕啥?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刘莹笑了笑,便坐在杨龙章指着的那张床边上。
杨龙章坐在刘莹对面的床沿上,刘莹要想出去,须从他的面前经过。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对善良的刘莹设计了一个天大的陷阱,而这个陷阱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了她善良的天性。
今天,在这个有些暧昧不明的房间里,杨龙章变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刘莹也似乎觉得自己掉进了杨龙章设计的圈套。也许她没有想得更多,也许对他的好感和信任遮蔽了对他的防范,她此刻只是微笑着,对杨龙章说的话用“嗯”之类的简单的话语回应着。
不知不觉中,杨龙章坐到她的旁边,搂住她,吻她的脸,吻她的脖子,吻她的耳朵。刘莹像以前一样,依旧很温顺,任由他吻着。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像往常一样。杨龙章伸手从她的线衣下去摸她发育良好的乳房。乳房圆圆的,又丰满又结实。杨龙章搂着她,终于把舌头伸进她那似乎有些甜味的口中,同她的舌头搅在一起。
但这并不是他内心深处的终极目标。今天,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希冀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手向下游走,从她的裤腰处往下,但她的牛仔裤很紧,她也不配合,他无法继续深入。
在亲吻她的同时,他腾出手去,去解她牛仔裤上的纽扣,在这时候她挣扎了一下,似乎反对他这样做。但杨龙章似乎很幸运,已经顺利地解开了。
两个人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了手,杨龙章看到,刘莹脸颊绯红,非常害羞的样子。今天知道刘莹还是个处女,这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意料之外。但这会儿,他不想说什么。他只在心底说:“这是一个多好的姑娘。”
刘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杨龙章拿起刚才让她喝的水蜜桃汁,刘莹摇摇头说:“不渴。”看到她不得已接过去之后又顺手放在茶几上,杨龙章感到她一定生气了。但此时,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望着刘莹,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拿起饮料,只几口便喝完了。刘莹拿起杨龙章递给自己的那瓶说:“你渴了,就喝这瓶吧。”
杨龙章笑着说:“你不喝,我才不会喝呢。”
刘莹看到杨龙章说调皮话,只是笑笑,也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杨龙章越来越感到对不起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说:“已经不早了,咱们出去吃些饭吧。”
刘莹说:“要吃你自己去吃,我不饿。”
杨龙章心中充满歉意,但他不好表达,便反复说:“不吃饭怎么行呢?走,咱们出去吃些饭吧。”
刘莹说:“你自己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
杨龙章见她坚持不去,便自己去了。
到了街上,杨龙章找了一个不大的小饭馆,要了一碗炒面。原来感觉饿了,但炒面端上来之后,又似乎一点儿也不饿。但他向来不愿意浪费粮食,便一根一根地挑着慢慢吃。吃到一半时,他突然想,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她会不会报警?今天自己这样做,如果说起来,是强奸无疑的。如果她报了警,那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一瞬间,他的食欲全无。放下筷子,便快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突然记起自己没有开饭钱,便又进去开了钱。
回到宾馆,敲了好几声门,刘莹才开了。这当儿,他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上,但愿什么事也没有。
看到她依旧露出羞涩的微笑,他紧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刚才在干啥?怎么不开电视机?”杨龙章随意问。
“你走以后,我靠着被子迷糊了一觉。你敲门,才把我惊醒了。”
“如果想睡,你就睡一觉吧。要不我出去走走,你清清静静地睡一觉?”杨龙章真诚地说。
“不,睡也是睡不着的。”刘莹的声音低低的。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觉?”
“就是。昨晚怎么也睡不着,今早睡得正香,我对的闹铃把我叫醒了,便起床了。”刘莹说着,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昨晚也睡不着,但今天早上起得迟,所以不乏困,你睡一会儿吧。”杨龙章说。
“我睡也不睡这里。我走了,咱们电话联系。”刘莹说着站了起来。
“你到哪里去?”
“我到别的地方去登记一间旅馆。”
“你就住这张床上,我们一人一张床,谁也不打扰谁的。”杨龙章还想说:“你还不相信我吗?”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能让人家相信吗?
“不行,和你在一起……”刘莹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怎么?你讨厌我?反感我?”杨龙章感到一丝失望。
“不是,你说哪里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那为啥?”杨龙章不解地问。
“我和你待在一个房子里感到不安全。”刘莹说。
“对我?是我对你造成不安全了吗?”杨龙章问。
“不是。我是怕你家里人,或者你的亲戚,或者警察,我怕说不清。”刘莹说。
杨龙章也有这样的感觉。至少,他感到如果有人进来,这环境还是让人感到很暧昧的。
“不要紧。”杨龙章故作镇静地说。
“不行,我要走了。”
“要不我去替你在这里另登记一个房间?”
“不,住在这里我们两个都睡不好。”刘莹坚持说,并且向外面走去。
“要不咱俩出去给你登记房子?”杨龙章有些无奈。
“不用。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刘莹说着一笑。
“那你就拿些钱去。”杨龙章说着去掏钱夹子。
“不用,我有钱。”刘莹说着已经出了房门。
“不要关手机。”杨龙章说着追了出去,看到她已经下了楼梯,楼道里有一个服务员站在那里朝这边看,便转身关好房门向下走去。
出了宾馆的院子,他看到刘莹已到了马路的那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龙章有些失落。他想追上去,但刚好红灯过后,车辆川流不息,一时无法过去。这时刘莹已经愈走愈远,他急得想打电话,但一摸,口袋中没有,忘在房间了。便无可奈何地在远处看着她渐去渐远的背影,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在夕阳中站了好久,他回到房间,约莫刘莹已登记好住处,看看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便打她电话,刘莹接了,说:“你不要管我,我好着哩,只是想睡觉,睡醒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杨龙章感到像病了一样,浑身困乏,便倒在床上睡觉。好久难以入眠,到后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睡醒,看看时间,已是半夜两点多钟。想给刘莹打电话,但忍住了。说好她打的,没有打,说明她这会儿正在睡觉呢,想想便发了一个短信,但好久不见她回复,便又开始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杨龙章给刘莹打电话,刘莹说:“我还在睡觉呢,你起来了吗?”
杨龙章说:“你好懒呀,快起来,咱们去吃早餐。”
刘莹说:“早餐你不用管,你自己去吃,等会儿我起来了,给你打电话,咱们去个地方游玩。”
见她这样说,杨龙章也不好坚持,只得说:“也行,早点起来,我等你电话。”
下楼吃了早餐,杨龙章去装修的地方看了一下。正焦急地等刘莹的电话,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是刘莹打来的。
“我想和你到柳湖去逛,不知道你有时间吗?”刘莹轻轻地问他。
“有时间,尽是时间。咱们两个怎么见面?”杨龙章问。
“我们在柳湖北门见面吧。”刘莹说。
杨龙章知道这儿离柳湖北门不太远,便步行前往。到了一看,刘莹已经在门口等他,两个人便高高兴兴地进公园去玩。
进门的一瞬间,他看到门上面有左宗棠手书的两个镏金大字:“柳湖。”刘莹在这一刻也注意到了,杨龙章说:“知道写字的这个人吗?”
刘莹笑了笑:“怎么不知道呢?左宗棠有名得很,晚清重臣,而且他还写得一手好字,诗文都很不错。”
杨龙章说:“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真不少。”
刘莹说:“以前在学校时见过左宗棠的字,之后在网上看过左宗棠的资料,多少了解一些。”
“看来我得向你学习了。”杨龙章说,“这些年来,我基本上没有读书,知识面窄得很,每天只是关注新闻。”
“你们当官的,不关注新闻怎么行?”
两个人说着话,在柳湖公园里面随意漫步。今天不是周末,而这会儿又是上午,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远远的几个人。
原本很大的柳湖公园,今天却似乎很小。不一会儿,他们已似乎无处可去了。在一个阳光能照得到的石椅前,杨龙章说:“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刘莹说:“行。”便掏出卫生纸来,擦了擦石椅,之后两个人便坐了下来。
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突然之间刘莹说:“我想今天下午回去。”
杨龙章一惊说:“昨天刚来,为什么要回去?家里有事吗?”
刘莹说:“没有。我感觉和你在这里不自在,似乎有人盯着一样。你打电话叫我,来之前没有这种感觉,之后总觉得有人盯着看一样,心里不踏实。”
“不要紧,咱俩在这个城市熟人少,不会有人盯的。即使有人看见,也没啥大不了的。”
“我总感觉不自在。刚才进大门时,我往后一看,有一男一女正好从不远处走过,边走边看咱俩,看到我回头了,转过头去快步走了。”
“是我搂你肩头那会儿吗?”杨龙章问。
“就是,你一手搂我肩头,一手指着左宗棠字的时候。”刘莹忧心忡忡地说。
“没关系的,那会儿我只在你肩头轻轻地搂了搂,连一分钟都不到,不要紧的。”杨龙章故作轻松地说。
看到刘莹沉默起来,杨龙章便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有意逗她开心。刘莹逐渐忘记了不愉快。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西斜,刘莹突然说:“我要走了,坐最后一辆到咱那里的客车,还跟得上。”
杨龙章一看时间,已经三点多钟了,问道:“宾馆的房子你退了吗?”
刘莹恍然大悟地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一百元押金在那里押着。”
杨龙章说:“这都啥时间了,这会儿退房,人家还是照收你全天的房费。既然到这时候了,明天一早你回去吧。”
刘莹无奈地笑笑说:“看来只好这样了。”
看到刘莹的情绪并不是很好,杨龙章飞快地在她那粉嘟嘟的脸上吻了一下。刘莹看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
晚上,杨龙章让刘莹到他这边来睡,刘莹笑着坚决不答应,这让他很是失望。虽然得到了她,但又似乎很不满足。他从心里感到自己爱她,但更希望能得到她的全身,现在似乎水到渠成了,没想到她竟是这样固执。为了不使她更加反感自己,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这种想法。他感到已经伤害了她,也许她已经原谅了自己,但绝对不能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杨龙章便把刘莹送到了汽车站,看到她坐上开往灵川县的汽车后,他才离去。
躺在宾馆的床上,他仔细地回味和刘莹的第一次肉体接触,并憧憬未来能有更进一步发展时,他接到老婆谢瑞丽打来的电话。谢瑞丽在电话里急躁地说:“杨勇被公安局给抓走了。”那声音已经有些失控了。
靠被子躺着的杨龙章一惊,霍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连声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谢瑞丽在电话那头有些生气地大声说:“杨勇被公安局抓走了。”
“为什么?”杨龙章急切地问。
“说是盗窃。你马上回来,我们想办法,看能不能不判刑。”
杨龙章马上退了房子,到工地上和师傅们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赶往汽车站,挤上一辆刚出门开往灵川县的班车,赶向县城。
回到县城已经中午了,杨龙章回到家中,妻子谢瑞丽在沙发上坐着,也没有问他吃饭了没有。
“怎么了?你说杨勇偷人家东西了?”杨龙章问。
“偷了,不但偷了,这次还偷大了。”谢瑞丽气愤愤地说:“今天听公安局的一位熟人说,现在供出来的就有五六起。有偷学校老师宿舍里的一壶油、一袋面粉,还有偷人家电脑的。这一回是和几个人,合伙偷了一户农民家的几袋胡麻,还有一头牛。等案子破了,警察找到他们时,东西已经被他们低价倒卖,钱也花完了。”
“这怎么办呢?”杨龙章有些发愁。
“明天你去了解一下,找公安上的熟人打听一下,看能不能从轻处理。”谢瑞丽说。
“找谁呢?如今人丢得大了,咱好意思去找人?”杨龙章说。一说要找人,他的头就一下子大了。他最怕找人,从前是这样,如今儿子犯了罪,他更没有脸面去找人。
“愿找你就去找,不愿找就让公安审,审完让法院判,教育一下也好。”谢瑞丽有些赌气地说。
杨龙章看到谢瑞丽说完之后头扭了几下,歪向一边,知道她是对自己不满意而生气了,便不再说什么。
杨龙章以前就知道儿子不好好学习,时而旷课逃学、到网吧上网,他也多次把儿子叫到跟前,或好言相劝,或声色俱厉,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结果大出他的预料。
到十二点了,两个人才一前一后躺到床上。谁也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突然,他被谢瑞丽很大的一声“唉”惊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着了,谢瑞丽还没有睡,而且对他很快睡着感到很反感,特意用极大的一声“唉”表示抗议。
“你唉啥哩?半夜了,赶紧睡吧,再愁能起啥作用?他做下了,让他受去,早受点教育,以后才会知道怎样做人。”
“你说得轻松,今年刚过十八岁,弄不好,判几年刑出来,一辈子也差不多了。想当兵也不行,啥都毁了。高中还没毕业,一上不了大学,二娶不上媳妇,人家一张嘴就是个劳改释放犯,谁家女子跟他哩?”
杨龙章一想也是,一时也无法入眠,但夜深了,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这几天虽说没出什么力气,但一直没有睡好。而今天回来的车上,也忘了问刘莹是否顺利回家。
正迷糊中,谢瑞丽又一个重重地翻身,把席梦思床弄得晃了几晃,又把他弄醒了。杨龙章有些生气地问:“你干啥嘛,翻个身使那么大劲干啥?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谢瑞丽说:“怎么不要你睡觉了?是你不要我睡觉还是我不要你睡觉?你一睡着就打鼾,吵得我睡不着,这下翻个身还成错了?”
杨龙章哑然无语,也许是自己打鼾了,但自己不知道,而且也不是故意的。以前有时候谢瑞丽会轻轻地摇摇他,也会叫醒他让他换个姿势重新睡。也会在两个人怄气之后睡觉时大声叹气或者使劲翻身,有时候也会叭地打开房间的大灯找本书读。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很郁闷也很冤枉。但即使再郁闷,再冤枉,也没有办法。他想发火,但发火又会怎么样呢?谢瑞丽嘴不饶人,两人肯定会大吵一架,吵了又能怎么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杨龙章换了个姿势,向外侧身躺下,不久又进入梦乡。
半夜起来小便,听见谢瑞丽还没睡。他说:“你还没睡?”
谢瑞丽说:“有事就睡不着觉。哪像你,事再大也跟没事似的,头一挨枕头就睡得呼呼的。看你这乏劲,像是这几天出大力气了没睡好觉似的?”
杨龙章有些心虚,好在台灯的光线模糊,不能让谢瑞丽看出他脸上的尴尬之色。便一边上床一边说:“路不好,那破班车像筛子似的,一路下来浑身上下都散了架。”
谢瑞丽还想说什么,看杨龙章背对她睡下,并且已关掉床头台灯,便闭口不语了。
第二天早上,谢瑞丽简单做了早点,杨龙章吃了之后,谢瑞丽说:“跑跑总会有好处的,不会判轻了,他总不会判重吧。”
杨龙章说:“这叫我咋见人哩?”
谢瑞丽白了他一眼,进厨房去了。
杨龙章想想自己不好冒昧地去县公安局,便到城关镇派出所去找姚所长。姚所长原来在皇甫镇派出所当所长,那会儿他是乡长,彼此都很熟悉。
听了他的话,姚所长说:“我记得前几年这孩子好着哩么,那时大概上中学,我觉得是很乖的一个娃,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杨龙章说:“上初中就不好好学,勉强考上高中。这几年我仍然在镇上,谁知道一下子惹下这么大的祸。唉,有些事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
姚所长说:“不要紧,我打电话问一下刑警大队,看如今怎么个情况。”
姚所长说完,便开始打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打完了,姚所长说:“基本就是你说的那些情况,审讯还没有结束,听李队长说,还有一两起比较大的盗窃案子。你不要伤心,盗窃案子是刑事案件里面比较轻的,而且他们几个是初犯,案值不是很大,但关键的是作案次数太多,用我们的行话说是惯偷。”
“能不能见到人?”杨龙章问。他想见儿子一面。
“不行,审讯期间是不能见亲属的。”姚所长说。
杨龙章在姚所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喝了几口茶,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里,谢瑞丽在沙发上呆坐着,看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知道他没有去,问也没有问他,倒是杨龙章问:“你怎么没有去单位上班?”
谢瑞丽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上什么班?我请假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低着头坐了一会儿,谢瑞丽霍地站起来,去拿自己的手袋。杨龙章看到她要出去,便问:“你不是说请假了吗?这会儿要去哪里?”
谢瑞丽说:“让你到公安局去问,你不去,我知道你脸大,值钱。我的脸不值钱,我去问,看他们把我也抓进去。”
杨龙章忙说:“我找城关镇的姚所长了,让他问了,正在审讯期,家属是见不上的,去了也白去。”
谢瑞丽正在换鞋,听杨龙章这么一说,便停下来说:“你让姚所长把刑警队的约出来,一起吃顿饭,让他们不要打杨勇,给杨勇吃饱,不要饿肚子。”
杨龙章说:“这事我倒忘了。”
谢瑞丽说:“你整天倒记着什么?该招待的人你没有想着去招待,不该招待的人你倒舍得花钱。”
杨龙章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这会儿刚九点多,请人家吃饭也要等到吃饭的时间再请,我总不能这会儿就请人家吧。”
谢瑞丽不再作声,杨龙章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便呆坐着。到了十点多,杨龙章便打了姚所长的电话,说了想请刑警队的人吃饭的事。姚所长说:“说你请他们肯定不来,我试着请,如果他们答应更好,不答应也不要紧,我给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关照着,你放心。”
杨龙章便说:“好,能不能请出来,你都告诉我一声,我等你电话。”
到十一点半了,还不见姚所长来电话,杨龙章便打过去,姚所长说:“我最早打电话,李队长说他们正在外面,到下班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刚才我又打了,他说还没有回来。这人鬼得很,估计我有啥事。不过你放心,我打电话给他详细说说,让他关照着。这几天你就不要跑了,跑也是白跑。他们是不会让你和孩子见面的,拘留所刚安装了监控设备,谁也不敢马虎。”
杨龙章说了谢谢,呆坐了一会儿,对谢瑞丽说了大概的情形,又说:“你下午上班去,我走了,我到皇甫镇上去,四五天不在了,又没有向县上请假,出个啥事就说不清了。”
说罢便拿了自己的包,往门口走了。出门的时候,谢瑞丽说:“到午饭的时候了,你咋吃哩?”
杨龙章说:“你不用管,随便在街上哪家饭馆吃一碗面就成。”
到了镇上,他打开窗户,并且房门大开,让关了几天的空气流通了一下。镇长蔡永健看到他回来了,从楼的那头过来打招呼。蔡永健说:“家里事没安顿好,你就再待几天吧,镇上这几天也没有啥大事。”
杨龙章说:“咱这事说没事就没事,说有事就有事,我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蔡永健端着茶杯走了。
晚上,杨龙章让房间里的灯亮着,他拉上窗帘,锁上门,来到外面。他想看看刘莹在不在。
回家之前,他一直在回味和刘莹在一起的时光。而对于她的伤害,他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他也不知道在她心底是怎样看待这件事。如果她是一个凡事认真的女人,这件事她会记一辈子,也许会耿耿终生的。如果她随和、大度,是一个随便的人,也许不久会渐渐淡忘,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但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究竟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他感到自己心里没底。
因为心里没底,他就很不安。他想:我是不是会毁了这个纯洁善良的女孩?
然而又想:如果没有得到她,也许自己会觉得是个遗憾。那女孩那样热情无邪,对自己无所顾忌,是不是也爱自己呢?如果这样,这几乎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了。但那会儿,她又似乎非常不愿意。他又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以前总觉得是谬论,如今,他却有些莫衷一是。
远远地,他看见刘莹住着的房子灯亮着。心中一阵欣慰,到了门口,门是紧闭的,他便敲了敲门。立即听见刘莹警觉的声音:“谁?”
杨龙章听到这声音,有些感慨,女孩子家保持这样的警惕是很必要的。
听到外面是杨龙章的声音,刘莹便开了门。
“在干啥呢?”杨龙章看到桌子上啥也没有,床上也很整齐,便问。
“没干啥,闲坐着。”刘莹很随便的样子,说着起身给他泡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家里有事。我也没想到,送走你之后不久,就接到家里的电话。咱俩坐的车可能一前一后走着。”
杨龙章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向她述说了家里发生的事。
刘莹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直到杨龙章说完了,她才说:“你应该跑跑啊,找公安局长,他多少会听你话的。找刑警队长也行,刑警队长的级别还没你高呢。”
杨龙章说:“傻丫头,有些事你就不知道了。找了,不一定有作用,倒欠一堆人情。人家公事公办了,还说我如何如何给你帮忙了。再说,让杨勇受到应有的惩罚,也是应该的。而我,是很愁求人的。”
刘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她觉得杨龙章说的不完全是心里话,但她信任他,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气氛没有了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的那种轻松和快乐。杨龙章就故意找些话题,问她那天在路上的情况。刘莹也看出杨龙章并不是故意谈起家中的不愉快,他是把她当做知心人作为倾吐对象的。后来,她也故意说些轻松的话题。
一杯茶水一直端在杨龙章的手中。喝完以后,刘莹要再添水,杨龙章本不想再喝了,但又将杯子递给刘莹。“喝一次太浪费茶叶了,再喝一次吧。”
刘莹说:“再倒一杯,能喝就喝,不想喝也没啥,反正我的茶叶不好。”
杨龙章说:“花茶么,都这样。”说完,又说:“改天我给你拿些铁观音。”
刘莹说:“我平时不喝茶,喝的白开水。”
杨龙章便说:“这包茶叶是因为我才买的?我以前也注意到了。”说着笑了。
刘莹也笑了,说:“差不多是这样吧。”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杨龙章说:“你早早休息吧,我来看看你,只要你啥都好着,我就放心了。来,从里面锁好门。”
杨龙章说着往外走,刘莹也跟了出来。杨龙章走到黑暗处,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搂,说:“进去吧,关好门,我走了。”
刘莹仍站在暗影中,杨龙章说:“进去吧,你进去,我才好走呀!”
刘莹见他一再坚持,便挪到门口洒出的光影里,杨龙章无奈,向她挥挥手,向外走出去老远了,看到她还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