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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陈戈十载 九龙玄学出天日,怒海雄涛 楼船蜃影幻虚实”

一 独孤岛主

独孤沧仗剑而立,他手中那柄剑名叫“千虫”,原本是剑爷山刺秦剑冢中的藏剑,传于北魏独孤氏,锋寒刃利,光芒映射左右,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李剑鸣听他并无挑衅之意,扣在腰间的手缓缓放下,笑道:“老朽也深感荣幸,能在此处见到独孤岛主,这天下间有本事的人,我也算见了个遍!”话虽说得委婉,然而在场又有谁会不知,李剑鸣号称三宝散人,他腰中所缠正是三宝之一的“清风剑”,剑拔弩张之势不言而喻。

韩商离独孤沧不过数尺远,千虫剑剑影森然,竟让他不敢直视,然而剑身上雕琢的图纹却也尽收眼底,似蛇非蛇,似龙非龙,铸剑之人手法极为高明,这些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蠕动不止。他并非不想去到李剑鸣身边,只怕稍有动作,依独孤沧的身手,手起剑落便可取他性命,只好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独孤沧明察秋毫,虽与李剑鸣素未蒙面,可见他将手扣在腰际,笑道:“阁下的清风软剑也是宝器,不知能敌老夫多少招!”

李剑鸣如临大敌,一只大手即刻放回腰间,道:“能得独孤岛主赐教,当真求之不得!”

独孤沧朗声笑道:“阁下误会了,人人都知老夫嗜剑如狂,对天下名家剑法求之若渴,尊驾剑法出自尚虚教‘广陵十四剑’,兵器又是软剑,老夫还真想见识一番,不过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动手切磋就不必了。”

李剑鸣见他说得坦然,也笑道:“能得独孤岛主金口一赞,老朽倒是要感激你瞧得起我了!”

骆乘风对李剑鸣满腔怒火,犹记得方才他在林外口出厥词,又坏了自己大事,急道:“姓李的不知独孤岛主厉害,你在中原武林还算是个人物,但在独孤岛主眼中......”

骆乘风在海外派中倚仗谷剑寒的权势,向来飞扬跋扈,偏偏又是个欺软怕硬的人。独孤沧平生最痛恨者便是这等趋炎附势之徒,当即怒道:“住口!你敌得过他十剑么!”

骆乘风见独孤沧恼怒,只觉肝胆俱裂,急忙收起金枪,默然不语。

阁楼虽小,却是藏龙卧虎。韩商对武学向来痴迷,倘若此时有幸目睹这些身怀绝技之人各展神通,领略当世武学的高超境界,实乃平生快事;却又想到正邪不两立,中原武林与海外派素来泾渭分明,水火难容,一旦交手便不会点到为止,任李剑鸣神通广大,他孤身一人断然难敌海外群魔。

当下心念一转,暗自忖道:“我决意要随雪夷去海外岛,李前辈出手救我也是徒劳,何必让他身陷险境!”想到此处急忙说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前辈无需为我涉险,您......”

李剑鸣摇头笑道:“臭小子,你又不是老朽的徒子徒孙,我可不是为救你而来。”说时目光落在许或禅身上,道:“老朽并非卑鄙小人,我对令爱绝无为难之处,反而还救过她的命,你答应我的事,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吧!”

旁人尚不明白他话中隐意,许或禅却微笑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算让阁下拿小女作要挟,阁下也必然不会。许某说到做到,不过这东西拿不拿得走,便要看阁下的造化了。”

在场众人虽不明就里,却也猜得到这定然又是一笔交易。骆停无暇旁顾,暗想李剑鸣虽然功力卓绝,但有独孤沧在此压阵,任他恶蛟出海,也难兴风作浪,不过庄外尚有大批中原武林人士,若在此耽搁太久,难免节外生枝,便向许或禅笑道:“师弟,你和这位李老侠的恩怨不如放在事后解决,老祖吩咐的事刻不容缓,而且师叔尊驾在此,林子外面又有大批中原武人聚集,我看事不宜迟,你还是把玄邪剑交出来吧。”

在海外派中,独孤沧威望之高仅在徐尘老祖之下,许或禅虽与海外派断绝瓜葛,但对这位独孤师叔向来心存敬畏。

独孤沧看向许或禅,并未直入正题,心有所想,喟然叹道:“师侄,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吧!”

许或禅当年离开海外岛隐居中原,足足历经一十九个春秋,这其中多少腥风血雨,人事更迭,半生辛苦虽千言万语也不能说尽,听了独孤沧这一声问候,冷峻的面容竟现出一丝颤抖,想起如尘往事,叹道:“一十九年了,还记得当年我所学第一招剑法‘麟鸢难渡’,便是拜师叔传授,如今想来,当真不胜唏嘘!”

许或禅“剑神童”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他自幼在海外派长大,乃是剑爷山掌教骆艳鸣的亲子,天资过人,十岁时遍识天下文章,十四岁时通晓各家武学,对天文地理、医卜星象皆有钻研,可谓涉猎广泛,无不精通,实乃旷世奇才,弱冠之年便已名满天下。

然而十九年前不知出于何故,他竟只身来到中原,扬言与海外派断绝来往,经由少林寺了尘禅师度化,取“或禅”为名,更发下誓言,终生不再用剑,中原武林念及他初出茅庐,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既已改邪归正,看在了尘禅师佛面上,便既往不咎,答应让他隐居下来。

话虽简单,但他这半生坎坷经历,岂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

独孤沧心中也是一阵感慨,道:“‘麟鸢难渡’以守为主,师侄应该明白,我传你这一招剑法,只因你天资旷世,倘若不加以节制,难免......”点到为止,不再向下说。

许或禅淡然一笑,道:“只可惜麟难入海,鸢不飞天,我虽有旷世之才,却已没了渡难之心!”正说到悲凉处,却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听一名侍女匆忙说道:“先生,林外之人已经动身闯入。”

听了此话,屋中众人各怀心思。骆停道:“师叔,事不宜迟,还是先办要事为好。”

那侍女静待于楼下,并不敢冒然上来,许或禅问道:“他们来得快慢?”

“他们忌惮林中机关,不敢行得太快。不过却识得林外是太乙八门阵,从开休生三门进入,想必已过了界门。”

许或禅胸有成竹,不以为意,道:“鼠辈何足畏,这林中密布太乙奇门,凭他们若想闯进来,纵使伐木烧竹,恐怕最快也要一天的功夫。”

骆乘风以为他又要以此来做推脱,急道:“那也不宜耽搁。”

独孤沧也不再迟疑,道:“师侄,既然如此,迁延无益,免得节外生枝。”

许或禅道:“师叔说的是,本来这次是我有求于老祖,倘若小女随师叔同去海外岛,真能见到她母亲,我必然不会失约。”

独孤苍听罢此话,转眼看向陆雪夷,这时仔细端详,不由得叹道:“这丫头一看便是羽衫之女,当真像极了!”